后疫情时代的旅行
查看话题 >安吉|躲进青森,做个闲人
四月末的时候蹭了男友实习公司的团建一起去安吉旅游。
2022年之后我对上海的厌倦程度达到了峰值,或许是这里我呆了太久了,或许是我对它感情有些变了,总之我时常梦想着要走,哪怕只是短暂地逃离。
我想念独居过的广州,家门口卖的手打牛肉丸怎么烧都好吃,每周末去Mao听live或是去华师和朋友们打狼人杀,在那里吃过最好吃的海鲜馄饨;
我想念短住过的重庆,炎热的夏季和好客的人民,我和万小姐在她家常睡到日上三竿,在那里我第一次尝试了牛蛙火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想念夏天的厦门和冬天的海南,在六月大汗淋漓,在十二月和白秋一起穿短裙,厦门大学的水果捞便宜大碗又美味,海南的那家小海鲜三公里内包接送,酒店门口过条马路就是大海。
总之不能是上海,不能是这个我太熟悉又太陌生、太商业化又太拥挤的上海,让我深深信赖最后却被我发现都是泡沫的上海。我不停地幻想自己去没有人的地方,去山里看书喝茶发呆,去海里看鱼群海龟大水母,或者去热带雨林和大蟒蛇睡在一起。
此次安吉行算不上是逃脱,它更像我从上海开了个小差,但这样也很好,我觉得我又有力气再依靠幻想多撑一些日子。

鲜笋
离开安吉三个礼拜后,我最想念的是安吉的笋。初到民宿,就看到厨房台面上搁着一大盆笋,听房东阿姨说是一大早现摘的,就等着晚上给我们做饭。

一开始其实没有特别期待口味,感觉能有多好吃呢?长那么大也不是没吃过笋。反倒是对挖笋这件事很感兴趣,跃跃欲试地想第二天跟阿姨一起去挖——结果睡到日上三竿,这是后话。从景点回来没过多久便开饭,和肉一起煮的笋一入口我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多肤浅,确实二十多年没吃过那么鲜嫩的笋,每口下去都含着一腔又软又甜的春水,清甜到没有反抗能力。

柱哥做的洋槐花炒蛋也是一绝,洋槐花上锅蒸熟后撒辣椒面,微辣口最适合拿来配饭。这两盘菜我晚饭吃了夜宵吃,并且坚信这玩意吃了也不会长胖,也难怪现在的我在节食运动双管齐下地减肥。

回上海后顿觉其他笋从此沦为莞莞类卿。冬笋不够嫩,竹笋不够甜,煮的不够鲜美,炒的不够原汁原味……总能挑出毛病。喜欢看电影《怦然心动》,以前主要是喜欢男主角的脸,现在终于懂了那句台词,斯笋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春山

到安吉的第一站是大竹海,据说还是《卧虎藏龙》的取景地。其实竹子没有很漂亮,这样的大场景远景要比肉眼好看得多,其他朋友带了无人机想尝试航拍,结果起飞没多久就光荣坠毁。而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走高空玻璃栈桥,不敢低头去看脚下便只能僵硬地眺望远方,却意外瞥见远处的山色。

线条蜿蜒层层起伏的山有朦胧的层次,近处是凝结的绿,而远方是飘忽的蓝,一眼望去是不知深浅更触摸不到边际的辽阔。站在这里的时候很难觉得钢筋森林里的东西能有多大的力量去捆缚住人的心神,总不会比那模糊得几乎要自视线中消失的山巅更旷远。
然而回到上海后我又发现,生活在城市中的被主流社会的评价体系束缚着的人们,他们的郁结是无法用一句“不值得”去消解的。即便是过着“不正确”的非主流的生活的我,也常常感受到环境无形的手对我的溶解与抛甩,我们并不是被形形色色的建筑物所束缚的,而是作为历史的人质。
在此唯有一句老话聊以自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屋顶
从大竹海回到民宿,开饭前稍作休憩。拉开窗帘去看村庄傍晚的风景,升起一丛野蛮蓬勃的烟,不知道在烧什么东西。
和男友发现窗户外是可以站立在上面的屋顶,铺着不算柔软的人工草皮,遂赤脚翻窗爬出去,先是席地而坐,然后干脆躺下,仰头去看深蓝色的天空。平日里只能在家中的床上躺着,看不新奇的天花板,而天空却总是每秒有每秒的新鲜与活力。
我们站在屋顶上抽烟。我在广州的时候开始对烟上瘾,带着满身疲惫下班后第一件事便是站在阳台点燃一支香烟,看它细弱的火光。
回上海后情绪和状态都变好了不少,对烟的沉迷与依赖也自发消散。我几乎不再买烟,偶尔抽两口男友的电子烟。

电子烟弹比纸烟更甜蜜馥郁,但有的场合你知道你需要将烟点燃的过程,还有那一点呛,就好像此时此刻必须抽一支纸烟,才对得起夜晚晦暗的天色和山村淳朴的空气。此时我还不知道远方的鸡叫声将会在未来两天凌晨五点将我吵醒,指尖夹着的纤细的烟身像是短短一根仙女棒,莫名让我好开心。
我呼吸一大口,把灼热、夜色与自由欢欣的空气一起吞进肚子里

瀑布
经历了一晚上游戏,第二天是自由活动,我和男友睡到日上三竿,招呼着柱哥开车带我们和瞳瞳夫妇一起去长谷洞天。
我在某书搜了半天,这才敲定了这个景点——其实勤奋点倒也可以去不止一个地方,但是都不顺路,更何况我不爱特种兵式旅行那一挂。我挑剔,出去玩得吃好喝好睡好,做不到起个大早到处赶路——在人称安吉小冰岛的网红咖啡店和大草原之外选择这个不算大的地方,多少是被照片里的漂亮瀑布给蛊惑了。
沿着水边的小路往瀑布的方向走,中途看到一排停泊着的竹筏,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踩上去,生怕自己会掉进水里。但是又要弯身去用手撩水。指尖凉得像是被隐形的鲨鱼咬了一下,惊叫着收回手后第一反应居然是忍不住大笑,然后忍不住又伸进去,这回堪堪探进一整只手掌。

我对于赤脚最鲜明的记忆是小时候和爸爸去水上乐园玩,结果光脚踩上别人扔在地上的一只余温尚存的烟头,烫出一只不大不小的水泡。然而即便有这样的记忆,我还是每次看到水都状态亢奋到有点不正常,快乐到忍不住上蹿下跳连蹦带跳,于是这回我又脱了鞋,光着脚大笑着向前一路小跑。

我原本打算赤脚走到瀑布,但是一上了山木板路就变成不光滑的石阶,生怕被什么东西划破脚,这才又穿上鞋。然而兴奋的状态却无法被任何衣物掩盖束缚,它蓬勃活跃得赤裸而蛮横,坐在瀑布下的石桥上时便忍不住想笑,想脱下鞋用脚感受带着水汽的风,用手去触摸石板,我由衷地觉得自己好自由。

瀑布从山巅摔下来,在我面前粉身碎骨,却让我觉得好有生命力,想欢呼、想跳舞、想笑,想跳进瀑布里感受水的冲击与裹覆。前面站着许多来打卡拍照的人,甚至还有人带了一瓶啤酒当拍照道具——我们一开始来这里,确实也是为了拍照,所以男朋友特别不高兴,他很认真地跟我说:“她们再拍下去,轮到我们的时候就不是最好的阳光了,明明这时候给你拍照一定特别好看的!”

我起初也有点烦躁,但后来又觉得还好,发去朋友圈的照片是给朋友看的,而当下无法言喻也不能复制的快乐才真正属于自我。
我听到瀑布的声响就高兴,像是返祖的水猴子那样无拘无束且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还有些很兽性的恶作剧心。于是我在众人有些异样的眼神里手脚并用着爬上了她们身后的那块石头,见那两位女生很震惊地转过头来看我就又忍不住笑,对着神色紧张地高声嘱咐我当心别摔了碰了的男友说:“好!就这么拍吧!”

白茶

点了招牌的白茶奶茶,朋友们觉得味道平平,我倒还算喜欢,恐怕也和这里的氛围有关。
突然有些羡慕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想要在安吉短租一间民宿,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来这里写稿。我们去的那天下着小雨,湿漉漉的茶绿混着泥土的气味很惬意,但也让我有点想知道晴天是什么样的美,想在这里坐一整天,和各种各样的朋友聊天,写许多感兴趣的专题,喝着茶看完一本又一本书,或者只是静静地发一下午呆。

写下这篇非典型游记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安吉一个半月。
原以为放凉了的旅游会很难写,没想到一开始写,就觉得当时的快乐与身处大自然的欢欣雀跃怎么都不会过期。它们太清晰也太旺盛,以至于我一边被安抚着,一边忍不住又想要赶紧离开死板无趣的城市,我愈发觉得自己是山林与水的女儿,所以也要回到那里去,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土地的温度。
五月我又去了武夷山,回来后检测出二阳。
这一次感染没有发烧,我可以清醒地想象内蒙古的牧场,想象川西的雪山。我触摸自己的手腕的时候,感觉里面像有一川奔涌的生生不息的瀑布,我知道自己很快便又会去触碰树木和水浪,带着爸爸和我的小狗,我知道我的生命力永远不会止息。
因为我说了,我是山林与水的女儿呀!
特别鸣谢
请我们一起玩的超有魄力的Rachel老板; 半夜为我们做夜宵并且好心载我们去长谷洞天的柱哥; 一起玩狼人杀的洋姐,冰姐,瞳瞳夫妇; 辛苦安排了行程(最后自己却没能来)的Jenny; 兼任摄影师/按摩师/狼人杀上帝/背包侠的伯恩山小朋友; 做饭真的很好吃很好吃的房东阿姨; 留守帮我照顾毛毛的伟大的老父亲 趴在门口小地毯上等姐姐回家的乖小狗毛毛;
还有……读到这里的你,谢谢你
感谢你读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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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号:饼崽PowerBan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