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 性 恋 在中国怎么运作
1.
题目是酒吧一个法国男的问我的问题。男的煞有介事地聊了一大堆my chemical romance,法国文学,瞬息全宇宙,社运之后,终于等到我说I don’t believe in monogamy。男的故作神秘地抛出橄榄枝说,他和他远在法国的女友在开放关系中,如果我可以……后面就不用听了。我说,我不相信monogamy的意思不是我相信polygamy,而是我不相信异性恋这个系统本身。男的沉默了一会,问出了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愚蠢白人问题:how does bisexual work in China?
我哪里知道,我在荷兰一年约的会比在国内20年都多,倒不是因为白人有多好,或者说我的性格得到了脱胎换骨的改变。我猜有两个原因,一是年龄到了,二是社交焦虑。
之前从来没有社交焦虑,看完BEEF之后莫名其妙地焦虑起来。说来也滑稽,BEEF这样一个反白人社交的片子居然让我下了一堆配对软件,可能是片尾黄阿丽和元元那个病床上的拥抱让我心绪如麻吧,两个人要经历普通人脑子想想不出来的互相伤害,闭目塞听,疯狂暴走,濒临死亡,还得遇上不幸中的万幸,才能找到灵魂伴侣。而我正处在人生的某个节点,所有曾经拥有的亲密关系都在渐行渐远,焦虑一下就来了。手机监控蚕食我这点焦虑,立马推荐了各种全性向的和拉拉专用交友软件,我统统下载,然后划拉了一晚上。
以前不是没用过社交软件,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是不会在tinder上遇到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人的,甚至不会遇到交往超过三个月的那个人,这就是个欲望黑市。但是,我以前不这样,我只把tinder当心理慰藉。就像是逛街,我不一定要买衣服,试了一圈之后购物欲就得到满足了;或者逛淘宝,报着满满消费欲望打开软件,瀑布流式的“猜你喜欢”应接不暇,手指不受控地一直往下划拉,半个小时后不仅忘记了自己想要买什么,消费欲望似乎也被消解了;再或者睡前想要看片,打开类p*rnhub网站试图寻找一个女性友好的片子,结果就在无数的系统推荐,缩略图和5秒视频预览中倦怠了,哪怕裤子老早都脱了,燃烧的欲望就在5秒又5秒的“猜你喜欢”中得到满足了,像是精神上经历了高潮,完成了任务,进入了直面上帝的贤者时间。
我以前用交友软件也这样,高强度划拉一个钟头就代表着今日的社交任务达成了。再寡再心理孤独再“恨嫁”的心态,都会被不同种类男人的无趣讯息消解,千分之一可能性遇到一个有趣的,加上微信后只能成为网友,网友互相尊重,没有套路,若即若离,拥有最持久的距离美,多多益善。
但是看完BEEF后的我不一样,可能是被元元性感昏头了,下定决定要进入真正的亲密关系——肉体的或者心灵的,饥不择食。然后便在异性交友软件遇见一群奇怪的黑白黄男,在同性交友软件遇见三个看不出年龄的美女。这种行为放在或恐同或恐男的国内软件上要被骂300楼,毕竟双——尽管拥有美学层面最好看的三色旗,是在拉拉群体的金字塔底端。但是谁他妈在乎,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自我荡妇羞辱。
2.
然后和鹿特丹的一个妹约会两次。妹是个超会玩的DJ/咖啡师,和23+岁的我似乎隔了大西洋那么远的代沟。两次约会以酩酊大醉和不可描述结束,清醒之后我都像小学刚被暗恋的男生表白那样跑回公寓和舍友念叨一晚上。但对于妹来说,性就像喝咖啡抽烟,一星期之后就不会记得了。我却在24小时后依旧不忘躺在地上死盯着天花板的水渍,像相亲角的老妈子那样毫不浪漫地复盘。
我复盘做枕头公主的初体验。我和小e,馒头有一个三人发疯群,他们两位正在分别热恋中的拉拉每日在群里鉴定我是否是女同性恋。后来我坦白说做了个梦,梦见我回到初中,和初中的舍友谈个了光明正大人人皆知的恋爱,但是人渣如我不相信monogamy如我,又在和另一位舍友搞地下情,然后某天正在翻云覆雨的我俩被我女朋友发现了,至此梦醒。坦白完之后所有人都不关心道德审判,而是问我是不是t,毕竟从我的外表和在人前展示出的性格,我就是个符合刻板印象的t。“我不是,并且我还是枕头公主。”我坦白,小e和馒头被吓到,之前对我的鉴定似乎都出了差错。然后真做了枕头公主。妹像是从亢奋里直接走出来的那种角色,一切都很好,直到她开始说话。我不懂你们女同,但是喝醉酒的19岁荷兰妹子像是要助兴,开始说花小雕吐槽栏目中出现过的那种“装男人”发言,一个青春无限的妹一进入性关系就必须拥有big dick energy。喝醉酒的23+岁的我出现幻觉,青春无限的妹在我眼中面目模糊,越来越像面目狰狞的普遍男性——不是某个特定的男性,而是抽取全世界30多亿男人进行肤色调色,发量平均,阴 茎长度加权平均后得到的绝对普通的男人,我吓得一哆嗦,她问我,爽吗?
复盘到这有点恶心。
我不恨男的,大实话,我太不恨男的了。尽管嘴上天天说“厌男了”,但这话半真半假。之前中文互联网流行那句话“真正的英雄主义是明明厌男确实直女”,挺幽默的自嘲,直女和同志恋者和穷人都一样——生来如此。所以尽管进行了系统的女性主义教育,阅尽了针对女性的仇恨犯罪,但是拥有异性恋基因的可怜的女的们(我)也会在某日对着某个男的产生无法控制的心悸。而我本人,作为一个间歇性浪漫主义者,对于这样的时刻甘之如饴。心动是没有办法主观产生的,就像打颤,受惊吓,心脏病,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攻击,而正是这种不可控性让我对于心动(或者更洋气的人类称之为crush的那种情感)充满向往。
我妈劝我不要与通讯录同流合污时总不忘打击打击我对于心动的痴心妄想,她说“他们那一辈人”很多都从来没心动过,也过的好好的——“他们那一辈”已经成为一个反向心理学的标志词语,他们那一辈不做的,可能是很自由的事——其实后来会发现,也不是。但是这种偶发的雷霆闪电击中过我,那种感觉很好,因此我听不进任何理性至上的女性主义者的好心劝说。说简单点,就是我体验过的纯粹的心动时刻对象是男的,所以我本质上无法认认真真地恨男人。
这两次心动时刻隔得很远,其实约莫十年前还有一次,我甚至记得每一个可爱的细节,但是根据中国法律,未满十六岁的怦然心动都只能算“不听话”,不能归为任何美好情感。最近一次是在大学毕业后第一年,但是由于参与双方都是畸形社会中心理极不健康的人,因此结局很丑陋,我熬夜写过一篇檄文,不想再多念了。还有一次要早些,在19岁的夏天,像是哈利遇见萨莉的故事照入现实那样,我以一种浪漫喜剧的方式发现我忽然疯狂愚蠢地爱上了一同旅行的某位多年好友。我当时没有任何表示——至少我个人认为我掩饰地很好,但那是我拥有较为成熟的反思能力后第一次完成地经历crush——撞车的全过程,以前在电影中,文学里,恋爱脑好友的倾诉中见识到的所谓“爱情”都不足以形容我那两个星期的痛苦与甜蜜——想不出更准确的词语,这样俗气的描述能里流传下来是有道理的。如果有人不清楚“小鹿乱撞”,“怦然心动”,“心跳漏一拍”是什么感觉,请那不是一种“心情”,把它想象成一种躯体化,就像躁郁症发作时我会肌肉无力,心动时我会胸口闷,像喝了过多咖啡一样心悸,会忽然抽搐,会感觉反胃想要干呕,像在公共场合误食了过多花椒想要呼气跺脚破口大骂“我艹”,但由于社会礼仪规范不得不忍住。这是一种听起来极坏的躯体化,但我一边复盘着,居然有些想念。
扯太远了,就是想说,男的可能为我提供这样的躯体化机会,所以我其实不恨男的。我复盘到这里,早已偏离了对枕头公主初体验的反思,天花板的水渍在扩张,要吞并我的老灯泡,一些说不清的纠结与自我厌恶被以同样的方式暂时忘记。
3.
继续说男的。
我在社交焦虑之前很少去鹿特丹,但是我也清楚那是个年轻的,艺术的,充满活力的,拥有电影节的城市。之后在鹿特丹遇到个比我大7岁的搞音乐的男的。我对搞音乐的男的有滤镜,读本科搞音乐剧的时候就危险发言说我希望音乐才能能通过性传播。男的是搞爵士乐的,我略懂爵士乐,但告诉他all I know about jazz is Lala Land。我大概能懂这种话的亵渎程度,就像是听别人对我说“我知道!悲惨世界就是金刚狼演的那个电影!”但是我和男的以非友谊关系相处时总会故意表现得很讨人厌,应该有一个可以描述这种行为的专业词汇,但我忘了。
和搞爵士乐的男的以一种奇怪的关系交往了一段时间,奇怪在于我觉得是炮友,他觉得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男的在荷兰有自己的公寓,每次去他家的时候都能蹭饭。最初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划清界限,不要做一些fwb不该做的事。但是充满误导的网络传言总说,白男哪怕只是炮友也是很有服务精神的,我囫囵接受。或许这就是男的为什么觉得我们在谈恋爱——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男的即将经历30岁焦虑,这种心态极容易玷污美好单纯的性关系。还有一个板上钉钉的原因:男的觉得他和我在谈心。
五月的某日男的突然问我这算不算一次正经的date,我问为啥,男的说毕竟他和我谈了很多“深刻”的问题,他觉得他‘was finally unerstood’,他觉得存在一种“化学反应”。首先,对于所有说出这种话的男的,我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的原则,一律先采取怀疑态度:他说他能够感受到“化学反应”,等于“他试图寻找长期性伴侣”,他夸我这那的,一律等于“他试图寻找长期性伴侣”。他充满男言之瘾地补上一句I bet you feel the same,一律等于’他试图寻找长期性伴侣“。我说这当然不是正经的date,我的心脏区域没有感受到任何躯体化。这种躯体化比性高潮珍贵得多,我是不会为了较为舒适的性生活污名化珍贵的“小鹿乱撞”,“怦然心动”和“心跳漏一拍”。荷兰人出了名的说话不兜圈子,男的直接问我是不喜欢他吗。这句话的作用相当于给一个正在浏览p*rnhub的人耳语“老铁你没交房租”,哪怕还有一丝的暧昧不定,被这样一问马上机会撸起袖子目光坚定地说,“当然不”,男的不知是真的自信不解还是玩套路,竟反问我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和他谈心。
我反思,到底说了啥?
我当场复盘,和音乐男的交流内容包括一下几个方面:
1)令人不适的全世界男的通用的擦边语录,中国男的说起来会更令人不适,这倒不是攻击同胞,只是由于母语羞耻;
2)男的的trauma dumping:虽然已经是老生常谈,但是我不得不再次吐槽,第一世界白男的童年创伤于我就是蚊子咬了个包这种程度,不是我太过傲慢硬要比较痛苦的程度,但是面对煞有介事将父母离婚比作人生三十年左右痛苦之来源,抱怨生活无趣房子太过赫鲁晓夫的白男,左耳进右耳出是最有利于我身心健康的选项。
3)我偶尔展露的政治抑郁碎片:我不知道男的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等第三世界逃民离了政治抑郁就不能聊天了,我没和他讲移民和流民,没跟他讲笼罩着俺们生活方方面面的乌云,原因是某次微醺后和男的提了一嘴国内越来越流行的所谓”轻体力活浪潮“,白领转蓝领,男的说,哇他们能够放弃更高薪的工作而去做蓝领工作,真的很伟大呢。他妈的直接酒醒了,嘴巴里尝出的都是呕吐物的味道,干涩发苦。
忽然就想到和盒盒谈到这个所谓轻体力的时候,她刚说“我在new yorker上看到一篇报道”,我就知道她想说什么,然后叹了同一口气。一想到这种共振就觉得白男更无味。我知道我在苛求,我知道两个人想要建立深刻的共鸣需要时间的沉淀这种话,但是——怎么说呢,想着就很累,像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却又不可控的投资,我想到或许会把时间浪费在可能无趣的东西上,便觉得风险过大,我宁愿做梦等待闪电劈中。
所以我没和男的展露政治抑郁,最多就是以自嘲的态度说一句我是流民,就这男的也觉得‘you are too loud about politics why don’t you just chill and enjoy’。怎么和他解释?互换一下灵魂,塞回我妈肚子里,八倍速体验一下中国文科女的生活?在我看来,这是完全错位的交流,我和我普通朋友进行的任何一场茶话会,酒吧醉谈,火锅局都会触及到更能让我上心的内容,男的却说他终于感到被人理解了,如果是真的,男的够可怜——也够幸福的他爹的,但多半是假的。
想到人生最幸福的几个时刻——也是佐证我是个注定苦大仇深的人。一是冬天和FF在中关村,我记得尤其清楚,我们在新中关的凑凑吃火锅,从中午吃到下午,本来只是酒肉朋友的两人越越聊越真挚,后悔认识这三年没能早早掏心窝子,开始辩论,忏悔,泪目,点了一堆素菜,就这凑凑无限续锅的豆腐鸭血聊到下午,终于在服务员一次又一次欲言又止中离开,然后在原麦山丘蹲着开始大谈理想,一些放平时会显得或天真愚蠢活着太过坦诚的厥词。然后浪漫的事发生,我们一起抬头的时候,北京的初雪来了,FF说她一辈子都会记得北京这一场初雪。
二是和盒子&佳一起在未名湖的石舫上发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酒疯。我们在全家买了一堆华而不实的吃的,然后在湖边上放歌,吓走一对情侣后又把石舫当舞台,开始编我们的如儿戏一般的音乐剧舞台走位,我还记得听到了咕咕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声音,盒子让我录下来发给无穷小亮。这就是人生最最快乐的时刻,几乎全是由语言的你来我往构建的,确实是注定不会享乐的人,就像在欧洲每次躺草坪都心惊胆颤一样,身体离开了盐碱地,离开了焦虑的土壤,但没有用,心早就在里面浸泡着深埋着腌制入味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没办法融入快乐的白人——伤感的白人也无法融入,在欧洲走得最近的还是相视一笑就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的,来自非第一世界国家的流民们。快乐的白人在鹿特丹在阿姆开派对,我一辈子理解不了这种party的快乐,醉酒,跳舞,嗑各种药,相互拥抱,我问白人,她说大家走在伪装,世界其实在崩坏,我们需要一些外部刺激才能健康地互倒苦水。我喜欢倒苦水,试图在派对静静等待倒苦水的环节,最后能听到的,十有八九都是我丝毫不关心的过于虚无缥缈的东西,痛斥资本主义,痛斥动物屠宰,痛斥海洋垃圾,痛斥JK罗琳恐跨。轮到台湾妹子了,她平淡地说出一句,我爸在covid期间死了,但是由于各种管控,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没人说话,一种二手尴尬二手羞愧弥漫,我说过我不想比较痛苦,只不过我们的生活真的在两条轨道上,我对于他们关心的东西真的丝毫不在意,我喝酒恰恰相反,是为了暂时忘记世界的崩坏。
“你呢?“所有人看着我,我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你最近最牵挂的是什么?我回忆,洪水,火灾,人命,被消失的朋友,时常出现在梦中的重新高考的恐慌,扶弟的妈妈,我的弟弟,逐渐远去但是总会在我看到某些东西时重返记忆的二十天囚禁,120名学生,扔掉的寻人启事,尸体,外婆家里喝的垃圾场里的水,修了十年没有建成的楼房,楼房里上吊的邻居,逐渐能看懂的藏文明信片,皇城根下抬头看不到太阳的生活,遗传的厄运。
所以我说,就是家里的那些事。所有人露出惯常的同情,“我们懂的。”
不你们不懂。
不过这不是快乐或者伤心的白人的错,有他们去关心世界上更宏大的问题才会有地球,未来,上天入地什么的。是我的错,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总会以一个弱势者的心态自我意识爆炸,过度分享。
这里不得不提我的一个极不好的毛病:我用非母语交流时会无法无天,彻底失去判断一句话是否太过直接或者太过冒犯的能力;再加之在传统社交环境中待着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的时候总想着“到墙外面就能他妈的随便说了”,于是极容易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伤人而不自知。因此,男的问为什么对他没有感觉,为什么没有和他谈心,我甚至没思考,直接说,我完全没觉得有什么有趣的,都是挺普通无趣的东西。
后来我回到家里,望着天花板上越来越大的水渍复盘,觉得这样说话实在不礼貌。男的当时似乎有些玩笑地说了句“你是太stoic”,可能在心里骂了很多,不过我也不在乎,想了一秒钟我曾经拥有的亲密关系们,每一次的交流可能会尖锐,甚至大吵一次,但是从不会无趣,便更觉得试图和无聊的人发展性关系之外关系就是对墙弹琴,一种丝毫没有必要的浪费,资本主义的本质。
4.
在中国双性恋怎么运作啊?最近认识了一个30岁的姐,纯朋友的,精神状态稳定的,有一个来自成都的后爹的姐,我向她吐槽了这个问题,how does bisexual work in CN。她以力挺的态度说这是多么蠢的问题呀,全世界的bi子都一样。
就在那么一秒钟内,我忽然觉得也不一样——只有身体一样。我望着窗外晚上十点都落不下去的太阳,望着墙上的三色旗,望着骄傲月到临之际邻居窗口纷纷挂起来的越来越复杂的旗帜,如果作为自问,这居然是个充满现世哲学与人文关怀的幽默一问,我们的过去,现在,未来,从来都不,永远都不可能是一样的。
写这个纯属为了骂人,发泄,矫揉造作,治疗心悸。写到这里心如止水了,果然母语才是镇定剂,下一次惊恐的时候再继续这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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