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

我坐在地铁的角落里。头顶的日光灯照到前排的塑料椅，我从反光里瞥到了左后方的律师广告。

那个广告好像一直都在那里，从一年前我坐这班地铁就在那里了。上面写着：“你是职场骚扰的受害者吗？” 然后三个广告模特站在中间，一高一矮一胖，白人黑人白人，男人女人男人，一切好像都有点奇怪，又好像都不奇怪。他们或插着口袋，或两手环抱在胸前，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有异议” 或者 “我反对”。这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大多数广告都给人亲近和舒适的感觉，仿佛买了他们的产品就可以获得无上幸福。唯独律师广告拒人以千里之外。在灯的反光里，他们的脸变得更加狰狞，看起来比职场的迫害者更恐怖。或许纽约人本没有那么多恐惧和烦恼。但每当下班时看到这三位专家伸出援手，都会想一想自己是不是也被职场霸凌过。自己是不是需要他们的帮助。在下一刻，他们或许就会想到，落选的主任选举，领导的过多问候，或者同事的用词不当。这样一来，律师事务所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多了。

地铁播报到站了，我好像坐过了两站，好像是三站。但这不重要了，我忘了这是第几次坐过站了，又或者我是第一次坐这个巴士吗？

5.26.2023 00:55 New York C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