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情长(短篇小说)
时间可以让人丢失一切,可是亲情是割舍不去的……
——高尔基
一、 我跟姐姐同是生长在一个父母频繁吵架的家庭里,她长我四岁,
我今年54岁、她58岁。在人生的历史长河中,我们俩个的性格迥异、命运也有所不同;可谓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她性格外刚内柔,我的性格优柔寡断。我从高中毕业返乡干活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一名工农兵大学生了。三年后,她在呼兰师范学院毕业;被分配到金城五七小学教书。她入职后,找了一个城里的对象,生了一个女儿。他们住了两年私房后,被分到公房。
正是由于她的人生比较有前途,所以她对我这个妹妹也一直是说一不二。我从小到大,无论是读书、婚姻、还是儿子的成长;都在姐姐那里得到过恩典。因此,我像尊敬长辈一样地待她,我被她辖制的厄运也从此开始。
姐姐读师范文科班时,是小学学历,即便是通过“恶补”毕业;也抵不住我这个读了高中的有水平。所以,她在工作中一遇到写论文或者写报告都得把我从家里“挖”去,给她抄写或者修改文章内容。她在一边候着时,还挑眼拨刺。一会说我抄得不好,一会让我撕了、重抄。
我心常常想:“我住得离她近便,可遭了殃;她的脾气怎么就像父亲一样,没有丝毫温柔细胞。” 但我又不敢违背她的旨意,因为,我开的个体幼儿园,还要她给我当参谋、临时代课、当替补幼师;我的儿子在她从教的学校念书;我不能得罪她……”我在跟她相隔一条马路距离的金城西部,开了18年个体幼儿园。按照正常的顺序、我若把自己的个体幼儿园开到2010年的话,那么,我就能够做成满足15年工龄的条件、拿到劳保工资的社保基金。可我却在2008年夏季放弃了自己的幼儿园职业,来到北京定居。在我来到北京定居的第六个年头,有一天深夜,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传来姐姐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时候她还没有患耳聋症。她说:“黎艾文,你是有报应了。当初卖了房子、收起你的《幼儿园登记注册》;卷起铺盖卷一走了之。到头来退休金没了吧?”
“姐,你不用操我的心了,好吗?我的命运我做主。”我说。她听了我的回怼之后,像是一只咆哮的狮子,把电话呱嗒就摔了。
我手捂抱枕﹑压住心跳的频率,坐在沙发上面,开始冥思苦想起了姐姐的过往:
“姐姐天生就有一股女汉子的气质,高小毕业就在东北农村的黑土地里摸爬滚打。从当小队记工员做起,一直当到村党支部副书记,幸运地被选拔上了呼兰师范学院﹑搭上了中国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的末班车。她为了赶上学习进度;废寝忘食地恶补了初、高中课程;学到头发一绺一绺地脱落。毕业后被分配到城里教书,从此,她是家里吃皇粮的第一人。
在八十年代末,我在距离她家不远处,开办了一所个体幼儿园。
若不是她的鼎力相助被聘来这里辅佐、指导我工作;我也不会顺利通过验收取得办园资格、办下执照;更不会成为本市的幼教先进工作者。 但我却在证件齐全、幼教硕果累累的顺境下,鬼使神差地亲手舍弃了自己经营十八年的‘金牌幼儿园’;来到了北京……”想到这儿,我脱掉了衣服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还是睡不着觉。于是,我一咕噜身子穿好衣服起来铺纸挥笔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姐姐,见字如面: 我在你的眼里一直是言听计从的‘丑小鸭’,这次却当了一把有主意的‘鸭子王’;走时没有跟你商量就搬家了。孩子在北京买好了房子,我年轻时我就喜欢文学,你也没少给我借书看。来到北京后,我每天仅仅干两个多小时的钟点工,其余时间我参加了‘十点读书会’、‘人民文学公益讲座’,亲耳聆听了数十位作家的讲座。兴许命运让我离开安逸,另辟文学蹊径。我暂时有儿子﹑儿媳给我的生活费,有曾经当教师的部分津贴,我会生活得无忧无虑……”我写完了这封信之后,重新爬到床上躺下了;时间已经是凌晨零点半钟了。 二、
“艾文,我不能去车站接你啦,我的糖尿病虽然有好转,不用打胰岛素了;可是,脚踝总爱崴。”姐姐在电话里说。
我回话说:“姐,我认识路……”本来,我的教师津贴就没有几个钱,那是我刚毕业时在老家“戴帽中学”当过代课老师的福利。可偏偏外甥来电话要我回去“认证”。
我如约而至地在北京登上了Z59次列车奔向东北A市S镇。在A市S镇办完事务,我来到了姐姐居住的小区门口,看见她穿着一件丝绸长款的黑色连衣裙,还是像年轻时一样地仰着头走路。她一见到我便说:“你顶雨办完了事儿?”
我说:“是。其实,S镇的道路被洪水冲瘫了几处,面包车绕道而行才通过;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人生烦事无数,耐得住便是晴天。” 姐姐说:“艾文,我看你变了,变得比以前有自信了。”这是她第一次表扬我。我跟随姐姐进小区走一段路,刷卡上楼才到姐姐的家。
小白狗“欢欢”迎接我的时候,不断用舌头舔我的鞋。姐姐家装修得富丽堂皇,家具摆的井井有条。94平方米的空间摆放着一整套海尔电器。
我问:“姐夫雨天刚晴一会儿就出去了?”
“嗯,他参加了自行车队,买了两个型号的运动自行车花了两万多元。”姐姐说。
我说:“他怎么一改了‘中国葛朗台’的‘小气劲儿’?不是一直给女儿‘攒包’吗?” “从打你外甥女俞榛结婚,人家小两口称两台轿子车,一套大房子;你姐夫这才醒过腔,想个人该好好活一回。”我坐在酱色檀木沙发上面,听姐姐回答我的提问。
姐姐洗手后,问:“艾文,你能吃几个饺子?”
我说:“十四五个小饺子。”她说:“你姐夫吃二十个,我吃十二个;那我们包五十个小饺子就够了……”吃过午饭,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姐夫利用在屋子里的闲暇时间给我拍了一张扛着“跑车”的美术照。
姐夫人很好,说:“你姐总提起你去北京走早了,如果再晚走两年;退休金把攥、得着。人家‘陈大个子’比你开幼儿园时间还晚,没有你的名气大,你走了她接收了你的生源不说,还得着了丰厚的退休金。” 我说:“在我生命低谷的时候,我想我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一生错过的好机会数不胜数。现在的北京老人都是拿着社保工资享受生活,我却薪金微薄;确实给儿子、儿媳增加了经济负担。起码,我不在北京他们可以把我住的房子出租、赚租金。也会省下给我付出的生活费当孙子的教育经费。可是,当我在北京有机会参加‘读书会’和‘文学讲座活动’后,我想尝试走文学道路,实现自己的文学梦也会赢得不一样的人生价值。”
姐夫点头表示理解。姐姐在一边接下我的话茬说:“妈妈活着的时候,嘱咐我要管你,可我也阻止不了你奔儿子去北京呀,这一去,养老金没了。你一定要自己工作,能拼到几时就拼到几时?不要勉强。”
三、
2022年11月12日,姐姐步入72岁的古稀之年,我也差一个月就68岁了。
这天,我在散步的时候,姐姐给我打来一个电话。她说:“我在网上相中一个“柏潮”条纹衬衫,你给我下个单呗。”
我散步回到家就给她在“百度”里搜索,她仅给我发一个图片。我把图片粘贴到“百度”搜索里面,给她搜索到货品、并下单;卖家说3天出货。
四天过去了,订货单上还是“待出货”状态。我认为商家信息有误,我上当了;便取消了订单。
姐姐知道后,她说:“你不成心给我买,商家是疫情发货慢,不是骗人。”
我说:“你知道我多揉肠子,货品一天不来;我就多生一天的气。”
她说:“你别说了。我给你寄去的衣物都是我喜欢、没有舍得穿的名牌‘红.韵.阁’、‘鄂尔多斯’、‘风之歌’……让你办这点小事都不行。再说,我会给你钱的。”
我听后血压倍增、心跳加速,缓冲一会情绪后,我趴在床上苏醒一会儿;又去散步。在路上,我翻开微信看见姐夫批评我说:“你给你姐办这点事,你发多大的火。又说忙、高血压。我姐从四十岁开始就高血压,也活80多岁。中国人高血压的人太多了……”
我当时有一个感动:“重新下单。即便是收获寥寥无期,我也认了。”我同时也检讨自己,急躁性格害了我。还有,姐姐在各方面都付出了很多,她的口头禅:“我谁也不欠。”但她从来没有从内心了解过我的需求,我需要的心理的慰籍。
我本来是尊重她,放下手里的事,给她搜索货品;仅是由于卖货方迟延寄货,才取消订单。
我还说什么呢?双十一以后这一星期,我度日如年。本来,我在疫情阶段都没有这样的灰暗心情。
这样,我想:“误会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杀手”,我们也无须彼此交恶。我和姐姐成长的家庭、没有一天安宁过;都是爸爸一手遮天。他打妈妈成了家常便饭,对亲生孩子说话大吵大嚷是常态。因此,才使我和姐姐耳闻目染了爸爸的蛮横坏脾气;不会忍让。
本来,我与姐姐是一奶同胞,距离千里之遥;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但我相信,自从父母离世;她才是我可以交心和感谢的一个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