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的五月中旬,晚上的气温只有五六度,我们围在客厅里烤火。吃饭回来的路上路过了村委会的建筑,白墙上四个大字:心向北京。从其他旅客那里偶然了解到民宿的主人同时担任村长一职。村长是藏族人,枣色毛衣外面套了一个灰西装,他刚从村委会议回来,围着柴炉和我们一起坐下。
我们讨来一只小青柑,不客气地自己煮起了茶。村长点上了烟。他说松赞林景区收到政府十二个亿的资金改建污水处理厂,僧舍很快会有上下水系统。湿地被引流抽干了,剩下的那些黑土被一车一车的卖走了,一车可以卖两三千。他说,在我们这里,在体制内当司机一个月退休金也能领两万。他的儿子没有考上公务员,在景区做讲解。他又说,政府不让砍树,秃鹫没有了起飞降落的跑道。现在的天葬台不过是走个形式,最后还是要走水葬。党员要火葬。我的继父坐在他对面,聊得高兴。村长不断地点烟,说因为之前给寺庙画唐卡,至今双目充血。唯一在家的几幅被广东人买走了,他们可喜欢那东西了,他说,不过现在不画了,没有时间。
我问村长儿子,你们去内地会不会觉得氧气很多不舒服,他说那叫醉氧。大球,一条十三岁的泰迪犬,在姨姥爷的大腿上趴着打盹儿。
十一点左右,我回到了五十平米房间正中央的两米六的大床上。凌晨四点,跳闸了,地暖在摸不清方位的四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手机屏幕猛地亮起又熄灭,头顶的小灯一闪一闪。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在硕大又冰冷的厅里吃早餐。村长像我点头示意,打开门,穿过厅,直奔阳台。他抽完烟后背对我坐下,迅速吞掉一碗稀饭,扬长而去。香格里拉的早晨多云,清冷的空气中带着一丝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