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译】占居者与唐
导读：墨-美战争后，玛法·安帕罗·露易丝·德·巴顿（Marfa Amparo Ruz de Burton）首次以英文写就并出版了被征服墨裔人民视角的奇卡诺（Chicana，即墨裔美国人）叙事。选文102从她的小说《占居者与唐》(The Squatter and the Don, [1885] 1997)摘取的片段揭示了生活在加州的墨西哥牧民如何看待那场战争结束时签署的《瓜达卢佩-伊达尔戈条约》(the Treaty of Guadalupe Hidalgo)。尽管她的小说是一部历史架空小说，露易丝·德·巴顿将被征服墨西哥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挑战那个时代的主流话语、后者把“美国道路”吹捧为公正和民主的制度(Sanchez and Pita, 1997: 7)。Squatter指的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在主权未得到确认——对白人老爷来说——的土地上定居，并在满一定年限后，很可能通过合法手段确立自己对这片土地的所有权的开拓者。
The Squatter and the Don
“我曾以为西班牙人的权利受到我们与墨西哥的条约的保护，”乔治说。
“墨西哥母亲没有考虑孩子的未来，他们被抛弃给了一个残忍的国家，最后只能听天由命。”约瑟法夫人感慨地说。
“我记得，”唐·马里亚诺平静地说，“当我第一次读到《瓜达卢佩-伊达尔戈条约》的文本时，我对我的同胞，对墨西哥祖国怀有一种强烈的怨恨，墨西哥抛弃了我们——她的孩子——并对我们会受到何种程度的“保护”毫不关心。但后来，在深思熟虑后，我发现墨西哥已经尽力了。条约的序言部分，细致地阐述与强调了两国间的和平与友爱。这种精神将成为征服者和被征服者之间关系的基础。墨西哥当时怎么能预见到：才过了六个年头，那些曾被托付信心的征服者，就在国会里通过了旨在剥削被征服者的法律，进而追溯到每个手无寸铁的无助者头上？条约说我们的权利将与所有其他美国公民享有的权利相同。但是，你看，国会非常谨慎地防止为美国人定下追溯性的法律，这些法律会剥夺美国公民现在已经拥有的合理合法财产。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们头上。尽管根据条约，我们享有平等的权利，但是政府对我们——西班牙裔美国人——却展现了前所未有的美国速度。在我看来，这就是背叛。墨西哥对此既无法预知，也无法阻止。”
“果真如此，我很抱歉，并为此感到羞耻。”乔治说，“我不熟悉与墨西哥的这一条约，但我从未料到最后竟这么糟糕。”
“可我想很少有美国人知道或愿意相信我们被国会如何不公正地对待。说真的，我相信国会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它的法律对我们的真正影响，也没有预料到我们这些被征服者会被如此蹂躏。”
“立法者有责任预见他们强加给人们的法律的影响，” 约瑟法夫人说。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我担心被征服的人的声音总是很微弱，谁也听不见，”唐·马里亚诺说。
“没有人为我们说话。根据瓜达卢佩·伊达尔戈条约，美国政府承诺尊重我们的土地所有权，如我们还属墨西哥时一样。然而，不幸的是，发现黄金的加利福尼亚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流氓土匪，随之而来的是一群土地鲨鱼（译注：地产投机者）。他们都有投票的特权，大多都对我们的土地虎视眈眈，很快就会在我们家门口叫嚷起来。一直以来，人们都可以从政府手里买到足够的优质地块。但是他们不会这么做。禁果才最甘甜。他们不想要政府的土地。他们想要西班牙人的土地，因为据他们说，我们“有的太多了”。所以，为了赢得他们——这些占据者——的选票，我们国会的代表们帮助通过了法律，宣布先买权适用于加州的所有土地，就像在路易斯安那州一样。然后，为了粉饰光荣星条旗上的污点，一个“土地委员会”批准成立，用来审查土地所有权。因为，既然国家保证尊重了我们的权利，如果政府不通过合法程序制造一些借口，那这场抢劫与侵犯就太明显了。这样我们就得将地契交给土地委员会审查，等候他们批准或是否决。而在程序结果出来之前，占据者就会在他们索取的土地上种上作物，收获吞并我们土地的资本。”
……
“他们为什么赞成这样的立法?”
“因为理想的加州是农民和开拓者的希望之都，他们每个人都会有投票权和160英亩最肥沃的土地。我们的立法者认为，“我们这些西裔美国人拥有最好的土地，但却没有多少选票。那么除了掠夺我们，拿走我们的土地，把它们分给未来的人口之外，没有别的要做的了”
“但这太离谱了。他们的动机是出于政治目的。”
”没错。动机就是我们的政客想要选票。占据者越来越多；西班牙土著，成为越来越少的少数民族。接着，有人大声疾呼，说我们的土地补助太大了;少数懒惰、奢靡、无知的当地人拥有如此大片的土地，将会破坏国家的繁荣，因为这些懒惰的人从不耕种他们的土地，甚至懒得卖掉他们的土地。这一呼声被接受并逐渐流传开来。责备、嘲笑、蔑视被征服的民族是多么容易啊!然后掠夺他们，让他们堕落为乞丐，即使这不是绝对的正义，也肯定不好反驳。任何不了解真相的人都可能会认为，除了属于土著人的土地之外，加州就没有别的土地可开拓了。每个人似乎都忘记了，在他们脚下一英亩西班牙人的土地之外，还有千倍的政府空地等候开垦，并且只要以每英亩一元二十五美分的价格就可购得。偏不，他们不想要政府的土地。殖民者想要的是好吃懒做的西班牙人的土地。那群一无是处、无依无靠的可怜虫不适合拥有这样大片的土地。容忍墨西哥政府将大面积土地分给少数人，是一种铺张浪费的罪行。美国政府从未，也永远不会犯下这样的罪行。不,决不！但是，看哪！当国会要求你把手中的数百万英亩土地交给铁路公司，滚去上班时，正是同样的国会，用同样的手段，从西班牙人手中夺走他们的土地（这理应属于他们），声称如此大片的土地不应该属于少数个人。在当时，大家都认为这个国会量入为出，高瞻远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