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偶记(20230507)
听会后去崇明偶记
刚过去的五一,参加了一个由文化事业单位联合高校举行的小型讨论会。之前某老师特别想着我,特意问我愿不愿意去看一看,我就想着最后一天还能有机会跟去崇明观光一下,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果断答应。心里对某老师是很感激的,特别是在我离开之前就读的学校以后,人家有活动还愿意想着我,给了我增长见识的机会。会议主题是讨论抗战,最近三年左右抗战史研究主要的推进点分别是抗战时期的对外关系、抗战时期KMT军队和新四军力量的发展、抗战时期沦陷区的日常生活、抗战时期kmt在内迁后对大后方的社会建设,主要议题包括kmt如何通过外交努力苦撑待变,协调同同盟国和轴心国之间的国际关系;kmt如何进行军事训练,打造战时军事体制,从而随着战争进程的推进,相应提升其战斗力;新四军如何深入敌后,在沦陷区开展游击作战、物资运输的策略;沦陷区的民众在不知道抗战需要持续几年的情况下如何撑过八年;在内迁之后,kmt如何在四川、云南、贵州、甘肃等地进行社会和经济建设,改变地方面貌。在材料方面,最主要利用的材料是海外档案、“国史馆”档案和某些地方的抗战时期档案,档案的重要程度按此顺序排列。
在议题上,抗战时期的政治史研究其实依旧不太多,也可能只是发出来的不多。社会史虽然有一定出新的面貌,但真的如作者们所说的“揭示出社会生活的日常”了吗,恐怕只是止于对日记的复述和追问,依然免不了“以小见大”的窠臼。目前对沦陷区,学者们大体都承认,日本对城市以外地区的控制力是较为有限的,包括城郊与农村地区。军事史看起来有新的进展,特别是展开了对军事基本面的研究,比如对训练体制和战斗力、物资与后勤体系、交通与供给能力、装备与战斗力、通讯体系与战斗力等关系上,时下的学人开始把军事当作合成词,着眼于影响战局的基本因素,而不仅仅是战事的进退。经济史方面,注意到如银钱、物资与地方经济结构变化、地区经济统制政策、地下黑市之间的关系,这里面涉及到与一个百姓、一位掌柜的、一位工厂主的生活、生存、生产密切相关的诸多物质性条件(百姓的米、水;普通商店和工厂的用工、用电、工资、原料等等),但目前对这些物质性条件的变化研究的还不是特别深入,当然部分原因是缺乏材料。还是抗战时期外交史,多国档案材料不要太丰富,每个个案拿出来常常都是新的。
会后第二天,主办方带着我们参观了崇明的抗战博物馆。这家博物馆,完全是私人出资建立的,免费对外开放。场地是租的,每年要缴纳一定的租赁费用,已经交了五六年了。没有来得及打听老板是靠什么维持这一博物馆运作的。展示的部分只是所藏的一部门,据老板介绍,他还有一个书库藏有上千本书和藏品。馆里为在崇明抗日牺牲的烈士们雕刻了塑像,为现有可查的牺牲者标记了事迹牌。馆里陈列了地图、公文、家书、信函、明信片、报刊、契约、武器装备等各种类别的藏品。引发我兴趣的藏品包括抗战时期崇明房产的典契、战后kmt政府对抗战的损失调查、汪伪政府发行的“中储券”和各种税票(介绍里特别有一句“乡长造船砌屋,保长吃鱼吃肉,甲长喝风喝粥,百姓哭南哭北”)、日军宣抚班的工作指南、《清乡新报》等,十分丰富,值得一观。只是场地条件有些简陋,保存的环境条件需要提升。私人博物馆的持续发展,是个艰难的话题,没有赚钱经验的文科院系学生们其实真没什么办法,我坐在那里听大家发表意见,甚至老板还点到我的名字希望在角落的我也说几句,思来想去也只能说些场面话。今天走到哪里,哪里都是“没钱”“没人”,这种话听多了以后,渐渐知道可能没什么改变的空间,这两点可以架空在任何时代。在附近的遇难同胞纪念公园里,还看到了刺猬。
在崇明参观时,见到了一位老先生,他在本系退休已有十几个年头,目前住在崇明乡下。他曾与余子道教授们合编《汪伪政权史》,这是目前为止国内对汪伪政权研究最全面的著作。他笑嘻嘻地说,那时候八十年代馆藏一开放,他们就到档案馆手抄资料,然后写成文章发表,结果后来人家见你发了有价值的文章就不再给你看资料了。“初版书很便宜,再版时我们也跟出版社说书价不要太贵”,奈何现在成本高了。老人家很有意思,说什么都是笑呵呵的,最后回家时还是自己打网约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