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杀

我的父亲是一个天性残暴的人

他曾经一怒之下

把自己养的小猫抓起来直接

摔死

除了打猫打狗

我还记得他会把鸽子麻雀青蛙之类的小动物

皮一剥

做成各种小菜

如今他已经糖尿病，冠心病，肺癌

重病缠身

最近又中了风

只能瘫坐在轮椅上流着口水

我舅舅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

年轻的时候

和别人打架

一招双风灌耳

把对方打聋了

后来又打群架

约定双方一方戴着白手套

一方戴着红手套

他把人家戴着手套的手砍了下来

后来遭人暗算

被泼了硫酸

瞎了一只眼睛

为了不那么难看

移植了一只狗眼睛

看起来总归眼眶里不空空的

如今六十多岁

要为自己失业多年

初中学历的儿子到处奔波

只盼着熟人能给安排个工作

我也是一个冲动易怒的人

也曾失手打断过别人鼻梁

也曾不慎砍伤过他人胳膊

也曾揪着别人头发把他头按到马桶里

也曾

与母亲大吵一架背井离乡

再不往来

也曾

愤怒的将媳妇赶出家门

再不相见

我记得

最狠心的莫过于

杀死了

那个纯真无邪的自己

那个多愁善感的自己

那个温柔和善的自己

如今我坐在这漆黑的房间

看着空洞的墙壁

等待着剩下可以活着的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