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人类学家》笔记
《天真的人类学家》
奈吉尔·巴利
31个笔记
◆ 导读 疯子、捣蛋鬼与人类学家
>> 只有在一种看似荒诞的思想及其“分类”面前,另一种思想的“边界”才清晰地显示出来。这正是知识捣蛋鬼的价值和意义。
◆ 第一部 小泥屋笔记
>> 英国的学术生涯奠基于几个经不起考验的假设。第一,如果你是优秀学生,便会成为不错的研究者。第二,如果你的研究做得不错,书就铁定教得不坏。第三,如果你善于教书,便会渴望去做田野调查。
>> 人类学者怀抱热情与某一民族共同生存,深信这个民族守护着一项关乎其他人类的秘密,如果有人建议他到他处做研究,就好像说他可和任何人进教堂,就是不能与独特的灵魂伴侣相厮守。
>> 不过,谈到解决危机,这些专家也没啥成就。他们每解决一个问题,便制造出两个。我常觉得,那些自称握有真理的人应当为扰乱他人生活而良心不安。至于人类学家,不过是毫无害处的书呆子,这个行业的伦理之一便是尽量不直接干预观察对象。
>> 我干吗要研究多瓦悠人?他们生活模式的背后原因?很简单:无知。
2022/3/1 发表想法
哈哈哈有病吧
>> 在此区开车的一大危险是道路安全标志。譬如某些桥只容单线通车,为了确保驾驶减速慢行,官方会睿智地在桥头两端的路中摆上两排砖(那时尚无任何警告标示)。未能察觉这些谨慎措施的驾驶人常落得车毁人亡,河床上到处是报废轿车与卡车残骸。
>> 在此区开车的一大危险是道路安全标志。譬如某些桥只容单线通车,为了确保驾驶减速慢行,官方会睿智地在桥头两端的路中摆上两排砖(那时尚无任何警告标示)。未能察觉这些谨慎措施的驾驶人常落得车毁人亡,河床上到处是报废轿车与卡车残骸。
>> 不少人批评欧洲人是家长心态,其实他们并不了解非洲多数地方存有一种传统的“富人与穷人”关系。替你工作的人不只是你的雇工,你还是他的保护者、赞助人。雇佣是种开放的关系。如果他的太太生病了,这是他的问题,也是你的问题,你必须尽可能帮助她痊愈。如果你有东西不要,他有优先拒绝权,之后你才能给别人,否则便是不礼貌。你几乎无法在自身的利益与他的私生活间划清界线。稍不小心,欧洲人便会深陷范围宽松的各式亲属义务中(除非他的运气很好)。如果一个雇工称呼你为“父亲”,那是危险征候。接踵而至的一定是聘金未付或牛只死亡的悲惨故事,如果你不帮忙他解除一点负担,就是背叛。
>> 最糟糕的,多瓦悠人似乎无所事事,没有信仰,没有任何象征性活动。只是存在着。
>> 我还记得某篇文章说淘金是每三吨废物才沥出一盎司黄金;此言如果属实,田野工作和淘金颇相似。
>> 象征主义领域的困难在于,你很难判定哪些资料可用来解释象征体系。你试图勾勒多瓦悠人的世界——他们如何建构与解释自己的宇宙观,但此类数据多半属于意识不及的范围,你不可能直接问多瓦悠人:“你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它太模糊了。解开宇宙观之谜,某个词汇、信念,甚或某个仪式的结构都可能至关重要,你必须将它们组织起来。
>> 结丛是指文化特质的任何整合与模式体系,它在社会中如一个单位般行使功能,有时称为文化特质丛或仅称为特质结丛。
>> 分离总带来空虚,一种淡淡的无边寂寞感。很快你就忘记田野工作多数时候极端乏味、孤寂与身心崩解。金色蒙雾降下,原始民族开始变得高贵,仪式变得更震撼,为了达成现在的某个伟大目标,过去无可避免地被重组了。直到重读田野日记,我才明白当时的情绪主要是结束多瓦悠研究的歇斯底里狂喜。
2022/3/3 发表想法
会想到这一点还是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 18. 作者自行修理假牙,借助环氧树脂与教会的吹风机,将它黏回牙床
◆ 第二部 重返多瓦悠兰
>> 在西非洲,人们喜欢试炼各种人际关系,直至它们崩盘为止;也有不可抑制的欲望,非要探测人际关系的极限不可。
>> 通常,人类学家尽量不去影响他的研究对象,虽然他知道影响势不可免。充其量,他也只能让一个士气瓦解、边缘化的民族恢复对既有文化的价值观与自我价值感。但光是撰写有关某个民族的专题论文,他笔下有关此民族的自我印象呈现,便势必蒙上属于他的偏见与先入想法的色彩,因为关于异民族的客观真实并不存在。而这个异民族如何看待这种自我印象,很难预期。他们可能排拒、反抗,也可能改变自我去迎合并趋近此种印象,最终成为僵硬扮演自我的演员。不管结局为何,我们所谓的“纯真”(也就是一件事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只能如此)已经荡然无存。
>> 这是人类学著名的“比较法”(comparative method)[4]的实际运用,一个颇具启发性的例子,我们原本对某个习俗只有一知半解,直到双方拼凑后,才窥知全部意义。我不安地发现祖帝保迫使我深入不属于多瓦悠的思维路径。在这之前,我其实对西方人举杯祝祷并无清楚想法,我不知道我们为何如此做、期望这样的举动产生什么效果。这个启示真是醍醐灌顶。
>> 人类学家异于常人处在我们拥有切换“备档心情”的能力,面对灾难挫折,便遁入其中。备档心情是迹近停止生命活动、不起一丝情绪,任由恐怖厄运或者连波滋生的小麻烦淹没自己。
>> 几乎所有族群都讨厌、畏惧、鄙夷邻近的族群”
>> 副县长不知道许多多瓦悠长者不满意此种安排,在护士离去后,又给男孩割了一次包皮。因此行政官的人道之举却大大增加男孩的疼痛、受苦,甚至死亡率提高——完全符合殖民统治的传统。
>> 因为一个族群如果失去认同,最令人类学家扼腕的是世界失去了某一特殊“世界观”(vision of the world)[2]。世界观是一个民族数千年互动与思考的产物。因此,一个民族的消失也代表人类可能性的萎缩。对人类学家而言,一个民族的人数多寡无关乎它的重要性。
>> 发展出一套“尺寸哲学”。物,唯有“大”,人们才见其“真”。光是“放大”这个动作,便改变了整个世界,放大镜不就改变了人们对物的认知?
>> 西方人总笃定认为道德与伦理问题乃“大信仰”之独有产物,罪恶感与恐惧天谴是躁进的传教士带进来的有毒思想。
>> 人类学里,“喜欢与否”常是用来评估你是否了解一个民族的标杆。背后的逻辑是这样的:如果一个人类学家不喜欢某个异民族的某些事情,这是民族中心主义。如果他对这个异民族的某些行为不表赞同,那是他受到错误标准的影响。人们经常忽略人类学家最不喜欢的文化往往就是他自己的文化(也就是他最了解的那个文化)。至于人类学家的“喜欢”,则不受非难苛评。他如果喜欢研究对象的某些文化面向,绝不会有人批评他民族中心主义或错用标准。这个奇怪事实让民族学论文产生诡异的偏倾,
>> 技术过程不仅用来产制物品,也提供我们对其他事物(尤其是我们自身)的思考模型。泵的发明便让我们重新思考人类心脏的运作,电脑的发明也取代原有的电话交换机模型,让我们对人脑运作模型有了全新的思考。对多瓦悠人而言,制陶过程提供了一种思考方向,将人类的成长与岁时更迭结合在一起。
>> 就多瓦悠人的思维,狩猎与月经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活动都因会流血而产生联结。它们太过相似,因此需要严格隔离。
>> 多瓦悠人也和世上其他人一样,日子有好有坏。他们认为人生在世是好运与厄运的混合,并不去深思厄运临头的真正原因。他们发展出一套方法,或多或少解释了我们称之为“运气”之物的复杂性。
>> 毫不意外,几天后,众人安排了祖帝保的岳父(也是一个熟练的扎布托占卜师)再来占一次卜。由于他对此地状况颇熟,断言一切都是爱丽丝在作怪。
>> “交流”(communication,或译沟通)这个概念常见于人类学。从某个角度来看,整个文化都可视为是用来规范女人[1]、物品、权利义务、讯息等交流的系统。人类学的一个经典研究便是有关礼物馈赠,指出它在联结个人与团体、进而形成社会基础的重要性[2]。因此,希望成为人类学家者将发现礼物馈赠是收获颇丰的研究课题,也是他与研究对象建立联结的有效方法。
>> 因此人类学家以前学过的东西,不管是毫无实际用途的技术或深奥的能力,都不会浪费无用。
>> 结束旅行总会带来哀伤与时光飞逝感。你因自己毫发无伤重返一个安全、可预期、黑色毛毛虫瘟疫不会推翻宇宙时间表的世界而如释重负。诸此种种,都让你以全新眼光审视自己,或许如此,人类学到头来终究是个自私的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