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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杨皓宇：永远不明白唐志军，才是真正懂他

江湖观影团 2023-04-18 22:52:57 安徽

在《宇宙探索编辑部》北京首映礼的前一天，在一个艳阳高照同时照旧拥堵的北京下午，江湖电影专访了《宇宙探索编辑部》的表现真挚而惊艳的男主演杨皓宇老师。

在江湖开始之前，杨老师刚刚结束了一场专访。他依旧神采奕奕，以温暖和煦的笑容欢迎我们的到来。

江湖电影主理人程程（Lydia）：杨皓宇老师，您好，我们是江湖电影，特别开心今天能专访到您！

杨皓宇：江湖电影，这个名字好。

江湖电影主理人程程（Lydia）：特别喜欢您，不止是因为《宇宙探索编辑部》（专访前，程程在2022北影节期间已看片），您在《扬名立万》《雪中悍刀行》等作品中的表演，也都非常出彩且打动人心，虽然在那些作品中不像您在《宇宙探索编辑部》里那样是绝对男主角男一号！

杨皓宇：谢谢，即便我不是男一号，也按男一号戏路要求自己，让男一号无路可走（杨老师开玩笑）。

【初遇孔大山和《宇宙探索编辑部》：浪漫诗意的开始，漫长忐忑的等待，失而复得的喜悦】

江湖电影：首先，这可能是一个您被问了很多遍的问题（笑），在怎样的机缘下，您接触到了《宇宙探索编辑部》这个剧本和大山导演？

杨皓宇：一开始是先看的剧本。《流浪地球》第一部拍完之后，制片人龚格尔先生把《宇宙探索编辑部》的剧本发给了我，我看完以后觉得挺喜欢的。一开始以为这是个话剧，因为台词太多了（笑），全本的台词量几乎是达到了一个话剧的台词量。然后，我也很喜欢《宇宙探索编辑部》伪纪录片的形式。

孔大山导演学生时代的那部讲“文艺片闷死人”的《法制未来时》，我很早就看过，觉得非常喜欢，一开始还不知道那个短片主演就是大山导演自己，就觉得这短片的导演特别厉害，没想到他演得也那么好那么自然。这种伪纪录片的表演方式，我仰慕已久。

第一次见大山导演，是在我演的话剧上。有一天，我在上海正好演一个话剧，映后有跟观众的互动，其中互动的观众就是大山导演。我听说仰慕大山导演已久，但是从来没见过。我一开始完全不知道是他，在互动完了以后，工作人员打电话告诉我和大山导演互动了。真的很惊讶，原来观众当中有我们大山导演在！他如果说一下要来，我就给他安排票请他看（不用他买票了），没想到他就悄没声地来了。

大山导演看完我的话剧之后，我们就去了一个小茶室，外面下着雨，然后我们第一次面对面地聊剧本，从头到尾每一场戏和人物都捋了捋。我觉得特别精彩的地方，或者觉得有困惑的地方，也都给他全部列了出来。

他们当时坐飞机到上海，专门来聊，聊完就得走。很少有导演专门来见演员，一般都是演员去见导演，特别地，大山导演他是悄然地来看你的作品（话剧）观察你，来看看你是不是他心目当中的那个演员，我觉得真的蛮了不起的。

江湖电影：您和大山导演的相识、相遇、相知，也不像是一个传统剧组选角的过程，不流程化也并不无趣，很有江湖气。

杨皓宇：是的。还有几个小插曲，聊完之后，我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话太多了，可能导致导演嫌我烦，就不用我了。后来，我来北京围读剧本，也试拍了，不过拍完以后就没动静了。我就想，完了，可能我表演不行，这人家大山导演肯定就自己上了——其实他自己真的演技很好，我真是这么想的。后来，第二年他又找我了，太好了！这就是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除了大山导演，也很感谢郭帆导演和制片人龚格尔先生对我的信任，虽然《流浪地球》合作过，但没想到唐志军这么重要的男一号能一下子能给到我。我读书那会也演过男一号，比如当年中央六套有一个《洋老板与女司机》，虽然后来演的男一号少了，但是我还是有信心能演好唐志军，圆满完成这个角色不辜负各方信任。

【走进唐志军：偏执复古，奇奇怪怪，可可爱爱，认真的男人最帅】

江湖电影：初看剧本和表演伊始，唐志军这个角色给您留下了怎样的印象和感受？

杨皓宇：剧本读完以后，觉得他是特别轴的人，特别偏执，“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演完之后，更肯定了，他确实是，而且坚持的行为还蛮让人感动。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没觉得有很多喜剧元素，但没想到很多人看完之后就是觉得唐志军挺好笑的，也把《宇宙探索编辑部》当成了一部喜剧，不过，我觉得挺好。一个人其实很认真地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他有可能是可笑的。

说回唐志军，我觉得，他像读大学时候的一个奇怪教授，有老知识分子他独有的那种劲儿。也像我认识的一个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同学，他已经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洗脚，你把水给他打过来，他鞋都不脱，连鞋一起踩在脚盆里面，然后他都没有意识到，因为他就是完全沉浸在自己做的那件事情中。

唐志军他不招人讨厌，我个人觉得。他身上有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那种感觉。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唐志军都这么认真了，那他得多帅呀！然后慢慢地，演绎中，我是很喜欢、越来越喜欢唐志军的。

江湖电影：在您的理解里，唐志军为什么会这么偏执地去寻找外星人？有哪些复杂的因素驱动他做这件事。

杨皓宇：从他的事业角度来说，这是他坚持从事了一辈子的事，最热爱的事，最难以割舍的东西。他也经历了《宇宙探索》杂志社最辉煌的时刻，曾经做研究、接受采访、也有陪同追随他的一群人，杂志卖得也好，但现在，这个杂志只有最后一期了。电影中，最后确实是他们旅程结束，杂志停刊也不再存在了。唐志军有纸媒落寞、传统的东西不再辉煌的伤感，而寻找外星人是他最后的坚持和执念。还有一个他一定要寻找外星人的原因，是和他女儿的事纠结在一块儿的。我觉得，这是这部电影特别厉害的地方，《宇宙探索编辑部》在我看来探索的不是宇宙，探索的是情感。

【永远独行的唐志军：秦彩蓉说“他永远不明白”的那一刻，是她最懂他的时候】

杨皓宇：其实现在再回过头来看，最早的时候还纠结于唐志军是否真的是遇到了外星人、是否站在了宇宙的边缘。但看到后来，真正感受到故事当中的情感内核后，这些（科幻层面的）东西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唐志军一个人要面对很多事情（比如寻找孙一通，找到外星人的真相），最后一定是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而不是让秦彩蓉（艾丽娅饰）、晓晓（盛晨晨饰）、那日苏（蒋奇明饰）去跟着。即便他们愿意跟着，但唐志军知道他们再跟着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他不想让他们跟随自己这份偏执，不想在寻找所谓真相的过程当中，给大家带来很多危险。表面上看，他们在旅程是渐行渐远，但其实心更紧密了。我觉得这个是很有趣的。

在西行一路的过程当中，唐志军也能够感受得到他和秦彩蓉之间的情感变化。我个人觉得，这一路走来，他们的关系表面上看是走远了，后面秦彩蓉在桥头喊，大概是“唐志军，你永远不明白”。她给唐志军下定论的时候，其实因为，他们又走近了。当秦彩蓉以为“他会明白”，但后来她撕心裂肺地喊出来“你永远不明白”的时候，在我看来，是秦彩蓉真的懂了唐志军——他就是那么轴的一个人，永远都不明白（一些事不必如此偏执）。原来她还抱有希望，希望唐志军能够明白，但是现在她理解唐志军了。所以你看，这句“唐志军，你永远不明白”是他们两是走近的一个见证。

唐志军跟晓晓（一路随行的女志愿者）最后告别的时候，这段也是理解唐志军比较重要的一个线索。晓晓从小就被告诉她爸爸被外星人抓走了，她情感的缺失很像唐志军对于女儿那种缺失的爱。

所以说，影片里每个人的情感点都极其充沛饱满，到后来也都有彼此与个人情感上的和解。

【演艺生涯中从未有过的后劲：不敢多回想《宇宙探索编辑部》和唐志军】

江湖电影：对您来说，参与创作《宇宙探索编辑部》是否有一些深远的影响？一些后劲？

杨皓宇：现在很多场景剧情，我不敢去回想，这个是我从艺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的事。以往有很多作品，有些场景剧情我是可以回想的，但是对于《宇宙探索编辑部》中的一些情节，当我和你再聊起来的时候，我还是会有些甚至非常难过。我也在问自己这个原因是什么，按理说后劲它不应该这么大。《宇宙探索编辑部》的故事表面上去看，是纸媒落寞的时代里，一个不太会用手机、不懂互联网的科幻杂志社主编，为了最后一期杂志，砸锅卖铁去寻求真相，尽管他也知道这一路西行可能处处被骗。但是，我还是更愿意去寻找（探索）电影深层情感里的东西。

奇明老师演的那日苏和盛晨晨演的晓晓，像唐志军的孩子，也可能像他的学生；唐志军和艾丽娅老师的秦彩蓉，他们又像同事又像老夫老妻。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因为“寻找外星人”这件事连结在了一起，像亲人一样。然后对唐志军来说，对女儿潜在的情感意识在推动他前行，哪怕知道只有一丝丝可能性，哪怕明知道会被骗，他也不愿错过一些事情，不放弃一个问题——也许那一次就是真相呢？所以他愿意去这么做。

当时那一场他们在桥上告别的戏，我真是忍不住很难过，特别难过。大山导演还说，你的情感不要流露得那么厉害。但我确实忍不住，然后拍了三四遍以后还是特别触动，到拍了五六遍，就好了。最后含蓄地和女儿、自己和解的那段自白，我也不太敢去回想。之前（其他采访）问过我，如果真的是给片中的女儿写一首诗，我会写什么？对我来说，任何语言都没有办法把这一个内容呈现，就是一种埋藏在内心的情绪。

【无法言说，《宇宙探索编辑部》和唐志军能给观众带来什么】

杨皓宇：我没有办法帮观众定义他能看到感受到什么，艺术电影应该给到不同观众不同想象的空间。

江湖电影：就像大山导演和一通老师说，你所见即所得。

杨皓宇：对，有观众说《宇宙探索编辑部》是喜剧，我觉得可以，或者说它是悲剧也是可以。我特别喜欢路演时候有一个观众和大山导演的对话，他说，他心里面也有和唐志军一样放不下的东西，但是在整个的观影过程当中，他又哭又笑，到最后跟唐志军一样放下释怀的时候，然后他觉得特别好（幸福）。大山导演听完这位观众的发言也很触动。

我觉得，可能我们在生活当中也会遇到各种困难，都已经焦头烂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就像电影里，有时明知道是骗局，但我们也还是会去，带着一点点希望往下走，到后面又真正释怀了成败。其实每一个人都有所执念，只是没有唐志军表现的那么明显而已。

大山导演说，我们这个电影就像：你发现身边有个哥们，突然跑出来，就在那儿莫名其妙地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他希望你能够释怀惆怅，希望你能开心一下。我非常喜欢导演的这个描述。

我个人觉得，世界上的99%的人的痛苦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放不下”，有的因为情感，有的因为事业。生活就是会遇到很多放不下的纠结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有。到后面，我们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去释怀，放过自己。看完这个片子以后，可能悟性好的观众，可以上升到另外一个维度，看待自己的生活，就有点像外星人一样。

【最后，说点轻松的：有趣的台词和电影中的江湖气】

江湖电影：江湖的专访总得去贴贴江湖这个词，杨老师觉得《宇宙探索编辑部》中有没有很有江湖气的情节？

杨皓宇：如果说《龙门镖局》是武侠世界的江湖，那么《宇宙探索编辑部》是民间科幻的江湖。电影里那个骑着玩具车的带着红帽子的陨石猎人，跟唐志军握手说：“你还记得吗？94年科幻大会的时候，我们是见过面的。”这就非常江湖！很高兴今天我们能够在科幻的江湖中，再一次聊江湖。

江湖电影：谢谢杨老师！

江湖电影：继续哈，《宇宙探索编辑部》中有大量台词，趣味横生，妙不可言，您有没有难忘的、印象深刻的？

杨皓宇：《宇宙探索编辑部》关于唐志军的台词也很厉害，有时候好的表演是什么，好的表演是“我说的台词的意思并不是要表达的意思”，但这个表演本身是有趣的。然后，我特别喜欢莫名其妙地喜欢这一句：蘑菇有毒是真的吗？我已经吃了一个（笑）。

江湖电影：有一种率直和蠢萌的感觉（笑）。

杨皓宇：还有一句：这不是普通的雪花点，这是宇宙诞生时的余晖。很浪漫很浪漫。原来在你身边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东西，你真正去探寻它，就发现它的来历，去想它的前世，在百万千百万年前，他可能是一块木头的一部分，可能是一块石头的一部分，也可能是宇宙大爆炸的一部分。在此时此刻，它组成了新的物品，在此之前它可能分布于山川湖海，角角落落，是那样的一个存在，也许再过多年之后它会再散掉，然后以另外一个形象出现，不断更替。

专访结束后的第二天，江湖《宇宙探索编辑部》北京首映礼专场上，杨皓宇老师说：“我是来自江湖的演员，杨皓宇。”

真真的，当时就让人心头一震，热血沸腾。

江湖会永远难忘——专访杨皓宇老师的那个明媚下午，和很快再见的首映礼之夜，以及这篇文字，不论光阴荏苒，星移物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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