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春天

时隔两年再跑淮安马拉松，因为长期缺练，不仅成绩严重下滑，而且跑完大腿小腿异常酸痛，索性我选择回家待几日，一来短暂休整下，再者感受下春天真正的样子，而这只能在城市之外的乡村觅得。

此刻，我静下心来回想过去两个月的时间，我突然感到那是一场梦，一场幻梦，似乎什么都没留下，但又有什么东西始终在心头徘徊。

怎么评价这两个月的工作生活呢？除了上篇文章写道的那些，我觉得这段经历让我更明确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以及需要什么样的生活。

人可以做到不被外界或世俗带着走，我知道很难，但我一直觉得，如果所有人的生活都是一样的，所有年轻人都走同样的老路，那也没什么意思。

或许生存本来就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就像所有的生物一样，总在同一层意义上，发挥着本能，那就是觅食生存，活下去，然后如西西弗斯一样。

你看那猫儿四处寻觅食物，你看那鸟儿又回归南方，你看春天里，又万物生长。四季轮回，转眼又来到了四月。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我就抬头看了看屋檐下的燕巢，燕子已经归家，在窝里唧唧喳喳，叫个不停。

我又回到屋内，燕子很早之前就在里面也搭了个窝。我看了看，窝旁边露出一个黑色的头，在旁边不停地叫着。

我意识到，在我打开房间的一刹那，它们才得以飞进来。由于长期无人在家，房门紧闭，燕子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窝也实属无奈。

此时，它们好不欢快，它们似乎在说，我终于回到自己的窝了，就像离家两个月之后的我。还有两个月之前与我朝夕相处的那两只猫，奶牛猫不知去了哪里，大概是无人喂食，已经流落到其它什么地方了。

那只我眼看着慢慢长大的小狸猫，却并没有走，看到我们回来，似乎听到了些许消息，也突然回来了，在我旁边“喵喵”叫个不停。

我梳理它的毛发，它并不畏惧，我知道它还记得我。

先前那只三四个月就被我妈抱回来的小狗，因为无人在家，早前也被我妈卖给了狗贩子，她电话我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突然有一股“怒气”上来。

大概农村就是这样，不管是狗还是猫，都是可有可无的，唯一不变的就是人们一直试图走出去，去找寻所谓更好的生活，显然我也不例外。

昨天晚上去看望卧病在床的大姨，已瘦骨嶙峋的大姨现在靠止痛药维系着生命最后的一丝体面。

我妈问我是否想去看看她的时候，其实我是有一丝抵触的，因为我见不得这般痛楚。但最后我还是去了，我想这说不定也是最后一面。

其间，正好有其他亲戚一家四口也来看望大姨，他们开车到来，匆匆看望，前后大概十多分钟，又匆匆驱车离开。

人世间的情感，到最后，似乎只是走个过场，就像T台上走秀一般，盛大而短暂。

人到终途，一切似乎都失去意义，摆在纸面上的日子屈指可数，躺在那张孤独的床上，听天由命。有时候我会想，什么又是命呢？难道活着就是所谓的命吗？我不得而知。

大姨夫和我聊天，不自觉地将话题又拉到他家谁谁考上了研究生，谁谁英语过了六级，谁谁考到了离北京只有六十公里的河北，在他的心里，这似乎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他依旧认为，上个大学考个研究生，以后的人生之路就一路坦途。其实呢？最后大多数人依旧都在同一个卷尺里，考量自己的人生或怀疑当初的某些选择。只是这一切他根本不知道罢了。

不过他也告诉我，我家那只被狗贩子收去的狗，因为还小，还在狗贩子那里养着呢，并没有被宰杀，这是今晚给予我的一点欣慰。

本来我想说去看看它的，但我害怕之后的又一次别离，只能在心底祝愿它能够活得稍微久一点。

两个月之后再次回到这个村子，与之前感受到的多少有些不同。油菜花已经盛开，麦苗已经全部泛绿，燕子已经回归，风也变得柔和。

我大口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我似乎渴望将自己展开，然后躺在麦地里，深深沉睡。

但不一会儿，天空就似烟雾弥漫，看样子北京的沙尘暴天气已经席卷到了江苏，席卷到了这个僻静的村子。

这风一吹，远处的树显得更加迷离，就像冬天起雾一般，迷茫而不自知。

记得两个月前当我到达上海的时候，四面矗立的建筑、行色匆匆的人群将我围拢，我头突然有点眩晕，几天才适应过来。

而两个月后，当我从高楼林立的上海回到村子里时，我头又一次眩晕，睡了一觉才稍微好点。我意识到，在快与慢之间，总需要一个短暂的过度，就像化学反应一样，太猛烈，就会瞬间化为乌有。

在车上，我姐问我说，是否想过结婚这件事情？说实话没有太深度思考过，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许多年轻人急急忙忙结婚，然后又匆忙离婚，是为了向外界证明自己曾经结过婚吗？‍‍‍‍‍‍‍‍‍

这个时代给予我们的，除了普世的价值体系之外，似乎别无其他，这可能是维系整个社会平缓前行的根本。

每个人都很听话，在社会、在公司都是如此，不需要理想主义者，也不需要浪漫主义者，只需唯命是从者。

我姐又问我说，如果你不结婚，老了以后怎么办？这个问题看似严丝合缝，实则漏洞百出。

我在想，如果年轻的时候都没有好好活过，都没时间感受体会生活，都被生活、工作压得喘不过气，那我还要机体早已退化的年老作何？深谋远虑是不错，但只考虑未来就显得本末倒置。

我懂我姐的意思，老了以后没人养怎么办，只是即使儿女双全，可能最终也落得个两手空空，这样的例子早已层出不穷，显然我对此也没给予厚望。

现在这个时代早已不同以往，以前说父母在不远游，现在是所有的人越走越远，然后就再难回来。

我一直认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尽力做好自己，即是对当下的自己最大的宽慰。

人的生活本就似一片混沌，我们只是在混沌里找寻各自的终极答案，只是最终找寻到的人很少，大部分人从混沌中醒来时，已然时日无多。

因此，你说我迷茫也好，没有规划也罢，还是说太过于自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对于任何一线到底的生活我都会心生厌倦，或者说提不起我的兴致。

我走我的路，遇到山我就爬，遇到水我就涉，遇到冰雹我就躲，遇到美的景色我就驻足停留，拿出相机拍一张照片，然后在心里缓慢感受，深深体会。

我依旧会去追逐属于我的春天，虽然我依旧不清楚这样的春天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我依旧充满渴望，就像那些在上海人民广场站19号地铁口刮着彩票的年轻人一样，我也希望某个时刻刮出属于自己的惊喜，总会刮到的，我们都有这样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