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1）
针锋相对（1）
今天下午2:30，公司要开季度经营分析会。我照例提前了15分钟进入了大会议室，在门口老位置坐了下来。
IT孙建还在调试视频通话设备，跟分公司沟通测试效果。李东平在领导座位区走来走去，不断地调整着矿泉水的摆放位置。企划部的李秋这时也进入到会议室，拿出U盘把会议文件拷贝到会议电脑上，然后按顺序一个一个打开。我看了下投影屏幕，一共有5个文件。
所以人到齐了，却还没见到何依乐。我走出会议室，拐进隔壁印章室，见她还坐在座位上。
“依乐，下午会议准备好了吗？”
“哦，东平说下午都是总公司汇报，领导们自己放PPT，我不用进去。”何依乐站起来对我说。
“真的？”我有些疑问，之前企划部明确要求办公室协助播放PPT啊。
“嗯，刚才东平过来跟我说的。”
“好的，那你就不进去了，之前那个印章情况通报你赶紧改一下发给我。下午也随时盯着点消息，说不定有什么事。”
“好的。”
李东平说的，不一定靠谱。不行，我得亲自跟企划部确认一下。再进入会议室，一看绝大部分座位都坐满了，周维已经在领导席就座，她左右两边的位置都还空着。所有公司领导中，只有周维有提前到场的习惯。这会她正在操作鼠标查看电脑上的邮件。
企划部是第一个汇报部门，企划部负责人曾建国已经坐在会议电脑前了，这会正在跟旁边的人低声说话。
我走过去，小声问他：“曾总，之前李秋说要办公室帮忙播放PPT，但是刚刚李东平说领导们自己放，是这样吗？”
“对，我跟东平说的，我们自己放吧。”
“好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我这才安心回到座位上。进入会议室的人越来越多，还有3分钟开始，候晓琴和另一位副总张曙光却还没有出现。
李东平这时候已经坐在我旁边了，我低声对他说：“东平，候总和张总还没到，你去叫一下吧。”
“好。”李东平立即出去了。
周维的位置在我的右前方，我盯着她的背影。她突然转过头，轻声对我说：“小凡，去叫下张总和侯总。”
我站起来对她说：“周总，已经去叫了。”
“好。”周维点点头，转回头继续看邮件。
2:30分，全场已经到齐了，候晓琴和张曙光两人踩着点，从会议室左右两边的两扇门一前一后进来，走到周维身边坐下。
周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打开话筒，对着对面的曾建国说：“好，那么我们开始吧。企划部先对上一季度公司经营总体情况汇报。”
曾建国点点头，将PPT调整为全屏模式，开始汇报。
今天下午总部有4个部门汇报，分别是企划部、产品部、销售部、客服部。从企划部的数据看，公司上一季度产品销量持续下滑，各项成本指标数据都不好看，我心里暗想，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今年年终奖肯定没戏。
听了估计二十分钟，我就忍不住走神了，打开笔记本电脑，随手处理了一些邮件。这时候，四川分公司综管部经理马冬敏给我发消息，说有个费用报销流程卡在候晓琴那里一周了，请我帮帮忙催一下。我正在给她回信息，周维突然发了一条消息给我：“小凡，你去查下分公司人员参会情况，视频画面上看人怎么这么少。”
我立即回复道：“好的，周总。我马上跟分公司核实一下。”
我马上把周维的微信截图发给了候晓琴，她回复道：“问下分公司吧。”
“好的。”
我给何依乐发信息，让她马上通知分公司反馈参会人员名单，另外拍一张分公司会场照片。
刚好这时，马冬敏又发消息过来，我想着正好问下她。
“马经理，川分部门负责人都参会了吧？刚刚领导说看着视频画面的人觉得有点少。”
马冬敏秒回：“我们分公司部门少，就4个，加上沐飞总刚好5个人，都在会议室呢，刚刚我把名单已经报给依乐了。”说完，她马上又把一张会议现场图片发给我看。
“好的，我知道了。”
前面企划部、产品部、销售部已经汇报完毕了，最后一个部门客服部开始汇报了。何依乐这时候把收集整理的分公司签到表和照片发了过来。我一看，除了广东分公司负责人杨树茂请假，其他分公司都是全部参会，会场照片也没什么问题。
我把名单和照片都转给了候晓琴，她没有回复。
10分钟后，客服部汇报结束，周维问张曙光和候晓琴有没有什么意见，两人都说没有，周维也没多说什么，就宣布散会了。其他人员陆续站起来离开会议室，我看周维和候晓琴都坐着没走，正低着头说着什么。
我看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就走到正对她们两个的后排的位置，周维看见我，立即抬起头：“小凡，查的怎么样了，我刚刚还在跟候总说要查一下分公司参会情况，这视频上看人数明显不对嘛。”
我连忙把手机里的照片打开，拿到周维和候晓琴中间。“周总、候总，刚刚跟分公司核实了，除了广分杨总有事请假，其他分公司都是全部参会的，这里会场的照片。”说完，我把照片一张一张划给他们看。
“这不对啊，刚刚视频上明显人少好多。肯定是分公司知道你们在查，把人叫过来拍的。”周维说道。
周维又接着说：“杨树茂请假了，跟谁请的啊？我反正不知道，候总，是跟你请的吗?”
“没有。”候晓琴立即回应道。
“小凡，你去问一下广分，他们杨总跟谁请的假？”
我看了候晓琴一眼，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的，周总。”我立即回答道。
余光扫了一下会议室，发现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还坐在那里，看来周维还要继续和他们开会。我于是赶忙拿上笔记本电脑走出会议室。
出了会议室，我马上找到何依乐。“依乐，广分杨总下午没参会，跟领导请假了吗？”
何依乐一愣，“这个不清楚。”
“你跟广分综管部王灿核实一下，就说周总在问。”
“好的。”
我回到工位上，看见胡勇的工位是空的，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李默则是坐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干活。
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刚坐下，何依乐发过来一张图片，是她跟王灿的聊天记录，王灿说上午临时接到行业协会通知要杨树茂去参会，忙乱中一时忘记向总公司请假了，请我们务必帮忙向周维解释。
我看完忍不住吐槽，王灿这个综管部经理当的也真是不合格，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把他们杨总小辫子往人手上送。
杨树茂以前是湖南分公司总经理，去年临危受命，被公司原来的总经理吴浩华调到广东分公司当一把手。吴浩华原本就是空降，一来就夺了周维的权，周维对吴浩华那是恨之入骨。恨屋及乌，站在吴浩华阵营里的杨树茂也一并被周维恨上了。吴浩华去年虽然离开了公司，但是杨树茂通过候晓琴在集团的运作，仍然在广东分公司稳稳盘踞着，周维想撤掉他换上自己人，一直没能实现。
我把王灿的聊天截图转发给了候晓琴，“候总，杨总是临时去参加行协会议了，广分忘记请假了。”
候晓琴没有回复。
原来吴浩华当政时，作为外来的和尚，十分看重候晓琴在集团的人脉关系，一直对她礼遇有加。候晓琴性格内向高冷，吴浩华的刻意迎合甚至巴结让她心中很是受益，虽不像杨树茂那样明确站到吴浩华那边去，但至少不会像周维那样刻意使绊子。
我正想着，要不要现在给周维回复一下，毕竟是她直接安排我去问的，原则上应该跟她回复一下。但是，按照层级关系，我已经汇报给了候晓琴，理应候晓琴跟周维汇报才对。至少，我得等到候晓琴的回复后，才能决定怎么向周维汇报。还没等我纠结完，周维发信息让我进去会议室。
我赶紧走进会议室，周维和候晓琴还坐在位置上，其他几个部门领导陆续站起来往外走。我走到两人面前站下。
“小凡，问到了吗？杨树茂跟谁请的假？” 周维面色有些不悦。
我望了一眼候晓华，她没反应。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周总，刚刚问了广分，杨总临时接到通知要去行协开会，忘记请假了。”
“忘记请假？这可是季度经营分析会，全公司领导干部都在这开会呢，这么重要的会，他还忘记请假？懂不懂规矩啊？”
周维疾言厉色的样子让我有点心惊，我暗想她的反应也太大了吧，有点小题大做了。
候晓琴还是没吭声。
周维转头对着候晓琴说：“候总，你们办公室出个通报，把今天会议参会情况通报一下，好好抓一下这个会议纪律。”
说完，也不等候晓琴回答，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候晓琴看着周维的背影，气地满脸通红，把手中的黑色圆珠笔重重地扔在会议桌上。
好半天，候晓琴才转头看着我，说：“小凡，先不写。”
“好的，候总。”
走出会议室，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了。我满脸疲惫地回到工位坐下，心想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印章室的门还开着，何依乐还在座位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对她说道，“依乐，有个材料你先准备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