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山
2015年,镇里新修了一条马路,正好从我爷爷家门口穿过,占了一块田的地,就把马路对面一个门面赔给了我叔叔。叔叔在新划的地里盖了个五层高的小楼,一到三层都租给别人,四五层自己住。
那块地铲平以前是一座小荒山,坡上有个被人承包的小池塘。
有一年暑假,我堂哥说要早起去钓鱼,五点多他就叫我起来,我眼睛睁不开。
他说你不来我就自己去玩了啊,再也不带你了,真的懒。
上午10点的时候听到姑姑在家门口和人道歉,堂哥把对面山上秸秆烧了,半个山秃,火灭了得有一个半小时,姑姑赔了别人500块钱。
堂哥从门厅里溜出来和我说了个新玩法,从对面那个山包把“鱼雷”丢到水里,闷声大响,水花飞溅。我说你今早怎么把山烧了啊?我堂哥说他手抖了,没扔准。
下午没叫堂哥,觉得他也没什么用,一会还给我添堵。我就一个人去了池塘边,看见几条鱼翻了白肚子,还有几条卧在田里,晒干了都,发出一阵鱼腥味。从池塘边的小路去爬对面的荒山,在堂哥烧山的地方,点燃一个鱼雷,马上丢进池塘里,果然效果奇佳,能看见水底下发光,油绿油绿,简称“绿光”。
第二天早上,又想起堂哥来,觉得还是两个人扔鞭炮,看谁扔得吊比较好玩,我满屋子找堂哥,姑姑说他回他爸那里去了,“他爸连个压岁钱都不给他!”
傍晚等到堂哥回来,他买了新的炮仗,五颜六色。我们在第二天的早晨(我终于起来了)上了山,在烧坏的那一片地方疯狂地玩炮仗,把别人家的鸡吵醒了,鸡叫三声天大亮,回来后我和堂哥被痛骂一顿。
我和堂哥只玩了那一个暑假,后来再见面仿佛不认识,2007年他读高三,来省城补习,住在我家,每天就看他算那三角函数,还有《高中生必背500英语单词》。我爸说“弟仔啊你要读书,你妈妈上班辛苦。”堂哥穿着汗衫奋战夜读,最后高考分数350。
今年回乡主要是给爷爷奶奶扫墓,扫的时候爸让我点鞭炮,我也不敢,堂哥说我来吧,炮仗点燃后噼里啪啦红纸乱飞,爸说“热热闹闹拜年了”!堂哥把江小白洒在坟头,白桃口味的。
晚饭的时候姑姑说给你堂哥打个电话,堂哥骑着雅迪电动车来了,我打开车窗和堂哥示意,姑姑边下车边问我;你搞对象了没有?我说没有,姑姑说你堂哥也没有,你堂姐都怀二胎了,咱们家可就剩下你们俩了!
堂哥发动他的摩托,问我抽烟不,我说不了不了,堂哥说暴雪倒闭了你知道不?
堂哥骑着摩托走了,我开车经过了爷爷奶奶的老房子,奶奶走后,这里不再住人。他俩的房间空了,主要是把床搬走了。这里有台电脑,我堂哥就在这里天天打网游。
我特意要了钥匙,开门进去上二楼上个厕所,二楼有一个隔出来的小房间,是我小时候住的。
从窗户往外看,小山包没了,池塘填了,平地起高楼。一条大马路横贯在中间,白花花的。
吃完爬上了叔家五层小洋房的顶楼阳台
我狠狠点了两根炮仗,啪,啪,两声响,下来后谁也没问刚才的响声怎么回事,我和我爸说今年是我最后一次回来,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明年我要去海南!
我爸说你说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清楚。
房间里很吵,大家一半打麻将,一半看春晚重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