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相同的目光
上一次和如此多的亲戚一起春节聚餐似乎是刚上本科那阵子的事情了,过了这么多年再一次体味,这感觉简直难以言喻,因为我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孩子了。
如果说从前我在这种场合里的感受是拘谨,那现在我的主要感受已变成了憋闷。这种心情和莱农在读书多年后回到那不勒斯农村时的很像,莱农在某一刻突然看懂莉拉眼中的世界,这个充满暴力、贫穷、阴谋和贫富差距的故乡中包括她们母亲在内的每一个女性正在被男性剥削,而她们竟全然未知。而在我眼前的这个偌大国家,每一个大家庭,每一个小家庭,没人考虑婚姻与孕育的意义却已经在婚姻中了,每一对已将子女养大的父母都或多或少地在期许着孩子们未来能以“养老”回报他们生养的恩情。没人懂得孕育后代需要坚定的决心,意味着无尽的付出和牺牲以及不求回报。我看到的这一切都让我憋闷,其程度不亚于莱农在那一刻的觉醒。
我无法忍受身边的人不清醒地活着。那些受过高等教育清北毕业的新北京新上海人,他们发表了无数女权发言看似清醒,却也会一边养着10岁不到的孩子,一边在b站的养老规划视频里直截了当地说“自己老年后毫无疑问会选择由孩子来赡养自己”。父母们应当能理性地意识到生养子女不该是什么值得邀功的事情,这是基本的觉悟。当我们决定生下孩子的那一刻,父母要尽的责任甚至已经写进了宪法,但却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孩子必须要为父母养老送终。
今晚脑子思绪万千,无法停止思考。睡前忍不住重温了一遍2016年俞飞鸿参与录制的一期锵锵三人行,也感触颇多。这期节目主讲恋爱、婚姻及独身等话题,我第一次看大约是在大二的时候,当时只觉得俞飞鸿很优雅,总能得体地应对窦文涛很多刁钻的问题。这次重看简直有趣的很,我仿佛俞飞鸿附体,我太懂她在说什么了,也懂她回复时的表情,甚至我无法抑制地有点鄙夷窦和冯,他们的很多言语在我看来只有尴尬,全无幽默。
其实,我觉得很多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女性但凡谈过一次恋爱总会敏感地发现亲密关系中一些不太对劲儿的地方,届时即使她们还不太懂其中的原因。这之后也总会有一部分人愿意去深入探索缘由,最后这种自省精神便会引领着她们走向女权的道路,并让她们在某一天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而当她们某一天看清了,这个世界便从此再不相同了。可说来好笑,谈过四五次恋爱的男性好像依旧是最开始的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
重温节目后我心血来潮查了一下俞飞鸿录制时的年纪,大概是45岁,而我如今尚不足30岁。我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康堤在聊《始于极限》这本书的那期播客中提及的,我们女性未来一代会比一代用更少的时间探索到真实的世界和自我,我们90后的一代处于中间过渡期,未来只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