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

天阴适合看柳。 看湖畔枯柳。 天是白的，山是青的，柳是老的。老而残。冬柳，树桩桩黑，柳丝丝细，好看。 浓浓荒寒味道。 若晴天丽日，就不是这调调了。 晴天丽日适合看春柳，绿柳如烟，引来莺莺燕燕。心是嫩嫩的。 春柳冬柳，大不一样，各擅胜场。而我，更中意冬柳。 不是因为老了。年轻时也这样。 骨子里带来的审美趣味，改不了的。 今日初五，杨柳岸多游人。不知还有人如我这般抬头看柳否。湖上鸥鹭飞翔，池杉林子里蜡嘴儿群栖聒噪，绿草地上走着数只山斑鸠，两只白鹡鸰蹦蹦跳跳，一对戴胜鸟埋头觅食，灰喜鹊双双歇于枯柳枝头……世界清清爽爽。 东湖柳，恐怕是独一份儿。我在西湖没看到这样的柳树。一排龙钟老柳临水而立，躬腰驼背，散发披头，都在百岁以上树龄，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迟暮之美，却并不令人心灰败，相反于苍茫中生出静谧，可以给我恒定的温暖与力量。柳外青山，淡淡立了千百年，则仿佛是比老柳更年轻的存在。幸而有青山。若只是一面平湖，冬柳春柳便皆无趣味，只是几棵平平常常的大树而已。 逸笔草草，画下它来。古老的样子。 可惜没有那个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