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萧萧节日作】2023年的除夕夜

2023年的除夕夜

凌小灵

今年除夕夜我们家本打算在外面的饭店里吃一顿，结果因为中间出了很多事，导致这一安排最后还是取消了，我们像往常一样在家里聚会。

我小时候总是期待着这一年一度和大家相聚的时候。我们家没有很多亲戚，只有叔叔婶婶一家，彼此间的关系还算不错，每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两家人聚在一起谈天说笑，偶尔还会玩一些小游戏，感觉特别热闹。哪怕如今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年幼的小女孩，也依旧对饭桌上的聊天和玩闹充满了憧憬。

今天早些时候，我的堂妹荀清晓就一个人先跑来我们家。以往这个时候都是我带她出去逛逛，近几年这一习惯有了变化。比起在外面闲逛，我们更喜欢留在家里玩。

作为一个桌游爱好者，高中毕业离开桌游社之后就几乎没什么机会再玩了。有了荀清晓在，至少有了个桌游的玩伴，因此今年我也相当期待荀清晓的到来。

我们窝在我房间里玩了一个下午，途中荀清晓时不时就会作弊捣乱，明明已经是初中生了，还像个小学生一样。要是回到十年前我肯定会很生气吧。

在结束了一个随机性很强的卡牌交换类竞技桌游后，终于到了开饭的时候。客厅里的香味都飘到了我的房间里。想起中午自己都没吃什么午饭，立马就觉得肚子有些饿得难受。

我和我的爸妈坐在一起，一旁还有奶奶，对面是叔叔婶婶和他们的两个女儿。一年没见，没想到荀晚歌也已经长得很大了，去年好像还不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吃饭，今年就乖乖的了。那双清澈的眼睛正以好奇的目光盯着我们每个人看。

“开饭开饭，今年没怎么准备，都是些家常菜。”

“简单吃吃就好了，不用太准备的。”

短暂的客套之后，爸爸和叔叔的碰杯如同开饭的口令，我们纷纷动起了筷子。荀清晓对面前的夫妻肺片相当钟爱，没一会儿已经吃了一大半了。婶婶和奶奶在荀晚歌的碗里给她准备了专用的晚餐。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半抬着头盯着我们看。

“小晚很乖啊，我单位有个朋友最近也有孩子了，也差不多四岁左右，整天大喊大叫，恨不得把天花板都要掀了。也是折磨。”

面对爸爸递来的杯子，叔叔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随后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别看她现在坐得乖乖的，家里吵得要死，我和她妈妈轮流照顾她都来不及，是不是啊，小清？”

荀清晓夸张地点点头，然后又说起了那条刚买就被扯坏的丝袜，这个话题我已经听她说了不下五六遍了。

“现在她一看到我就要拿拳头来砸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惹到她了，你看。”

荀清晓朝妹妹伸出手来，后者看了眼她的手心后，举起手来重重地拍了下去。

“平时比这还要狠，”叔叔笑着说道，“又掐又捏的。”

虽然荀清晓一直在抱怨自己的妹妹在家里有多么粗鲁，她的语气却相当温柔。她说的很多小故事听上去也是在她和妹妹玩的时候发生的，她也很喜欢这个妹妹吧。

“说起来小清今年要中考了吧？有信心吗？”妈妈问道。

“一般啦。”

荀清晓云淡风轻地说道，我知道以她的成绩，想要考市内顶尖的那批高中应该是没问题的。就是她有点贪玩，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那种严肃的学习氛围。

当然，说不定这是我对重点高中的刻板印象。

“这次一模好像考得不错，是吧？”叔叔像是在提醒她炫耀一下自己的成绩一下，荀清晓接到了自己爸爸的暗示，但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说自己的成绩，而是岔开了话题。

“再怎么样我也比不过萧姐的啦。萧姐可是名侦探。”

“快别说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看到我害羞的模样，大家忽然来了兴致，故意聊起我以前初中的时候一直自称侦探的事，尽管其中有不少我顺利解决的事件，但更多情况下只是角色扮演而已。如今再听到他们热闹地聊起过去那些事，让我脸红得差点抬不起头来。

就算想岔开话题，也不用把矛头转到我身上来吧。我看向荀清晓，发现她正在偷笑，以她的性格搞不好是故意的。

在我相当窘迫的时候，奶奶及时为我解了围。

“我们荀家的三个宝贝女儿都很聪明。”她相当感叹地说道，“一眨眼的工夫，萧萧都已经工作了，再过几年也要结婚嫁人了，小清也要上高中了，时间真的很快。”

是啊，对我来说昨天仿佛还坐在教室里，结果转瞬间就毕业了。还没有想好未来的我如今只是找了一个事业单位的档案管理的助理工作，打算边工作边计划。可目前我还完全没有想法。至于结婚，更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小清也是，总觉得她还应该在上小学的时候，没想到今年下半年就是一个高中生了。

爸爸接上了奶奶的话，说道：“是啊，我们家的这几个孩子都很出色。”

“还是妈的基因好，教书人的基因就是不一样。”妈妈一边站起身来给奶奶盛汤，一边说道。

“教书人的孩子在肚子里就开始学习了。”

在爸爸和叔叔碰杯的时候，荀晚歌已经吃完了，婶婶连忙用纸巾擦擦她的嘴巴，她很倔强地别开嘴，意思是要自己动手。见她如此举动，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连连夸她懂事。

“最近小晚在上幼儿园了吧？小班？”

话题终于从我身上移开了，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前几个月刚去幼儿园。现在在教10以内的数字，还有英文字母。”

“要上课外班吗？”

“没有没有，哪有这个功夫。”

婶婶的工作很忙，平时根本没时间去照看孩子，要是再让她去上个课外班就更要命了。叔叔一言不发地喝着酒，听着婶婶的抱怨也会时不时地笑笑，像是在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家里让小清教她就行了。是吧，小清姐姐？”

爸爸朝荀清晓伸了就被，后者也顺势举起了自己的果汁，两人像模像样地将杯子碰在了一起。

“一会儿吃完了要玩点什么吗？”荀清晓看上去相当兴奋，应该是吃得很开心吧，“最近我和我同学一直在玩扑克牌，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家也经常玩的。”

这么说起来确实，在我初中那会儿也很喜欢和家里一起玩扑克牌，只是后来渐渐地就不再玩了。

“扑克牌家里应该有，就是不知道齐不齐，你们先坐，我去找找。”

“妈，你先坐下来吃饭吧，一会儿我去找。你搬出去之后家里重新整理过了，你不一定找得到的。”

趁着这个机会，我想到了一个小谜题，说不定荀清晓会感兴趣，更重要的是想报下午的一箭之仇。

“对了，我给大家出个题怎么样？刚才你们一直说我解题很厉害什么的，那么这次就让我来出题好了。”

一听到有谜题，荀清晓马上来了兴致，催促我快点说。

“一会儿我和小清、小晚三个人在晚饭后一起玩牌，于是我们先清理完餐桌后布置好场地，因为很久没玩了不知道牌齐不齐，所以我们先按顺序理了一下，从A到5，最后到怪。”

我的手在餐桌上水平地划了一下。

“在确认牌齐了之后，我就把这些牌叠放在了一起重新洗牌之后开始玩。以每人一张这样的顺序抽完了牌之后，我发现剩下的牌数有点不太对，似乎少了张牌。于是我们马上清点了自己手上的牌，最后的总数确实少了一张。最后又重新理了一遍，发现缺少的那张是梅花10，但我们都有印象之前看到过梅花10，那么请问，这张梅花10是被谁拿走的呢？对了，再补充一点，假设我们的习惯都是抽完牌之后并不会马上看，而是等大家都抽完之后才会看牌整理。以及范围就在我们三个中间，不用考虑其他人。”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其他人来说说不定有点难，但对荀清晓而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很简单嘛，我已经想到三种答案了。”

果然，刚听完我的问题，荀清晓就兴奋地叫了出来，摆出了三的手势。

虽然我预想到了她能答出来，但这也太快了吧。

那我就洗耳恭听荀清晓的答案了。

“第一种可能，是萧姐自己做的手脚。最后在萧姐抽牌的回合，萧姐故意多抽了一张牌拿在手里，然后说牌少了，在我和小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剩下的牌有多少的时候，再将多抽的牌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嗯嗯。可惜是错的。而且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嘛。

“第二种可能，就是抽牌的时候有人抽错了牌。但是这个人在清点的时候又在无意中少数了一张牌。这个人就是小晚，因为小晚还是上幼儿园的孩子，对抽牌的把握力可能没有我们那么好，很可能多抽了一张牌。不仅如此，小晚现在正在学10以内的数字，也就是还没有学到10，如果三个人玩牌那么到手的牌就会大于10，也就是说小晚很可能会数错牌，少数了10这个数字。当然这是理想的情况，肯定是萧姐听到了刚才的话临时想到的吧，以萧姐的性格一定会喜欢这种意外。”

因为一直被提到名字，荀晚歌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们。听到我们说她数不了10时，马上拍拍桌子，自豪地说她能数到12，奶奶在一旁连连称赞。

看来荀清晓对我很了解嘛，不错，只是可惜这个答案还是错的，我还以为荀清晓会更加容易猜到答案的。

“那么第三种呢？”

“第三种就是非常无聊，但是在这个场合又觉得萧姐的孩子气会发作很正常的可能性。”

什么叫孩子气会发作啊，这个答案一定是错的吧。

“尽管是跟在我们玩扑克牌的话题后面，但是萧姐的叙述中一次也没有提到这是扑克牌，而且有句话很奇怪，如果是扑克牌的话清理完餐桌就可以玩了，萧姐说的‘布置场地’是指什么呢？”

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毕竟是我临时想出来的谜题，要是能用更巧妙的方法来掩盖就好了。

“联系到这是萧姐出的题，我就想到……后面说的‘牌’该不会不是指扑克牌，而是……”荀清晓的表情相当微妙，像是在说这个答案很幼稚，“桌游里的卡牌吧？”

因为要玩桌游，所以清理了餐桌之后，还要布置一下场地。这个桌游很久没玩了，所以要先清点一下东西齐不齐，相当合理。

“而且在说整理牌的时候，萧姐说了‘从A到5再到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按照数字分门别类进行整理，每五个数字一行，如果是扑克牌的话这样整理是很清楚的，真是这样的话牌阵就是一个方形，但萧姐只是水平地划了一下，所以我就想该不会是只有一行吧？‘A’是指卡牌的类别，说不定还有‘B’和‘C’，‘怪’是‘怪物卡’的简称，而‘5（物）’是‘物品卡’的简称吧？”

听着荀清晓解释，连我自己也笑了，确实是相当幼稚相当孩子气的谜题啊。不过就算如此，只要她没有完全看穿，我也要狡辩到底。

“那么丢失的那张牌是什么？又在谁手里？这才是谜题的关键问题啊。”

“丢失的那张应该是物品卡里的一种，名字叫‘梅花石’吧。我不知道这张牌的效果是什么，很可能这个桌游都是萧姐虚构的，总之一旦戳穿了看似扑克牌，实则桌游牌的……什么来着。”

“叙述性诡计。”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称得上是叙述性诡计。

“对，叙述性诡计。就会发现，看上去过程是发牌过程中发现少了牌，因为扑克牌是在玩之前就把牌分配好的，实际上如果是桌游的话我们很可能已经玩了一轮了，因为桌游的卡牌是边玩边抽的。萧姐说的‘我们明明记得刚才看到过’也是指游戏的过程中，而不是理牌的时候吧。”

另外虽然荀清晓没有说，我故意说抽牌之后要等到大家都抽好了才能看，看上去是为了排除在扑克牌发牌看牌的时候掉落的可能性，因为荀晚歌还是个小孩子，一只手可能握不住一副牌。实际上这个条件没什么用啦，只是一回合内大家各自抽好牌后再一起看而已。

嗯嗯，真是很巧妙的诡计。

“所以事情就变成了我们在玩桌游的时候，有人不小心多抽了一张牌，本来按照桌游礼仪应该放回去的这个人，意外发现有了多抽的这张牌就能赢，于是用多抽的牌替换了原来该抽的牌，并将原来那张牌藏起来，结果没想到会有人发现剩余牌数不对，于是只好慌张地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主动提出牌数有问题的萧姐除外，小晚还太小了不会做这么复杂的事，那么剩下的就是我了。萧姐，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吗？”

荀清晓假哭起来，惹得一旁的大人们都笑了起来。

“那当然。”

这确实是荀清晓就会做出来的事嘛，我也很了解我妹妹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下午荀清晓靠移花接木不断偷拿资源赢了桌游之后。

“好啊，那今晚我就和萧姐比个高下吧！妈妈，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

现在是气氛正热烈的时候，叔叔和婶婶也没有像以往那样严厉拒绝，或许也是因为荀清晓现在也长大了吧。

“可以是可以，别睡太晚啊，还有别给你姐姐添麻烦。”

“一个都工作了一个还在上初中，你们这个年龄段跨得那么大还能玩在一起也不容易。”

“爸爸，别这么说，我今年也才23岁。”

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了。

不过今晚难得和荀清晓一起度过晚上，心里也涌起了一丝期待，计划着今晚有什么好玩的可以和她一起分享。有了她在，今晚的除夕夜家里会变得更加热闹吧。

凌小灵

2023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