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坊录(叁)
我想起在芝加哥上学时遇见的一幕,那是圣诞节前,外面下着大雪,地铁里我的左手边斜对面坐着一个黑人流浪汉,地铁到站上来白人一家三口,父母领着一个小女孩坐在我对面。那个流浪汉看了看小女孩,然后面带笑容地对她说:“你一定是个小天使吧,外面这么大的雪,你的鞋竟然一点也没湿。“然后四个人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幕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笑声,那一刻,我感觉到了爱。
前几天我在地铁里遇到了一个女人。虽然已经看惯了捷克女人的美丽,但是我还是仔细端详了好久她精致如古希腊雕塑般的脸庞:高耸的鼻梁,嘴唇像一张弓,捷克人特有的灰色眼眸深邃而又迷人,不禁让我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脸庞。我去到过很多博物馆,看了很多的古代雕像,直到我身处雅典的街头,我才发现大街上满是活着的雕像,五官的比例和形状宛如博物馆的雕像一般。
我一直相信是有普世价值的,人类虽然文化不同,外貌不同,但是在心理层面,是有大同的,然而关于审美却有着千差万别,不知道从何时起,东方人的审美逐渐西化,以前认为黄发蓝眼的鬼,现在成了我们追捧的美色,悲哀吗?我觉得未必,人类在进化过程中逐渐趋同,整个人类的精神世界是联通的,在某一个维度,我们是有着一个共同的”主宰“,而人类的进化都是向着一个方向前进,最终各个文化都将归为一统,实现人类在思想上的同一化。
再来说说自由。
我从小就没有感受过自由,小时候背负家长的期盼,老师的嘱托,在家遵守父母的规则,在学校遵守老师的规则。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名考古学家,因为我很喜欢恐龙,被父亲说成扣坟掘墓。当被问到长大想做什么的时候,”标准答案“是做博士,结果有一次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说成了做老板,结果得到了母亲的训斥。上中学之前,被逼着把自己的玩具装在麻袋里打个粉碎,因为要好好学习,不能分心。我逐渐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一直都按照父母的要求活着,生活安逸,没有什么大的挫折,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可是我偏偏有着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被锁在这具躯壳里日日煎熬,随着年纪的增长,我越发不安分起来,大四的时候学校组织去北京参观学习,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离开家去到一个大城市,我立刻就爱上了北京,我想成为她的一份子,回到家后我再也坐不住了,一心只想离开家乡,哪怕去不了北京,只要离开家乡就行,这是我暗暗许下的愿望,没成想这也是我漂泊的开始。
我考研来到了北京,去到美国留学,马拉西亚开始第一份全职工作,现在又在捷克安家。现在回过头来看看之前的经历,我不后悔离开家,也很感恩上帝给我的各种机会,以前的我总是觉得没办法在一座城市待满一年,我特别享受在路上的感觉,感觉内心总是不安定,一定要走出去才踏实。现在,这种感觉依然存在,只不过我不再与他做斗争了,年纪增长的好处就是学会了随遇而安。
自由不是与生俱来的,自由是自己争取的,自由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是就算你虚度时光也觉得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