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除所有旧照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12月14日,我像往常一样打开QQ空间刷动态,看到右上角的访客记录红点,顺手点进去看看是谁访问了我几百年不发动态的空间。好家伙,是谁访问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被访问的是我2021.03-07的QQ相册,粗心如我偏偏忘记把这个有着700+照片的相册设置为仅自己可见。我立马从头到尾粗略浏览了一遍,好消息是没什么敏感照片,坏消息是有些看起来很傻的自拍,我真想原地钻进洞里再也不见人!当时,把所有照片从QQ相册转移走的想法已经在心里扎根了。前天准备简历,翻遍相册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像样的证件照。于是我做出两个决定,一是等室友恢复了一起去拍点好看的证件照,二是一定要立刻马上完成整理相册的工作,否则后面难得有这样没作业没考试的闲暇时间了。
四千多张照片,如果不存在QQ相册,首先排除手机内存,其次排除我不喜欢用的网盘,最后排除转移和实时查看都不太方便的移动硬盘。我先选择了在豆瓣发一些不露隐私的照片,但觉得豆瓣还是更适合发文字以及书影音;于是又去ins发,但是ins固定了尺寸还会吞视频画质。转来转去,我选择了私密朋友圈,既可以发图(一次性限制九张),也可以添加长段的说明文字。当我耗费整个凌晨也只转完了高考之后到大一寒假的照片(那段时间本来就拍得不多,还删除了不少张),我意识到我实在不能给这两年半的照片找到归宿了。其实从一开始,心里就有个小人在叫嚣着全部删除,可我怎么也舍不得,毕竟这些都是我生活的痕迹、是我难舍的记忆。
删除的工作从转移的时候就开始了,从QQ相册下载到手机/电脑,再上传到某个平台,无论download还是upload的过程里我一直在筛选。然而这都不如我把已经上传到私密朋友圈的照片一组组地删除爽快。我的记忆根本不可靠,这才一两小时我就记不清那些照片的顺序了。我不禁自问,如果一些记忆需要照片才能回想起来,那些记忆是我需要的吗?我需要那些照片提醒自己曾经做了什么去过哪里吗?如果没有这些记忆,我依然会活下去。可是如果记忆出现偏差,我需要照片来证明呢?如果我凭借记忆中的线索怎么也找不到答案,我会不会无法专心做事,只钻这个牛角尖?我想不会,如果实在记不起来了,那就写在备忘录里,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验证吧。
删除一切就像重启卡死的电脑一样简单利落,而且不用再打开之前的进程,因为每一天都会开始新的进程,所以我总是喜欢删除各种在使用的社交平台动态。删除照片又有些不一样,大部分动态中说过的话我是记不起来的,而一些照片却可以深深印在脑海里,拓印随着时间流转而越来越深。
我不会忘记那片苍翠欲滴、云雾缭绕的山,雨后初晴时挂着晶莹水珠的鲜花,和黄陂南路603号那扇画着玫瑰与小猫的门。在合肥路269号对面坐一下午,可以看到母亲拉着儿子回家,秃顶驼背的大爷脚踏三轮车,撑伞逛街的闺蜜俩......有时候,看那些来往的人们可比看电视剧有趣。我还喜欢无数个沿江散步的夜晚,看水面在水下复刻一个灯火通明的对岸。有小孩的时候,我和她们相互追赶;只有我和堂姐的时候,她教我如何拍出好看的塔楼;一个人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只是沿路前行。照片记住了我和茜去的科技馆,和她一起去这种地方是最最有意思的,我们同频发现各种新奇的东西;也记住了进入大学第一个国庆节,我在蓝色屏幕上苍白的脸和鲜艳的唇,我和维涂上蓝红指甲油牵着的手,还有和我们去欢乐谷的臻;当然,还有运动会上八百米跑了3:14.61,差0:0.01就可以加分的紫色1号服的我,在合唱比赛中穿着金色裙子的我,和丹在她们客厅看电影的我。真想为每一张删除的照片写点回忆录啊。
时间来到2021.03-07,也就是出事的那个相册了。我一口气删除了很多,打出这句话时只剩下了238张。这里面有和闻去听的四谎音乐会,城市音乐厅那旋转上升的楼梯超好看(钟爱楼梯!JA一教的、WJ三教的、钟书阁的、山城小路上的 ,我都有留影)。有一些顶着大太阳骑单车去文新楼上课时拍的,黑色车把上的左手在阳光下格外白皙。有一些做扎染时拍的,染成靛蓝的塑料手套和被我晾在一教A窗前栏杆上的成品。有一些献血时拍的,小臂被护士姐姐涂得黄黄的,手上捏着一个红色小球等待抽血。有一些自习时在教室拍的,靠走廊那面墙上的玻璃映照着窗外桥上来往的同学们,灿烂的阳光照进未开灯的教室。有一些和莉在渝中区游玩时拍的,我们只有几张随意的合拍,人们只管此刻共同在亮片墙上写下祝语而不管待会儿就被其他游客抹去,我对比着他的照片找了个一模一样的角度拍照。有一些和蹇去文殊院那天拍的,后来在方所看到一个小展,《韵杜穆之门》这个名字真好听。有许多军训时拍的照片,二餐后的空地是我们每天饭前的集合场所,我总是会对着钟楼的方向拍照,它在不同的天气下展现出同样的姿态,我的所见所感受却在每分每秒里改变。有一些暑假期间拍的,西湖、灵隐寺、朱家角、鲁迅公园、老场坊、吴淞口、太古里,和家人一起或者自己一个人都很好玩;最难忘的是夕阳下的那条小巷子,我本以为路的尽头是海,没想到只是一堵墙,还有一户人家,小孩在屋外玩耍,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还有好多好多别人和我拍的校园景色,现在看着几个月没走过的路和桥都感到些许陌生了,一如我乘着校园大巴初次前往那个校区。
八月的照片混到七月了。九月没有什么新鲜事,有的是招新。与辩论队相关的照片被我筛出来单独存着了。剩下的:把学校大名印错的井盖,铁丝网内积水的排球场,21级新生开学典礼前夜积水的运动场(那晚和睿&宁去跑步了),桥上偶遇馨和她的三位室友,明媚的窗外和阴暗的窗外,在另一个校区上了晚课买的绿豆雪糕以及坐上了反方向的地铁,玩完《漓川怪谈簿》回学校的我们柒,学着做饭、认真摆正姿势、举着和大半个身子一样高的字帖的小可爱!十月也没有什么新鲜事,辩论差点晋级、大创差点立项,乘着国庆的最后两天,雯、圆、欣、宁和我去了青城山;在山上第一次见到带壳的栗子,好不稀奇;山顶的老君阁外白茫茫一片,山中云雾和人间烟雾一同掩住它的全貌。十月,第一次遇上全校紧急核酸,有人从体育馆往下拍到一大群密密麻麻的人。我依然随手拍一些校园景色,水平肉眼可见地进步了;我无端执着于小西门那片蓝紫色地牵牛花,路过总要多看几眼或者拍一张;某个周五上完课,我在明远大道等了馨很久,那时候银杏叶正黄;走到大道北段站,可以看见“赏月停留处”。对了,十月我第二次金牌通关保卫萝卜3的全部关卡。十一月和十二月,是恋爱的时节,是我第一次参加选举的时候,是我听说水中的桥灯倒过来看像烟花的时候,是我在手上写下六级考试中陌生单词的时候,是我等完整个日落在综合楼拍出一段25秒延时的时候。
好累啊,一次性看这么多张旧照,大量回忆在脑中解压播放,内存已经被占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