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小记(一)
壬寅年冬月二十,七点铃响,起床打卡。洗漱完毕,下楼进食。小区外的街道,人不多,却充满生机,多半是老年人。欣赏他们脸上的阳光,与朋友间大方的互动,我感到久违的轻松。我是一名社会观察者,珍惜旁观的权利。明亮的气氛,让我忘却了上大学后的烦恼,两手插兜,走路带风,我又变回了我深爱的小男孩。童年常光顾的煎饼店,仍然是熟悉的店面,熟悉的老板,还有坚持了十年相同配方的煎饼。我习惯将食物带回家里,一个人默默吃掉,为了期待未知的快乐,也为了善待珍贵的独处时光。
八时多,英语网课。四级刚过,倍感怠惰,便翻阅贾科长著《贾想Ⅰ》,时而与朋友闲聊,经过两个多星期的阅读,《贾想Ⅰ》已进入尾声。在《二十四城记》的章节中,有一篇讲述众多文艺工作者共同参加的访谈会,他们中有导演,有影评家,有诗人,有学者,与志同道合的人谈天说地,不时小酌,间或放一部电影。时光流逝虽快,但却留下了众乐乐的财富。最终《贾想Ⅰ》之旅结束。浏览附录,惊讶贾导年纪轻轻就取得世界范围的成就,真诚与努力不会背弃自己,运气同时也发挥了作用。同样的理想主义者,贾导更愿意冒险,我更喜欢左右摇摆。写上短评,豆瓣标记完毕。
中午去往罗森解决中饭,按惯例,带回自行解决。午休至下午一点,铃响,赖了一会儿,爬起。王小波全集,原存放于寝室隐秘一角。古老又具收藏价值,不敢怠慢。今天气晴好,心情舒畅,便拆快递,一睹全貌。除《沉默的大多数》外,其余都有塑料膜保护,品相不全新,稳中求其次,八五有余,甚是激动,欲摆拍,发朋友圈,三思片刻,放弃。捧起《沉默的大多数》阅读,记忆中的小波形象逐渐被唤醒,回想起高二时的自己,在晚自修时阅读挚友西西弗斯所赠《黄金时代》一书,嚎啕大悦,惊喜世上居然有三观与我如此之和之二人。小波独特的叙述逻辑和故事构思给予了当时苦闷的我一丝精神慰藉。两年已过,追求智慧和自由的小波没变,争取自由与解放的我依旧一边动摇,一边奋斗。聆听《Getz/Gilberto》,幻想再来一杯拿铁,下午就美满了。
傍晚前往祖父祖母家,两月未见,祖父依旧精神气爽,祖母仍然勤劳慈祥。大家舒心,祖母准备了晚饭,其中有我多月未喝的鸡汤,鸡肉被切的大块,骨头连皮,食用不便。懒战胜了好吃的欲望,我多喝了几碗汤,没吃几块肉。三人聊得畅快,祖父跟我讲述父亲考大学的往事。啧啧称奇,心中却有些许遗憾与怜悯冒出。
傍晚六点十五,与挚友西西弗斯相约跑步,抵达运动场,两人相视而笑。脱离了严肃的生活,两人回归了最初的自我。虽几日不见,话题却不少。我们感慨大学机械化的生活,回忆枯燥的高中生涯,憧憬未知的未来,不免有些许失神。挚友提议去市中心看看,两人欣然前往。
我们两人不常上街,成行乱逛,熟悉的热闹中隐藏着两个观察者。热闹很奇妙,不想占有,不想戳破,更倾向于偶尔的观看。一对情侣,亲密地走在前面,我会尝试构思他们的未来,我会猜测是虚荣还是爱慕使他们相遇。当然,这都是简单的思想活动。一家三口在广场上游玩,莫名将自己带入其中,试图回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一个我最想抵达的时间节点,那时我很少忧虑,很少思考,很少观察,单纯幼稚,但每天都会笑的像花一样灿烂。穿过马路是当地有名的衣裳街,挚友感慨人多,却不知何处可以娱乐。走到街道尽头,我们各点了一杯奶茶。
等待期间,两人游荡,穿梭于弄堂之间,目的在于行走,身份是自由人。感谢因缘,偶遇一家书店,名曰“森活书店”,门面不大,进门,满目书籍,两人如获至宝,兴奋之余,大肆检索,不时交谈。店内多古书,也有许多杂志与漫画,鼓起勇气,询问店主,是否有杨显惠先生的一部著名作品。店主眼神瞟到我,微微一笑,不在乎地说到,该书已被禁,没啥意思,讲阶级斗争。我与挚友暗喜,想不到闹市中有这一书店,店主气度不凡,却如隐士般生活。又发现些许特殊时代的作品,时间的痕迹印在褶皱的纸面上,它作为一种记忆存在于一间小小的店铺中,可能以后会在某人的书柜里,最终它可能葬身火海,可能掩埋于战争中。挚友对老版《华盖集》和一位伟人的选集抱有很大兴趣,相约下次一同前往,将其购买。我计划购买上海文艺出版社发行的《在细雨中呼喊》零四年版本。
匆匆回家,已是将近晚上八点,线上会议,头昏脑胀,便将音量调低,沉下心来写日记,谁知衣冠不整,被同学检举,哭笑不得。会后询问班级干部,未被扣分,虚惊一场,心中窃喜。
晚上十点三十,洗漱完毕,呼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