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旧版读书吐槽笔记三(4)下1(凄苦社畜数星宿)
喝酒对萧峰的作用就像车子加油,因为跟阿朱同行时他总是加不满油,一顿只喝二三斤,所以二人到了最后也没突破那道禽兽防线(玩笑):
萧峰一口气奔出七十余里,这才找到饭店,饮酒吃饭。这天晚上,他在周王店歇宿,运了一会功,便即入睡,到得半夜,睡梦中忽然间听到几声尖锐的哨音。萧峰内功深厚,这几响哨声相隔甚远,只是显得怪异,声音虽然不响,他却也一惊而醒。他坐起身来,侧耳而听,过得片到,听得西南角上有几下哨声,跟著东南角上也有几下哨声相应,这哨声尖锐凄厉,正是星宿海一派门人所吹的玉笛声。萧峰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心道:“这一干人赶到左近了,不去理他。” ”
因为神木王鼎对丁春秋来说很重要,他这么重视该鼎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离师父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不敢轻易入关,想要再把功力练深一点,但阿紫的盗鼎行为让他了解了困居星宿海也不是办法。要想把私企做大做强,还是要打进人口稠密的武学圣地中原来割韭菜顺便IPO,于是他先把中层管理和一干中下层弟子派到中原打前站,自己带着剩余员工做着当过江龙的准备。
旧版中小吹了一下萧峰的内功,三联版删去。萧峰听客店里的两个星宿弟子讨论阿紫能否活命的问题,他心里有了些波折,最终决定尾随而去,救救阿紫。在上一段中,萧峰还想好了要保护阿紫周全,因为阿紫撒谎,所以他弃之而去。他跑出了七十多里,还是遇到了星宿派弟子并决定救人,他在这一情节中做的事情颇有一些七颠八倒,也许是因为复仇之事暂不萦怀,人生失去目标之故。
旧版中他跟随的两位星宿派弟子岁数不小:“ 奔得一阵,便已赶上了从客店中出来的那二人。见这二人衣饰都和日间所见的人相同,只是步履之间颇见苍老,年纪却比其余那几个星宿弟子老得多了。 ”三联版删去了对他们年龄的描述,但显然旧版中,星宿派腿脚不利索的老员工是很有可能混到退休的,这在邪派中可是难得的福利。旧版中离二人二十余丈,三联版改为十余丈。
猛见前面山谷中生著一堆火焰。这火焰高约五尺,作纯碧之色,和寻常的火焰大异,一眼瞧去,便见鬼气森森。那二人直向火焰处奔去,跑到火焰之前,拜倒在地。萧峰隐身石后,望将出去,只见火焰旁聚集了十多人,一色的黄麻葛衫,或高或矮,绿油油的火光照在各人的脸上,人人均有凄惨之色。绿火之左站著一人,一身紫衫,正是阿紫。只见她双手已被铁铐铐住。阿紫雪白的脸给那绿火一映,看上去也是十分诡异,但她嘴角边挂著一丝微笑,仍是极为倔强。绿火边的众人默不作声,各人的目光注视著火焰,左掌按住胸膛,口中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萧峰知道这些邪魔外道各有各的宗派仪式,也不去理会。他听适才那两名星宿弟子说“大哥到了,多半已拿住小师妹”,那么这星宿派的大弟子,当是这一干人的首脑人物。他向这十余人一个个瞧去,见这些人有老有少,服饰全然一样无二,动作神态,也无哪一个特别显出颐指气使的模样。
星宿派除了阿紫之外,像x团骑手一样有统一的黄色工服,想必不穿工服会扣KPI,所以大家都很遵守制度。这处火焰很可能是星宿老仙的象征或者星宿派信仰物的化身,于是两位老员工纳头便拜,剪拂起来,之后大家左掌按胸念念有词。三联版取消了人人脸上有凄惨之色的描写,绿火映照,面有菜色是肯定的,凄惨却未必,也删去了或高或矮的描写。旧版中阿紫微笑显得倔强,三联版删去。看上去星宿派女性正式员工不多,甚至可能只有阿紫一位女性正式员工,理论上应该还会有一些派遣员工,好处是她有任选衣服的自由,坏处就是没有星宿妇联替她出头。旧版中说宗派仪式,三联版改为怪异仪式。
在当年的武林,青年才俊相当不少,萧峰慕容复段誉虚竹游坦之年纪都不大,这位星宿派大师兄也在其列,他的出场相当有主角范:
正揣摩间,忽听得“呜呜呜”几下柔和的笛声,从东北方吹来,众人转过身子,一齐向著笛声来处,躬身行礼。阿紫把小嘴微翘,却不转身。萧峰向著笛声来处瞧去,只见一个白衣人影飘身而来,行动快得出奇,跟著见他将一枝白色的笛子放到嘴边,向著火焰一吹,那火焰陡地熄灭,顿成黑暗世界。
片刻之间,那绿色火焰又亮了起来,蓬的一声响,腾向半空,升起有三丈来高,这缓缓落下。众人高呼:“大师兄法力神奇,令我等大开眼界。”萧峰瞧那“大师兄”时不由得微微一惊。他心目中的“大师兄”,总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不料在火焰旁倨然而立的一个白衫客,竟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少年人。这人身材高瘦,脸色青中泛黄,面目却是颇为英俊,两道剑眉斜斜飞起,颇见威严。左手中拿著一枝玉笛,却有二尺来长。
萧峰适才见过他吹火之技和飘行而至的轻功,知道他内力著实厉害。但这鼓气一吹而将绿火熄灭之后重又点旺,却不是内功,料想是笛子藏著什么特异的药末,心想:“这人年纪虽轻,却是个劲敌,怪不得星宿派令人闻名丧胆,确有了不起的人才,这人已是如此,星宿老魔更是厉害了。有这样的人到来,要救阿紫,倒非易事。”
他心中略略自悔,该当一到便即出手,将阿紫救了出去再说。现下孤身涉险,再遇劲敌,虽然不怕,但是能否救得阿紫平安,可也难说。
旧版中摘星子二十出头,妥妥的主角模板,三联版改为二十七八,这段有点像林平之看令狐冲,以为是个老灯结果居然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三联版也删去了黑暗世界这过于现代腔的突兀描写。旧版中萧峰再次犯了慎重病,言谈话语之间隐隐把摘星子武功抬到跟自己一个境界,并且有点担心是否可以救出阿紫。按说以萧峰的见识不至于屡屡高估敌人,他自己也遇到过内力比他强,招式比他精的对手,可能全靠这种慎重才可以每次都从拼杀中全身而退,毕竟刚到丐帮时,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个一线炮灰而不是帮主继承人。三联版把这些心理活动删去。
旧版中把大师哥成为“白衫少年”,并且声音清朗,甚是好听,这个清朗似乎是帅哥的标志之一,慕容复的声音形容也是清朗,段誉则没有。三联版因为已经二十七八,所以没这待遇了,只能被称为“那人”,这种年龄歧视实在非常令人遗憾。阿紫是个杀伐决断的姑娘,所以到了这步田地也绝对不会认输,反而利用一切手段保全自己伺机反击。这方面她比萧峰成熟的太多。
阿紫笑道:“连大师哥也出马,师妹的面子自然不小了,不过要是算上我的靠山,那么只怕还有点儿不够。”白衫少年道:“师妹还有靠山么?却不知是谁?”阿紫道:“靠山吗,自然是我的爹爹、伯父、妈妈、姊姊这些人。”白衫少年哼了一声道:“师妹从小由我爹爹抚养长大,无父无母,哪里又突然搞出这许多亲戚来?”阿紫道:“啊哟,一个人无父无母,难道是从石头崩出来的?只不过我爹爹妈妈的名字是个大秘密,不能让人随便知道而已。”白衫少年道:“那么师妹的父母亲是谁?”阿紫道:“说出来吓你一跳。你要我说么,快开了我的手铐。”
白衫少年却不上当,道:“要开你手铐,那也不难,你先将碧玉王鼎交了出来。”阿紫道:“这只鼎在我姊夫那里,三师哥、四师哥、七师哥、八师哥们不肯向我姊夫要,我又有什么法子?”白衫少年向萧峰日间所遇的四人瞧去,眼色甚是柔和,但那四人均是十分害怕。出尘子道:“大……大……大师哥,这可不关我的事。她……她姊夫本事太大,咱们追他不上。”白衣少年道:“三师弟,你来说。”那胖子道:“是,是!”便将如何遇见萧峰,他如何将四人的钢杖一一接去,如何将出尘子提上山壁迫问等情,细细说了,竟是没半点隐瞒。他本来行事说话都是慢吞吞地泰然自若,但这时对著那白杉少年,说话声音发颤,宛如大祸临头一般大失常态。那白衫少年待他说完,点了点头,向出尘子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她第一句话就说到靠山,这个靠山也是让天狼子出尘子等人不敢对她无礼搜身的原因,因为如果搜身,鼎在哪里就穿帮了。阿紫上来就提没见过的伯父,可见对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也相当满意。旧版中摘星子说阿紫自幼是由他爹抚养长大,三联版改为师父,看来在旧版中,丁春秋的精力有可能还是很旺盛的,这么小的孩子也生的出来。也可以看出,阿紫进入星宿海的时间极早,可能由于功力低浅,又深得师父喜欢,因为地位已经是董秘级别,也不求升职,对任何人也形成不了威胁,所以一直是小师妹。没想到偷盗至宝的就是这位看上去最乖的小师妹。
出尘子让三师兄天狼子复述事情经过,天狼子说起了出尘子被萧峰抓走的事情,摘星子就问出尘子,出尘子倒是老实,噼里啪啦全都说了,于是摘星子脸上笑眯眯的跟他说:
“你很好。你跟他说这座碧玉王鼎是练咱们的‘化功大法’之用,深恐他不如道‘化功大法’是什么东西,特别声明中原武人一听其名,便吓得魂飞魄散,妙极,妙极,他是不是中原武人?”
出尘子道:“我不知……知道。”白衫少年道:“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了”他说话声音十分柔和,可是出尘子这么一个刚强暴躁之人,竟是吓得魂不附体一般,牙齿咯咯打战,道:“我……咯咯……我……咯咯……不……不……知……咯咯……知……咯咯……知道。”这“咯咯”之声,是他上齿和下齿相击的声音,自己却是控制不来。
白衫少年道:“那么他是吓得魂飞魄散呢?还是并不惧怕。”出尘手道:“好像他……他……咯咯……没怎样害怕。”白衫少年道:“你猜他为什么不害怕?”出尘子道:“我猜不出,请大…大师哥告知。”白衫少年道:“中原武人最怕咱们的化功大法,而要练这种化功大法,非这座碧玉王鼎不可。这座玉鼎既然落入他手中,咱们的化功大法便练不成,所以他就不怕了。”出尘子道:“是,是大师哥明见万里,料敌如神,师弟……师弟是万万不及的。”萧峰日间和星宿派诸弟子相遇,觉得诸人之中,倒是这出尘子爽直坦白,心中对他较有好感,见他对那白衫少年怕得如此厉害,颇有出手相救之意,哪知越听越不成话,这出尘子吐言卑鄙,拼命的奉承献媚。萧峰想:“这人不是好汉子,是死是活,不去理他。”
出尘子的女主待遇还在持续,萧峰还想救救他,刚才还怕救不出阿紫,现在居然连出尘子都想救,也是自信心增长的非常快。但萧峰看到出尘子对大师兄如此谄媚,来了那么一点点醋意,傲娇的决定“这人不是好汉子,不去理他”,三联版改为“不必理会”。
此时,白衣少年自报家门摘星子,萧峰醋劲儿又犯了: “心道:“摘星子,好大的口气,瞧他适才飘行而来的身法,轻功虽是极佳,却也不见得便胜得过大理国的巴天石、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只是看来他另有古怪功夫。” ”不要因为你长得像座山,名字叫峰比较合辙,就对别人外号稍微夸张了一点就觉得不妥嘛。中原武林中这种夸张的外号还少吗,什么降龙罗汉、铁面判官、地绝剑之类多么夸张,却没人深究,这就是妒屋及乌的表现。
旧版中摘星子轻功未必胜过巴云,三联版下了定论:胜不过巴云。萧峰钦定摘星子这个新登场的帅气角色的轻功超不过老演员巴云,一定程度上定下了整部书在轻功方面的调子,除了几位绝顶高手,巴云已是轻功天花板。在前书中,“北乔峰、南慕容”最早出现在段正淳和高升泰的心理描写中,当时乔峰是跟慕容氏一家并列。第二次被提到是在王夫人口中,自然变成了“南慕容、北乔峰。”到了此处,这句话应该就是说两位年轻高手,而不是中原的顶级高手,否则忽略押韵的话,玄慈当有列名资格。
摘星子也算消息灵通,但此时他也顺着阿紫的话,认为乔峰和慕容是中原最强的高手,“ 白衫少年摘星子道:“人人都说‘北乔峰、南慕容’,难道这二人都是你姊夫么?”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萧峰又来气了,忘了刚才的慎重,准备给摘星子一点教训。但摘星子的嘴也是够损,还要继续蜜蜂蜜蜂:“ 摘星子微笑道:“我不知道你只有一个姊姊。嗯,就算只有一个姊姊,有两个姊夫也不稀奇。” ”身为一家企业的执行副总裁,在公共场合/社交媒体上发表低俗言论,显然相当不妥,于是过一会儿为了公司形象,他暂时领了便当。
听说那个大汉是萧峰,狮吼子也服了气,但出尘子又跳出来刷存在感:“ 出尘子虽然害怕,多口多舌的脾气却改不了,说道:“大师哥,这乔峰,早不是丐帮的帮主了,你刚从西边来,想来没听到中原武林中最近这件大事,那乔峰,那乔峰,给丐帮大伙儿逐出帮外啦!” ”作为下级,哪怕之前没有恩怨,但此句话中犯了重大错误。说他刚到,没听到这件大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这话的意思是说领导不能及时掌握情况,并且还可能会被其他同事拿来对CEO给摘星子上眼药。
旧版中摘星子“ 轻轻吁了口气,绷紧了的险色登时十分和缓 ”,三联版改为:“ 摘星子吁了口气,绷紧的脸皮登时松了 ”他想来也是自视甚高的人物,但再怎么自视甚高,他也是人物,而萧峰则是怪物。钢杖捅到山崖里好几尺深,恐怕弄头大象都怼不进去啊,所以摘星子对萧峰十分忌惮。
天狼子给萧峰这一段的人生做了个总结:“ 他不是汉人,是契丹人,和中原英雄为敌,人人要杀他而甘心呢。听说此人杀父、杀母、杀师父、杀朋友,卑鄙下流,无恶不作。” 萧峰听到后的反应是:“ 心中一酸,饶是他武功盖世,胆识过人,但江湖间声名如此,为天下英雄所不齿,那也是无味之极。 ”明明酸味很大,何来无味之理?
情报工作不怎么地的摘星子继续发问:
只听摘星子问阿紫道:“你姊姊怎么会嫁给这种人?难道天下人都死光了?还是给他先奸后娶,强逼为妻?”阿紫轻轻一笑道:“怎么嫁他,我可不知,不她我姊姊是给他亲手一掌打死了的。”众人都是“哦”的一声。这些人个个是邪魔外道,心肠刚硬,但听说乔峰杀父、杀母、杀师父、杀朋友之余,又杀死了妻子,手段之辣,天下少有,却也不禁耸动。
星宿公司的成员们发现另一大型公司的前CEO居然比行业内的他们都能做出更专业的事情,顿时觉得中原也不一定就是他们大展宏图的蓝海,论掏坏他们还不算顶尖。但为了带队伍,摘星子只能激励士气,因为他刚到,所以必须立威,所以就当即扣了五位师弟的KPI:
摘星子道:“丐帮人多势众,确有点不易对付,既然这乔峰已被逐出帮,难道咱们还忌惮于他?嘿嘿!”突然之间,他冷笑两声,说道:“什么‘北乔峰、南慕容’,那是他们中原武人自相标榜的语言,我就不信这二人能抵挡得了我星宿派的奇妙功夫!”那胖子道:“正是,正是,师弟们也都这么想。大师哥的武功超凡入圣,这次初到中原,正好将‘北乔峰、南慕容’一起给宰了,挫折一下中原武人的锐气,好教他们知道我星宿派的厉害。”摘星子道:“那萧峰什么地方去了?咱们须得到何处去找他?”阿紫道:“他说是要到雁门关外,咱们一起追去,好歹要寻到他。”
摘星子道:“是了!二、三、四、七、八五位师弟,这次临敌失机,你们该当何罪?”那五人躬身道:“恭领大师哥责罚。”摘星子道:“咱们来到中原,要办的事很多,刑罚太重,不免减弱了人手。嗯,我瞧,这样吧……”说话未毕,左手一扬,衣袖中飞出五点蓝荧荧的火花,便如五只飞萤一般,直扑五人。每朵火花都落在五人的肩头,随即发出嗤嗤声响。
阿紫的态度则非常旗帜鲜明,要帮着摘星子完成任务,带着大家一起追萧峰,三联版改为一直追去,虽然她透露了真实地点,但她笃定不会被众位师兄灭口,因为她古灵精怪,万一说得是假,神木王鼎丢了的后果大家可都承担不起。旧版中这炼心弹的效力要持续四十九天,三联版则取消了天数。
星宿派中,副总裁除了可以指挥师弟外,还有个头衔是“执法尊者”,可以对师弟们进行责罚,当然,内部条例也不是铁则,一定是要开后门的。所以同丐帮留了个“帮主可以血洗帮众的罪孽”外,星宿派也有“打败执法尊者就可以免罪”的条例。这个条例可以让员工们更有进取心,比末位淘汰制先进一些。但摘星子若不是武学天才,便是CEO给他开了小灶,很明显以不到三十的年龄的碾压所有师弟。
摘星子执法的手段也很讲究,先追究群体责任,接着用炼心弹名正言顺消耗大家的体力,之后才惩罚出尘子,让他即使有一战之力,也先亏空大半。出尘子自称出尘,用得钢杖又最重,自然也有些轻功上的自信,于是一边对着摘星子扔石头,一边准备跑。但摘星子贡献出了招数判断俱佳的高光时刻:
摘星子道:“你不出手,那么接我招吧。”出尘子脸色大变,一跃而起,莫看他肥肥矮矮,身法却是颇为敏捷,一听大师兄如此说,知道已无可幸免,他一向惯用的兵刃乃是一根钢杖,却披萧峰插入了山壁之中,始终没法拔出,当即一俯身,从地上拾起两块石块,均有拳头大小,呼呼两响,便向摘星子掷了过去,口中说道:“大师哥,得罪了!”他两块石头一脱手,跟著又拾起两块,连珠般掷将过去,身子却跃向东北角上,呼呼两响,又是两块石头掷出。一个肉球股的身子已远远纵开。他自知武功与摘星子差得太远,只盼这六块石头能挡得一挡,自己便脱身逃走,此后隐姓埋名,让星宿派的门人再也找寻不到。哪知摘星子右袖挥劲,一股雄浑绝伦的掌力从袖底涌将出来,衣袖角只在石头上一带,那几块石头便反飞而出,向出尘子后心掷去。
萧峰在石后见了他反激石块的内力,不禁暗暗点头:“这人借力打力的功夫,造诣大是不弱,那是真实本领,可不是什么邪法。”出尘子听到风声劲急,知道若是再向前逃,非给石头击中背心不可,要说反掌挡架,却又没这等功力,只得斜身向左一跃,说也奇怪,他身子刚向左边跃去,摘星子衣袖拂出的第二块石头,跟著又到,竟是不容他有丝毫喘息余地。出尘子左足刚在地下一点,劲风袭背,第三块石头又已赶了过来。萧峰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师兄弟同门学艺,摘星子对这师弟的玩艺了然于胸,料到他闪避之时,将有什么行动。只是这石块一块块的飞掷过去,方位固是极准,时刻分寸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叫他累得足不停步,不住向左。显然摘星子是意存玩弄,不欲立即取他性命,眼见那第五块、第六块石头飞掷过去之时,势头故意慢了一慢,若不这么一等,出尘子已然闪避不了。
每一块石头掷去,都是逼得出尘子向左跳了一大步,这六大步跳过,他身子又已回到火焰之旁。只听得啪的一声猛晌,第六块石子远远落下,出尘子脸色苍白,手一翻,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便往自己胸口插入。摘星子哪容他如此轻易便死?衣袖挥处,一朵蓝色火花扑向他的手腕,嗤嗤声响,烧炙他腕上穴道。出尘子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下,他大声叫道:“大师哥慈悲,大师哥慈悲!”
旧版中说摘星子有雄浑绝伦的掌力,之后萧峰又说他借力打力的功夫不弱,这就有点矛盾了,所以三联版删去雄浑绝伦,暗暗点头,以及萧峰大明白知道这个道理的句子,降低了摘星子的权重。之后曾一度享有女主待遇的出尘子就被觉得他跟自己定位有些重叠的摘星子烧的皮焦肉烂,混退休金的梦想到此为止。之后摘星子让大家表态,师弟们不敢怠慢,谀词如潮,纷纷送上了自己的。
萧峰是不喜欢别人拍虚伪马屁的,所以当即趁着大家说话是有所行动,离开众人两丈范围外,但摘星子的执法还没完毕。摘星子不是傻子,不会被阿紫耍得团团转,所以在杀鸡儆猴之后,转过来盘问阿紫,于是萧峰又蹦了回去:
只听得阿紫说道:“我是犯了师父的规矩,那不错。大师哥,你想不想拿回这只宝鼎?”摘星子道:“这是本门的三宝之一,当然是要收回的,如何能轻易落入外人之手?”阿紫道:“我姊夫的脾气很是倔强。这宝鼎是我交给他的,如果我向他要回,他当然完整无缺的还给我。若是外人向他要,你想他给不给昵?”
摘星子“嗯”了一声,心道:“这乔峰本是丐帮的帮主,在江湖上的声名也很响亮,恐怕不是轻易向人屈服的。”便道:“这件事本来很难说啊,若是宝鼎有什么损伤,你的罪孽可就更加大了。”阿紫道:“你们向他要,他是无论如何不肯交还的。大师哥武功虽高,最多也不过将他杀了,要想取回宝鼎,那又是千难万难。”摘星子沉吟道:“依你说那便如何?”阿紫道:“你们放开我,让我独自到雁门关外,去向姊夫把宝鼎要回。这叫做将功赎罪,不过你得答应,以后也不再向我用什么刑罚。”摘星子道:“这话听来倒也有理,不过小师妹啊,这么一来,做大师哥的脸皮可就给你剥得干干净净了,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能做星宿派的传人了。我一放了你,你远走高飞,跟著你姊夫逃之夭夭,我又到哪里去找你?这宝鼎嘛,咱们是志在必得,只要不泄漏风声,那姓乔的未必敢贸然毁去。小师妹,你出手吧,只要你打胜了我,你便是星宿派的传人,反过来我要听你的号令。你是大师姊,我是小师弟。”
萧峰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原来他这邪派中的排行是以功夫强弱定大小,不以入门先后来分。所以他年纪轻轻,却是大师兄,许多比他年长之人,反而是师弟,如此一来,这些人同门之间,常常要争夺残杀,哪里还有什么同门之情、兄弟之义?”他却不知这个规矩,正是星宿派武功一代此一代更强的法门。大师兄权力极大,做师弟的若是不服,随时可以武力反抗,那时便以功夫定高低。倘若大师兄得胜,做师弟的自然是任杀任打,绝无反抗的余地。若是师弟得胜,他立即一跃而升为大师兄,转手将原来的大师兄处死。掌门师父眼睁睁的袖手旁观,决不干预。在这规矩之下,人人要努力进修,藉以自保,可是表面上却又要不动声色,显得武功低微,以免引起大师兄的疑忌。那出尘子自恃膂力厉害,所铸的钢杖又重又粗,十分沉重,虽然排行第八,早已引起摘星子的嫉忌,这次有机可乘,便借故剪除了他。别派门人往往练到一定的造诣,便即停滞不进,但是星宿派的门人却是半天也不敢偷懒,永远是勤练不休,做大师兄的固是怕每个师弟向自己挑战,而做师弟的,也是怕大师兄找到自己头上,只要功夫练得强了,大师兄没有必胜把握,那就不会轻易启衅。
三联版删去了:我是小师弟这句话,改为任凭处分。萧峰此时又明白了,作为前上市公司CEO,他了解了星宿派的架构,并对如此狼性的公司,他也是大有触动。在丐帮人人讲究同门之情,兄弟之义,但从马夫人亮相开始,走到哪里斗到哪里,在萧峰事件发生之后,丐帮除了企宣也没有比星宿派高到哪里去。所以在残酷的武林创业版中,星宿派这种锻炼员工的方式非常可取,否则否则早晚沦为ST后退市,其实这个规矩也是逍遥派的余毒,不能全归罪于丁春秋。旧版中出尘子自恃膂力厉害,三联版去掉了自恃二字,君不见五大三粗的狮吼子不带兵刃,武功跟狮吼子差不多的天狼子钢杖还没有出尘子粗,这就是单位里懂得藏拙的老油条了。离开CEO,出尘子当真活不下去。
阿紫看摘星子要动手,十分紧张,但她在危急之际,还是激将了一下摘星子,说自己带着手铐,摘星子知道阿紫的武功底子,于是大方的帮助阿紫烧断了手铐脚镣,萧峰却被他引动火焰烧铁的内力吓了一跳,此后才看出来是火焰古怪,不是摘星子内力出奇。摘星子露了一手,师弟们自然也要表态,于是大家纷纷提出内部表扬,等到听够了,摘星子便邀斗阿紫,在旧版文中,阿紫用了个十分有趣的借口逃避对战:
摘星子缓缓的道:“小师妹,你出招吧!”阿紫想起适才出尘子惨死的情状,颤声道:“我不出招。”摘星子道:“你为什么不出招?我看还是出招的好。”阿紫道:“我不跟你打,明知打你不过,又何必多费气力?你要杀我,尽管杀好了。”摘星子叹道:“我并不想杀你。你这样一位美貌可爱的小姑娘,我杀了你实在可惜,不过这叫做无法可施。小师妹,你出招吧,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做大师姊了,星宿派中,除了师父之外,谁都要听你的号令了。”
阿紫咬牙道:“我就是打得你过,我也不会杀你。”摘星子道:“为什么?”阿紫道:“因为……因为……我心中欢喜你。”她此言一出,摘星子心中一凛,萧峰也是心头一震,谁也料不到,她居然会说出这句话来。众弟子你瞧噍我,我瞧瞧你,谁都不敢有什么表示。各人随即眼望地下,不敢向摘星子多望一眼,免惹杀身之祸。过了好一会,只听摘星子笑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是有妻之人,难道你不知道吗?”阿紫道:“你……你……你英俊潇洒,武功又高,有没有妻子,有什么相干?我……我就是喜欢你。”摘星子叹了口气,道:“要是你不犯这么大的罪孽,我收你做我小妾,那也不妨。现下……嗯……我是爱莫能助了。小师妹,你接招吧!”
看摘星子的反应,心中一凛,感觉到的不是柔情蜜意而是有些害怕,萧峰则有点震惊,可能也稍有一些醋意。
喝酒对萧峰的作用就像车子加油,因为跟阿朱同行时他总是加不满油,一顿只喝二三斤,所以二人到了最后也没突破那道禽兽防线(玩笑):
萧峰一口气奔出七十余里,这才找到饭店,饮酒吃饭。这天晚上,他在周王店歇宿,运了一会功,便即入睡,到得半夜,睡梦中忽然间听到几声尖锐的哨音。萧峰内功深厚,这几响哨声相隔甚远,只是显得怪异,声音虽然不响,他却也一惊而醒。他坐起身来,侧耳而听,过得片到,听得西南角上有几下哨声,跟著东南角上也有几下哨声相应,这哨声尖锐凄厉,正是星宿海一派门人所吹的玉笛声。萧峰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心道:“这一干人赶到左近了,不去理他。” ”
因为神木王鼎对丁春秋来说很重要,他这么重视该鼎应该也是知道自己离师父的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不敢轻易入关,想要再把功力练深一点,但阿紫的盗鼎行为让他了解了困居星宿海也不是办法。要想把私企做大做强,还是要打进人口稠密的武学圣地中原来割韭菜顺便IPO,于是他先把中层管理和一干中下层弟子派到中原打前站,自己带着剩余员工做着当过江龙的准备。
旧版中小吹了一下萧峰的内功,三联版删去。萧峰听客店里的两个星宿弟子讨论阿紫能否活命的问题,他心里有了些波折,最终决定尾随而去,救救阿紫。在上一段中,萧峰还想好了要保护阿紫周全,因为阿紫撒谎,所以他弃之而去。他跑出了七十多里,还是遇到了星宿派弟子并决定救人,他在这一情节中做的事情颇有一些七颠八倒,也许是因为复仇之事暂不萦怀,人生失去目标之故。
旧版中他跟随的两位星宿派弟子岁数不小:“ 奔得一阵,便已赶上了从客店中出来的那二人。见这二人衣饰都和日间所见的人相同,只是步履之间颇见苍老,年纪却比其余那几个星宿弟子老得多了。 ”三联版删去了对他们年龄的描述,但显然旧版中,星宿派腿脚不利索的老员工是很有可能混到退休的。旧版中离二人二十余丈,三联版改为十余丈。
猛见前面山谷中生著一堆火焰。这火焰高约五尺,作纯碧之色,和寻常的火焰大异,一眼瞧去,便见鬼气森森。那二人直向火焰处奔去,跑到火焰之前,拜倒在地。萧峰隐身石后,望将出去,只见火焰旁聚集了十多人,一色的黄麻葛衫,或高或矮,绿油油的火光照在各人的脸上,人人均有凄惨之色。绿火之左站著一人,一身紫衫,正是阿紫。只见她双手已被铁铐铐住。阿紫雪白的脸给那绿火一映,看上去也是十分诡异,但她嘴角边挂著一丝微笑,仍是极为倔强。绿火边的众人默不作声,各人的目光注视著火焰,左掌按住胸膛,口中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萧峰知道这些邪魔外道各有各的宗派仪式,也不去理会。他听适才那两名星宿弟子说“大哥到了,多半已拿住小师妹”,那么这星宿派的大弟子,当是这一干人的首脑人物。他向这十余人一个个瞧去,见这些人有老有少,服饰全然一样无二,动作神态,也无那一个特别显出颐指气使的模样。
星宿派除了阿紫之外,像x团骑手一样有统一的黄色工服,想必不穿工服会扣KPI,所以大家都很遵守制度。这处火焰很可能是星宿老仙的象征或者星宿派信仰物的化身,于是两位老员工纳头便拜,剪拂起来,之后大家左掌按胸念念有词。三联版取消了人人脸上有凄惨之色的描写,绿火映照,面有菜色是肯定的,凄惨却未必,也删去了或高或矮的描写。旧版中阿紫微笑显得倔强,三联版删去。看上去星宿派女性正式员工不多,甚至可能只有阿紫一位女性正式员工,理论上应该还会有一些派遣员工,好处是她有任选衣服的自由,坏处就是没有星宿妇联替她出头。旧版中说宗派仪式,三联版改为怪异仪式。
在当年的武林,青年才俊相当不少,萧峰慕容复段誉虚竹游坦之年纪都不大,这位星宿派大师兄也在其列,他的出场相当有主角范:
正揣摩间,忽听得“呜呜呜”几下柔和的笛声,从东北方吹来,众人转过身子,一齐向著笛声来处,躬身行礼。阿紫把小嘴微翘,却不转身。萧峰向著笛声来处瞧去,只见一个白衣人影飘身而来,行动快得出奇,跟著见他将一枝白色的笛子放到嘴边,向著火焰一吹,那火焰陡地熄灭,顿成黑暗世界。
片刻之间,那绿色火焰又亮了起来,蓬的一声响,腾向半空,升起有三丈来高,这缓缓落下。众人高呼:“大师兄法力神奇,令我等大开眼界。”萧峰瞧那“大师兄”时不由得微微一惊。他心目中的“大师兄”,总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不料在火焰旁倨然而立的一个白衫客,竟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少年人。这人身材高瘦,脸色青中泛黄,面目却是颇为英俊,两道剑眉斜斜飞起,颇见威严。左手中拿著一枝玉笛,却有二尺来长。
萧峰适才见过他吹火之技和飘行而至的轻功,知道他内力著实厉害。但这鼓气一吹而将绿火熄灭之后重又点旺,却不是内功,料想是笛子藏著什么特异的药末,心想:“这人年纪虽轻,却是个劲敌,怪不得星宿派令人闻名丧胆,确有了不起的人才,这人已是如此,星宿老魔更是厉害了。有这样的人到来,要救阿紫,倒非易事。”
他心中略略自悔,该当一到便即出手,将阿紫救了出去再说。现下孤身涉险,再遇劲敌,虽然不怕,但是能否救得阿紫平安,可也难说。
旧版中摘星子二十出头,三联版改为二十七八,这段有点像林平之看令狐冲,以为是个老灯结果居然是个英俊的年轻人,三联版也删去了黑暗世界这过于现代腔的突兀描写。旧版中萧峰再次犯了慎重病,言谈话语之间隐隐把摘星子武功抬到跟自己一个境界,并且有点担心是否可以救出阿紫。按说以萧峰的见识不至于屡屡高估敌人,他自己也遇到过内力比他强,招式比他精的对手,可能全靠这种慎重才可以每次都从拼杀中全身而退,毕竟刚到丐帮时,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是个一线炮灰而不是帮主继承人。三联版把这些心理活动删去。
旧版中把大师哥成为“白衫少年”,并且声音清朗,甚是好听。三联版因为已经二十七八,所以没这待遇了,只能被称为“那人”,这种年龄歧视实在非常令人遗憾。阿紫是个杀伐决断的姑娘,所以到了这步田地也绝对不会认输,反而利用一切手段保全自己伺机反击。这方面她比萧峰成熟的太多。
阿紫笑道:“连大师哥也出马,师妹的面子自然不小了,不过要是算上我的靠山,那么只怕还有点儿不够。”白衫少年道:“师妹还有靠山么?却不知是谁?”阿紫道:“靠山吗,自然是我的爹爹、伯父、妈妈、姊姊这些人。”白衫少年哼了一声道:“师妹从小由我爹爹抚养长大,无父无母,哪里又突然搞出这许多亲戚来?”阿紫道:“啊哟,一个人无父无母,难道是从石头崩出来的?只不过我爹爹妈妈的名字是个大秘密,不能让人随便知道而已。”白衫少年道:“那么师妹的父母亲是谁?”阿紫道:“说出来吓你一跳。你要我说么,快开了我的手铐。”
白衫少年却不上当,道:“要开你手铐,那也不难,你先将碧玉王鼎交了出来。”阿紫道:“这只鼎在我姊夫那里,三师哥、四师哥、七师哥、八师哥们不肯向我姊夫要,我又有什么法子?”白衫少年向萧峰日间所遇的四人瞧去,眼色甚是柔和,但那四人均是十分害怕。出尘子道:“大……大……大师哥,这可不关我的事。她……她姊夫本事太大,咱们追他不上。”白衣少年道:“三师弟,你来说。”那胖子道:“是,是!”便将如何遇见萧峰,他如何将四人的钢杖一一接去,如何将出尘子提上山壁迫问等情,细细说了,竟是没半点隐瞒。他本来行事说话都是慢吞吞地泰然自若,但这时对著那白杉少年,说话声音发颤,宛如大祸临头一般大失常态。那白衫少年待他说完,点了点头,向出尘子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她第一句话就说到靠山,这个靠山也是让天狼子出尘子等人不敢对她无礼搜身的原因,因为如果搜身鼎在哪里就穿帮了。阿紫上来就提没见过的伯父,可见对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也相当满意。旧版中摘星子说阿紫自幼是由他爹抚养长大,三联版改为师父,看来在旧版中,丁春秋的精力还是很旺盛的,这么小的孩子也生的出来。也可以看出,阿紫进入星宿海的时间极早,可能由于功力低浅,又深得师父喜欢,因为地位已经是董秘级别,也不求升职,对任何人也形成不了威胁,所以一直是小师妹。没想到偷盗至宝的就是这位看上去最乖的小师妹。
出尘子让三师兄天狼子复述事情经过,天狼子说起了出尘子被萧峰抓走的事情,摘星子就问出尘子,出尘子倒是老实,噼里啪啦全都说了,于是摘星子脸上笑眯眯的跟他说:
“你很好。你跟他说这座碧玉王鼎是练咱们的‘化功大法’之用,深恐他不如道‘化功大法’是什么东西,特别声明中原武人一听其名,便吓得魂飞魄散,妙极,妙极,他是不是中原武人?”
出尘子道:“我不知……知道。”白衫少年道:“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了”他说话声音十分柔和,可是出尘子这么一个刚强暴躁之人,竟是吓得魂不附体一般,牙齿咯咯打战,道:“我……咯咯……我……咯咯……不……不……知……咯咯……知……咯咯……知道。”这“咯咯”之声,是他上齿和下齿相击的声音,自己却是控制不来。
白衫少年道:“那么他是吓得魂飞魄散呢?还是并不惧怕。”出尘手道:“好像他……他……咯咯……没怎样害怕。”白衫少年道:“你猜他为什么不害怕?”出尘子道:“我猜不出,请大…大师哥告知。”白衫少年道:“中原武人最怕咱们的化功大法,而要练这种化功大法,非这座碧玉王鼎不可。这座玉鼎既然落入他手中,咱们的化功大法便练不成,所以他就不怕了。”出尘子道:“是,是大师哥明见万里,料敌如神,师弟……师弟是万万不及的。”萧峰日间和星宿派诸弟子相遇,觉得诸人之中,倒是这出尘子爽直坦白,心中对他较有好感,见他对那白衫少年怕得如此厉害,颇有出手相救之意,哪知越听越不成话,这出尘子吐言卑鄙,拼命的奉承献媚。萧峰想:“这人不是好汉子,是死是活,不去理他。”
出尘子的女主待遇还在持续,萧峰还想救救他,刚才还怕救不出阿紫,现在居然连出尘子都想救,也是自信心增长的非常快。但萧峰看到出尘子对大师兄如此谄媚,来了那么一点点醋意,傲娇的决定“这人不是好汉子,不去理他”,三联版改为“不必理会”。
此时,白衣少年自报家门摘星子,萧峰醋劲儿又犯了: “心道:“摘星子,好大的口气,瞧他适才飘行而来的身法,轻功虽是极佳,却也不见得便胜得过大理国的巴天石、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只是看来他另有古怪功夫。” ”不要因为你长得像座山,名字叫峰比较合辙,就对别人外号稍微夸张了一点就觉得不妥嘛。中原武林中这种夸张的外号还少吗,什么降龙罗汉、铁面判官、地绝剑之类是够夸张,却没人深究,这就是妒屋及乌的表现。
旧版中摘星子轻功未必胜过巴云,三联版下了定论:胜不过巴云。萧峰钦定摘星子这个新登场的帅气角色的轻功超不过老演员巴云,一定程度上定下了整部书在轻功方面的调子,除了几位绝顶高手,巴云已是轻功天花板。在前书中,“北乔峰、南慕容”最早出现在段正淳和高升泰的心理描写中,当时乔峰是跟慕容氏一家并列。第二次被提到是在王夫人口中,自然变成了“南慕容、北乔峰。”到了此处,这句话应该就是说两位年轻高手,而不是中原的顶级高手,否则忽略押韵的话,玄慈当有列名资格。
摘星子也算消息灵通,但此时他也顺着阿紫的话,认为乔峰和慕容是中原最强的高手,“ 白衫少年摘星子道:“人人都说‘北乔峰、南慕容’,难道这二人都是你姊夫么?” ”听到这句话,旁边的萧峰又来气了,忘了刚才的慎重,准备给摘星子一点教训。但摘星子的嘴也是够损,还要继续哔哔:“ 摘星子微笑道:“我不知道你只有一个姊姊。嗯,就算只有一个姊姊,有两个姊夫也不稀奇。” ”身为一家企业的执行副总裁,在公共场合/社交媒体上发表低俗言论,显然相当不妥,于是过一会儿为了公司形象,他领了便当。
听说那个大汉是萧峰,狮吼子也服了气,但出尘子又跳出来刷存在感:“ 出尘子虽然害怕,多口多舌的脾气却改不了,说道:“大师哥,这乔峰,早不是丐帮的帮主了,你刚从西边来,想来没听到中原武林中最近这件大事,那乔峰,那乔峰,给丐帮大伙儿逐出帮外啦!” ”作为下级,哪怕之前没有恩怨,但此句话中犯了重大错误。说他刚到,没听到这件大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这话的意思是说领导不能及时掌握情况,并且还可能会被其他同事拿来对CEO给摘星子上眼药。
旧版中摘星子“ 轻轻吁了口气,绷紧了的险色登时十分和缓 ”,三联版改为:“ 摘星子吁了口气,绷紧的脸皮登时松了 ”他想来也是自视甚高的人物,但再怎么自视甚高,他也是人物,而萧峰则是怪物。钢杖捅到山崖里好几尺深,恐怕弄头大象都怼不进去啊,所以摘星子对萧峰十分忌惮。
天狼子给萧峰这一段的人生做了个总结:“ 他不是汉人,是契丹人,和中原英雄为敌,人人要杀他而甘心呢。听说此人杀父、杀母、杀师父、杀朋友,卑鄙下流,无恶不作。” 萧峰听到后的反应是:“ 心中一酸,饶是他武功盖世,胆识过人,但江湖间声名如此,为天下英雄所不齿,那也是无味之极。 ”明明酸味很大,何来无味之理?
情报工作不怎么地的摘星子继续发问:
只听摘星子问阿紫道:“你姊姊怎么会嫁给这种人?难道天下人都死光了?还是给他先奸后娶,强逼为妻?”阿紫轻轻一笑道:“怎么嫁他,我可不知,不她我姊姊是给他亲手一掌打死了的。”众人都是“哦”的一声。这些人个个是邪魔外道,心肠刚硬,但听说乔峰杀父、杀母、杀师父、杀朋友之余,又杀死了妻子,手段之辣,天下少有,却也不禁耸动。
星宿公司的成员们发现另一大型公司的前CEO居然比行业内的他们都能做出更专业的事情,顿时觉得中原也不一定就是他们大展宏图的蓝海,论掏坏他们还不算顶尖。但为了带队伍,摘星子只能激励士气,因为他刚到,所以必须立威,所以就当即扣了五位师弟的KPI:
摘星子道:“丐帮人多势众,确有点不易对付,既然这乔峰已被逐出帮,难道咱们还忌惮于他?嘿嘿!”突然之间,他冷笑两声,说道:“什么‘北乔峰、南慕容’,那是他们中原武人自相标榜的语言,我就不信这二人能抵挡得了我星宿派的奇妙功夫!”那胖子道:“正是,正是,师弟们也都这么想。大师哥的武功超凡入圣,这次初到中原,正好将‘北乔峰、南慕容’一起给宰了,挫折一下中原武人的锐气,好教他们知道我星宿派的厉害。”摘星子道:“那萧峰什么地方去了?咱们须得到何处去找他?”阿紫道:“他说是要到雁门关外,咱们一起追去,好歹要寻到他。”
摘星子道:“是了!二、三、四、七、八五位师弟,这次临敌失机,你们该当何罪?”那五人躬身道:“恭领大师哥责罚。”摘星子道:“咱们来到中原,要办的事很多,刑罚太重,不免减弱了人手。嗯,我瞧,这样吧……”说话未毕,左手一扬,衣袖中飞出五点蓝荧荧的火花,便如五只飞萤一般,直扑五人。每朵火花都落在五人的肩头,随即发出嗤嗤声响。
阿紫的态度则非常旗帜鲜明,要帮着摘星子完成任务,带着大家一起追萧峰,三联版改为一直追去,虽然她透露了真实地点,但她笃定不会被众位师兄灭口,因为她古灵精怪,万一说得是假,神木王鼎丢了的后果大家可都承担不起。旧版中这炼心弹的效力要持续四十九天,三联版则取消了天数。
星宿派中,副总裁除了可以指挥师弟外,还有个头衔是“执法尊者”,可以对师弟们进行责罚,当然,内部条例也不是铁则,一定是要开后门的。所以同丐帮留了个“帮主可以血洗帮众的罪孽”外,星宿派也有“打败执法尊者就可以免罪”的条例。这个条例可以让员工们更有进取心,比末位淘汰制先进一些。但摘星子若不是武学天才,便是CEO给他开了小灶,很明显以不到三十的年龄的碾压所有师弟。
摘星子执法的手段也很讲究,先追究群体责任,接着用炼心弹名正言顺消耗大家的体力,之后才惩罚出尘子,让他即使有一战之力,也先亏空大半。出尘子自称出尘,用得钢杖又最重,自然也有些轻功上的自信,于是一边对着摘星子扔石头,一边准备跑。但摘星子贡献出了招数判断俱佳的高光时刻:
摘星子道:“你不出手,那么接我招吧。”出尘子脸色大变,一跃而起,莫看他肥肥矮矮,身法却是颇为敏捷,一听大师兄如此说,知道已无可幸免,他一向惯用的兵刃乃是一根钢杖,却披萧峰插入了山壁之中,始终没法拔出,当即一俯身,从地上拾起两块石块,均有拳头大小,呼呼两响,便向摘星子掷了过去,口中说道:“大师哥,得罪了!”他两块石头一脱手,跟著又拾起两块,连珠般掷将过去,身子却跃向东北角上,呼呼两响,又是两块石头掷出。一个肉球股的身子已远远纵开。他自知武功与摘星子差得太远,只盼这六块石头能挡得一挡,自己便脱身逃走,此后隐姓埋名,让星宿派的门人再也找寻不到。哪知摘星子右袖挥劲,一股雄浑绝伦的掌力从袖底涌将出来,衣袖角只在石头上一带,那几块石头便反飞而出,向出尘子后心掷去。
萧峰在石后见了他反激石块的内力,不禁暗暗点头:“这人借力打力的功夫,造诣大是不弱,那是真实本领,可不是什么邪法。”出尘子听到风声劲急,知道若是再向前逃,非给石头击中背心不可,要说反掌挡架,却又没这等功力,只得斜身向左一跃,说也奇怪,他身子刚向左边跃去,摘星子衣袖拂出的第二块石头,跟著又到,竟是不容他有丝毫喘息余地。出尘子左足刚在地下一点,劲风袭背,第三块石头又已赶了过来。萧峰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师兄弟同门学艺,摘星子对这师弟的玩艺了然于胸,料到他闪避之时,将有什么行动。只是这石块一块块的飞掷过去,方位固是极准,时刻分寸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叫他累得足不停步,不住向左。显然摘星子是意存玩弄,不欲立即取他性命,眼见那第五块、第六块石头飞掷过去之时,势头故意慢了一慢,若不这么一等,出尘子已然闪避不了。
每一块石头掷去,都是逼得出尘子向左跳了一大步,这六大步跳过,他身子又已回到火焰之旁。只听得啪的一声猛晌,第六块石子远远落下,出尘子脸色苍白,手一翻,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便往自己胸口插入。摘星子哪容他如此轻易便死?衣袖挥处,一朵蓝色火花扑向他的手腕,嗤嗤声响,烧炙他腕上穴道。出尘子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下,他大声叫道:“大师哥慈悲,大师哥慈悲!”
旧版中说摘星子有雄浑绝伦的掌力,之后萧峰又说他借力打力的功夫不弱,这就有点矛盾了,所以三联版删去雄浑绝伦,暗暗点头,以及萧峰大明白知道这个道理的句子,降低了摘星子的权重。之后曾一度享有女主待遇的出尘子就被觉得他跟自己定位有些重叠的摘星子烧的皮焦肉烂,混退休金的梦想到此为止。之后摘星子让大家表态,师弟们不敢怠慢,谀词如潮,纷纷送上了自己的。
萧峰是不喜欢别人拍虚伪马屁的,所以当即趁着大家说话是有所行动,离开众人两丈范围外,但摘星子的执法还没完毕。摘星子不是傻子,不会被阿紫耍得团团转,所以在杀鸡儆猴之后,转过来盘问阿紫,于是萧峰又蹦了回去:
只听得阿紫说道:“我是犯了师父的规矩,那不错。大师哥,你想不想拿回这只宝鼎?”摘星子道:“这是本门的三宝之一,当然是要收回的,如何能轻易落入外人之手?”阿紫道:“我姊夫的脾气很是倔强。这宝鼎是我交给他的,如果我向他要回,他当然完整无缺的还给我。若是外人向他要,你想他给不给昵?”
摘星子“嗯”了一声,心道:“这乔峰本是丐帮的帮主,在江湖上的声名也很响亮,恐怕不是轻易向人屈服的。”便道:“这件事本来很难说啊,若是宝鼎有什么损伤,你的罪孽可就更加大了。”阿紫道:“你们向他要,他是无论如何不肯交还的。大师哥武功虽高,最多也不过将他杀了,要想取回宝鼎,那又是千难万难。”摘星子沉吟道:“依你说那便如何?”阿紫道:“你们放开我,让我独自到雁门关外,去向姊夫把宝鼎要回。这叫做将功赎罪,不过你得答应,以后也不再向我用什么刑罚。”摘星子道:“这话听来倒也有理,不过小师妹啊,这么一来,做大师哥的脸皮可就给你剥得干干净净了,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能做星宿派的传人了。我一放了你,你远走高飞,跟著你姊夫逃之夭夭,我又到哪里去找你?这宝鼎嘛,咱们是志在必得,只要不泄漏风声,那姓乔的未必敢贸然毁去。小师妹,你出手吧,只要你打胜了我,你便是星宿派的传人,反过来我要听你的号令。你是大师姊,我是小师弟。”
萧峰听到这里,这才明白:“原来他这邪派中的排行是以功夫强弱定大小,不以入门先后来分。所以他年纪轻轻,却是大师兄,许多比他年长之人,反而是师弟,如此一来,这些人同门之间,常常要争夺残杀,哪里还有什么同门之情、兄弟之义?”他却不知这个规矩,正是星宿派武功一代此一代更强的法门。大师兄权力极大,做师弟的若是不服,随时可以武力反抗,那时便以功夫定高低。倘若大师兄得胜,做师弟的自然是任杀任打,绝无反抗的余地。若是师弟得胜,他立即一跃而升为大师兄,转手将原来的大师兄处死。掌门师父眼睁睁的袖手旁观,决不干预。在这规矩之下,人人要努力进修,藉以自保,可是表面上却又要不动声色,显得武功低微,以免引起大师兄的疑忌。那出尘子自恃膂力厉害,所铸的钢杖又重又粗,十分沉重,虽然排行第八,早已引起摘星子的嫉忌,这次有机可乘,便借故剪除了他。别派门人往往练到一定的造诣,便即停滞不进,但是星宿派的门人却是半天也不敢偷懒,永远是勤练不休,做大师兄的固是怕每个师弟向自己挑战,而做师弟的,也是怕大师兄找到自己头上,只要功夫练得强了,大师兄没有必胜把握,那就不会轻易启衅。
三联版删去了:我是小师弟这句话,改为任凭处分。萧峰此时又明白了,作为前上市公司CEO,他了解了星宿派的架构,并对如此狼性的公司,他也是大有触动。在丐帮人人讲究同门之情,兄弟之义,但从马夫人亮相开始,走到哪里斗到哪里,在萧峰事件发生之后,丐帮除了企宣也没有比星宿派高到哪里去。所以在残酷的武林创业版中,星宿派这种锻炼员工的方式非常可取,否则否则早晚沦为ST后退市。旧版中出尘子自恃膂力厉害,三联版去掉了自恃二字,君不见五大三粗的狮吼子不带兵刃,武功跟狮吼子差不多的天狼子钢杖还没有出尘子粗,这就是单位里懂得藏拙的老油条了。离开CEO,出尘子当真活不下去。
阿紫看摘星子要动手,十分紧张,但她在危急之际,还是激将了一下摘星子,说自己带着手铐,摘星子知道阿紫的武功底子,于是大方的帮助阿紫烧断了手铐脚镣,萧峰却被他引动火焰烧铁的内力吓了一跳,此后才看出来是火焰古怪,不是摘星子内力出奇。摘星子露了一手,师弟们自然也要表态,于是大家纷纷提出内部表扬,等到听够了,摘星子便邀斗阿紫,在旧版文中,阿紫用了个十分有趣的借口逃避对战:
摘星子缓缓的道:“小师妹,你出招吧!”阿紫想起适才出尘子惨死的情状,颤声道:“我不出招。”摘星子道:“你为什么不出招?我看还是出招的好。”阿紫道:“我不跟你打,明知打你不过,又何必多费气力?你要杀我,尽管杀好了。”摘星子叹道:“我并不想杀你。你这样一位美貌可爱的小姑娘,我杀了你实在可惜,不过这叫做无法可施。小师妹,你出招吧,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做大师姊了,星宿派中,除了师父之外,谁都要听你的号令了。”
阿紫咬牙道:“我就是打得你过,我也不会杀你。”摘星子道:“为什么?”阿紫道:“因为……因为……我心中欢喜你。”她此言一出,摘星子心中一凛,萧峰也是心头一震,谁也料不到,她居然会说出这句话来。众弟子你瞧噍我,我瞧瞧你,谁都不敢有什么表示。各人随即眼望地下,不敢向摘星子多望一眼,免惹杀身之祸。过了好一会,只听摘星子笑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是有妻之人,难道你不知道吗?”阿紫道:“你……你……你英俊潇洒,武功又高,有没有妻子,有什么相干?我……我就是喜欢你。”摘星子叹了口气,道:“要是你不犯这么大的罪孽,我收你做我小妾,那也不妨。现下……嗯……我是爱莫能助了。小师妹,你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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