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 一匹来着草原的老马
昨天与同事午饭时聊天,因为一个同事马上要退休,不由的聊了一些前同事的趣事,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如果父母离世后自己成为了“孤儿”“这么一个沉重的话题。我在聊的过程中,眼圈红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哽咽起来,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原来我还是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2020年5月29日我的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结肠癌4期,确诊日期是2020年1月24日,正好是春节前夕,我们一家都强忍着悲痛,故作轻松的度过一个痛苦的春节,避而不谈他的病情。因为那个时候疫情刚刚开始,人心惶惶的,很多医院都停诊,原本托关系找到的一个可以给我老爸做手术的专家也上不了班,一切只能等待医院的通知。他们能等,病人不能等。我们带着老爸去暂没关门的医院做了一番深度检查后,拿着检查结果去找相熟的外科专家看,在他的指导下口服靶向药。老爸很坚强,我知道他很害怕,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无助和彷徨,但是他在我们面前还强颜欢笑,甚至还开着玩笑,现在想想他当时得多痛苦。后来虽然做上了2周一次的化疗,他的身体也日渐虚弱,病情却并未好转,癌症已经转移到肝。我真的后悔我没有在他化疗期间多陪陪他,现在想想我在医院陪护他的时候,因为我挪动病床,碰到了铁制尿盆后的巨大声响吓到他后,老爷子冲我嚷嚷都觉得挺幸福,毕竟那时还是一个活生生的老爸躺在我的面前,我还有爸爸!
原来我虽也见过姥姥、姥爷及爷爷的离世,但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失去至亲的切身之痛。从他老人家确诊到离世,我每天都在按部就班的安排着他的治疗,记挂着他的每一次检查,与哥哥保持着沟通,做着一个女儿该做的事情,给他加油,鼓励他坚持化疗,甚至直到他走了,我会默默落泪,但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喊,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冷血动物,表现得过于冷漠。原来有一种悲伤是痛到骨子里,丝丝缕缕,没有停歇。
我们是一个四口之家,是关系非常紧密的四口人。从我懂事起就只有我们一家四口,父母是知青,他们的长辈都远在各自的城市,除了给我妈妈伺候月子,我姥姥来过以外,姥姥家没有人再出现过。而父亲这边的亲人,爷爷在我7-8岁的时候到内蒙住了1-2周,爷爷那浑身上下一副老学究的气质让我非常崇拜他老人家,觉得他无所不能。他对我的第一故乡内蒙古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关键是太冷了,把他冻得天天在炕上待着,坚决不出屋。年少时二叔跟我爸爸相隔一年共同到内蒙插队,二叔1989年才带全家回京。有意思的是我们一家相隔一年,也就是1990年我爸爸也携带妻儿老小,追随我二叔回京,犹如倦鸟归巢一般。
到了北京后,我爸爸的心里落差非常大,要强的他不会在子女面前展示出他的软弱,对环境的不适应,现在回想起来,在41岁的年龄改换职业和单位,对于他老人家而言是多难。但为了我们,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回城,回到他的第一故乡。老爷子脾气耿直,得罪了不少人,50岁的时候办理提前退休,带着我哥哥一起东奔西跑的创业未果,深受打击!60岁时办理正式退休,在家含饴弄孙,但心有不甘,一心寻找自己的剩余价值,跑过工地,做过库管和酒店保安,也曾经在律所打杂,不管怎样,他是个不服老的老爷子。老爸的耐心细致以及严谨的工作态度,深深的影响了我和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