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八经的《乡村记事》
滴滴秋雨落在波浪板上,落在空落落的院子里,落在有点孤寂的遮阳网上,今天注定没有星光。远处高速上行驶的车辆还在奔忙,我结婚那年婆家的院落还听不到那样的声响。这样的黑夜黑的彻底,乡村的故事也因这黑色落下一天的帷幕。接下来我要记录的故事会很长很长,但每个故事都与我的家乡——华北的小乡村有关。
幼时的记忆里我辨不清这里是富还是穷,但我知道我家很穷,跟我家接触的邻里好像日子勉强都还都过得去。那时候河坑里有水,却也遍布了粗粗细细的杨树;麦场上扬麦子,也会堆放秋时的玉米秸秆,一垛一垛又一垛。我学骑自行车,从家骑到麦场,骑啊骑,骑啊骑,但却不敢停下来——刚学会骑了不倒,还没学会停车。来到秋收时节的打麦场,在垛与垛之间转圈,不知道是哪位智慧的小伙伴提醒:“倒!靠着垛倒。”我顺势一斜,车子果真停下来了。
乡村的新鲜事不多,盛夏时节老爷们光着膀子是常事,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光膀子,你见过吗?我见过!我妈厉声对我奶奶说:“老婆儿这么露着好看吗?不害臊!”我们家和隔壁家的大门洞是夏天农家人聚会的场所,男男女女,长板凳、小马扎,说长道短、拉扯玩笑。其间真会有新鲜事,小伙伴喊我去看喝汽油,俩眼瞪得溜圆:“快,胖叔在外边喝汽油。”我跑出去一看,没见到胖叔的身影,却听到乌压压人群里别具一格的笑声,和脸颊因为牵动过脖子而漾起的兴奋的笑容。
小时候哪儿有什么玩闹的地方。冬天在别人家玩过家家,配房下的一隅,正好铺了一张平整的木板,用现在的话说,那简直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榻榻米”,有一种“微小家庭”的感觉。不记得平时玩的时候是否快乐,只记得那天大风,那风刮的“呼呼呼”“铛铛铛”,小时候从来不知道何为冷热的我,还是提起勇气说:“天气太冷了,我袖口里直灌风,我还是回家了!”再有就是爬墙——攀着墙边的大树爬。我爬过两次,都是跟同一个小男孩,我曾一度觉得我俩是默契搭档,直到我上大学后,他成了大娘眼中脑子有问题的青年。
曾经的曾经,我一度觉的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会是这个小小村落里小街巷上永远的孩童,但是当父母渐渐老去、参加的葬礼越来越多时,我们已经长大。很多人在慢慢消逝,却不曾有人去记录这些无足轻重的乡野村夫。我知道我也会消逝,而我相信,在这些过来人的身上,必然可以追索到我或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