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萨克 - 生物诗学;或,具象诗的试制计划(论卡茨)Biopoetics; or, a Pilot Plan for a Concrete Poetry
一篇短文,随手翻译共享。之前做过Eduardo Kac的个案研究,但万万没想到尤金桑给他写过艺术批评(虽然内容略稀松 本人是尤金·萨克的激情陪伴型译者,定期校对,欢迎指正。 Thacker译文合集指路: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55788886/?_i=6226638NPgswLU (译文如有遗漏,请友邻评论或私信链接补充)
编者前言:
尤金·萨克(Eugene Thacker)将爱德华多·卡茨(Eduardo Kac)的作品重新定位,它并非作为应用于生命科学的艺术,而是作为一种生物诗学(bio-poetics)的形式,与电子诗学(electro-poetics)相一致,而长期以来电子诗学一直是ebr(electronic book review 电子书评)批评写作的一个焦点。萨克没有将作品简化为其材料(在生命形式中,或在文本中,或在代码中),而是确定了语言、形式和生命在生物艺术作品中的交叉方式。
Biopoetics; or, a Pilot Plan for a Concrete Poetry 生物诗学;或,具象诗(Concrete Poetry)的试制计划 文:Eugene Thacker 译:张铎瀚 原文 2007年10月5日发表于ebr

对许多人来说,爱德华多·卡茨的作品与生物学和生命科学有关。关于/出自卡茨的书籍/图录出版物,见Sheilah Britton and Dan Collins, eds., The Eighth Day: The Transgenic Art of Eduardo Kac (Tucson: Arizo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 2003); Eduardo Kac, ed., Signs of Life: Bio Art and Beyond (Cambridge: MIT Press, 2006); Gerfried Stocker, Eduardo Kac: Genesis (Linz: OK Center for Contemporary Art, 1999). 卡茨的网站 (www.ekac.org) 包含了许多他关于自己项目的文章,他的项目,从“创世纪(Genesis)”(包括将《圣经》中的著名段落编码成DNA并插入微生物中),到声名狼藉的“阿尔巴(Alba)”,含有GFP水母基因的克隆兔子,再到他的生物技术地球仪”第八天(The Eighth Day)“,卡茨的作品在不停地唤起生物学领域,但这种生物学也与一种生物技术密不可分,在这种技术下,克隆、基因工程和分子代码是生命的根本所在。由于其相互交织,在任何关于生物技术和生命科学的文化方面的讨论中,包括卡茨的“生物艺术(bio-art)”作品业已成为标准。事实上,第一本专门研究卡茨作品的学术专著已经开始出现,卡茨已成为许多学术论文的主题,每一篇都将卡茨定位成一个生物艺术家(无论是在艺术批评、文化研究、科学研究领域,还是最近的动物研究领域)...



但我想说明的是,卡茨的工作实际上与生物生命或生命科学关系很小。当然,我的立场与卡茨本人所促成的印象似乎相悖,但是往卡茨的早期作品上瞄一眼就会发现另一组关注点:广义上的远程信息学(telematics)、机器人学(robotics)和传播(communication )。《遥现与生物艺术》(Telepresence and Bio Art)通过与卡茨艺术作品有关的文本、图像和文件,给出了一份卡茨的艺术演变轨迹;该书出版于2005年,是展览图录《第八天:爱德华多·卡茨的转基因艺术》(The Eighth Day: The Transgenic Art of Eduardo Kac)的配套读物,以及即将出版的由卡茨编辑的《生命的迹象:生物艺术及其他》(Signs of Life: Bio Art and Beyond, edited by Kac. )文集也是其配套读物。然而,《遥现与生物艺术》不仅关注卡茨的生物艺术作品,还关注这位艺术家的轨迹与发展——因此,这本书更多的是关于作为新兴媒介的艺术,而非关于互动艺术、媒体艺术或生物艺术。
也许,表明这些如此明确地指向生物技术或生命科学的艺术作品真的与它们毫无关系是奇怪的。诚然,它们是很好的对话作品,像“阿尔巴(Alba)”这样的作品也有过争议。当然了,至少在美国,艺术家玩弄生物学的概念已经引出了恐怖分子-艺术家(terrorist-artist)的阴影,正如仍在进行的“批评艺术团(Critical Art Ensemble)”事件所表明的那样。但是,我看到的卡茨的作品越多,我就越相信,这些作品根本不是关于它的 “内容(content)”。这要归咎于爱德华多本人! 在看过他早期的“全息诗(holographic poetry)”作品后,我们的谈话转向了文本和具象诗(concrete poetry)。我惊讶并高兴地了解到,在1980年代早期,卡茨已经参与了一些视觉/具象诗歌的项目,以及书籍艺术,甚至涂鸦(我一直在想,一个卡茨的标记出现在纽约市地铁上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对具象诗的早期兴趣并非偶然——巴西也是哈罗多(Haroldo,1929-2003)和奥古斯托·德·坎波斯(Augusto de Campos)的故乡,他们都是20世纪巴西文学变革中的关键人物。20世纪50年代,德·坎波斯兄弟与德西奥·皮尼亚塔里(Decio Pignatari)一起组成了“Noigandres”团体,并着手探索现代诗学中迄今为止被忽视的所有方面——文字的物质性、页面和书籍的物理性,以及语音和声音诗的情感方面。

卡茨以多种方式与这一传统相交,无论是个人(年轻的卡茨与一些具象诗人和具象艺术家合作),还是在他的作品中存在的影响这一方面。当然,全息诗歌作品是具体诗歌的一种高科技变体,在这种情况下,字母的物质性本身是通过非物质的光构成的。但卡茨基于互联网的作品,其中许多涉及机器人和互动媒体(从网站到网络摄像头),提供了另一视角,其中“具体 (concrete)”也是发光的和信息化的。就好像20世纪末的具象诗变成了对光和数据的关注——其中可以包括远程信息和遗传密码。
卡茨的作品不是关于生物技术,而是关于一种“生物诗学”,其中语言、形式和生命相互交织。但即使是这个生物诗学的术语也是不必要的。卡茨的作品是关于诗学的,纯粹而简单——或曰,诗学的概念本身就意味着语言和生命之间的某种一致性。卡茨的每部作品都可以在语言和生活之间的某个地方被视为一种关系,即使是那些涉及互联网和机器人的“非生物”作品,也仍然在时间性方面灌输了一种生命的概念,一种活力论(vitalism)或一种矛盾的生命力,其中各种生命形式既是相互网联的,又是相互设有距离的。
而这当然把我们带回了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亚里士多德建立了(即使是以一种简短的、相对混乱的方式)诗学的主要问题,围绕着三种功能:再现(是否模仿?)、情感(净化[katharsis]*的角色)和形式(形象语言和一般的形象)。这些功能中的每一个都可以在卡茨的作品中找到,特别是当它们涉及到语言和生活的关系时。回顾一下,亚里士多德不仅是一位文学评论家,也是一位生物学家。因此,在处理卡茨的作品时,我们应该把《诗学》放在亚里士多德的“生物”论文旁边,如《论灵魂》(De anima),在其中生命与形式和造形原则相关。
那么卡茨是一个生物艺术家吗?像“第八天”这样的作品是生物艺术的例子吗?我将把分类的工作留给艺术史学家(!)。但我认为不从生物技术的角度,而是从生物诗学的角度来考虑卡茨的作品,会有很大的收获。我甚至想进一步提出,卡茨在《遥现和生物艺术》中所呈现的轨迹仅关于诗学本身。在这个意义上,卡茨的作品为当代生物艺术提供了另一种观点——生物艺术本身确实不是“关于”生物学或生命科学的。去暗示生物艺术与它名字中的“生物”的部分关系不大,我认为这是人们可以提出的最有趣的主张。当然,这意味着人们将不得不考虑其名称中的“艺术”部分同样纤弱(tenuous)......
编者注释:
关于作为一种对诗化表达而言可塑的、流动的和弹性的媒介的全息图,爱德华多·卡茨为ebr写道:(链接已遗失)。
Stephanie Strickland在ebr的文章《达利的钟: 超媒体的时间维度》(Dali Clocks: Time Dimensions of Hypermedia)中讨论了卡茨的“时间胶囊”(Time Capsule),以及卡茨如何在不被任何机器束缚的情况下被机器读取,他戴着一个电子脚镯,可以像监视任何囚犯一样监视他。
Marjorie Perloff在她的ebr文章 “Robert Creeley's Radical Poetics”中深入探讨了具体诗歌的物质性;她声称,对de Campos来说,排版星座(typographic constellation)——在此情况下,组成pluvial的字母变形为其同义词fluvial——已经消除了诗人自我的所有痕迹,从而使语言-视觉结构得以成立。

美国哲学家、媒介理论家、诗人、作家、声音艺术家、黑金属音乐爱好者,纽约新学院媒介研究专业教授。著有《生物媒介》(2004)、《全球基因组》(2005)、《生命之后》(2010)、《在这个星球的尘埃中》(2011)、《宇宙悲观主义》(2015)等等,其作品呈现出浓厚的虚无主义和悲观主义哲学思想。在其主题写作中,萨克关于哲学和恐怖的思维一直延伸到他所谓的“黑暗媒介”或者介于自然和超自然之间的技术,并指向人类感知和知识的极限。萨克的媒介哲学也指向生物信息学、纳米技术、生物计算、虫群智能等诸多科技主题,他与亚历山大·加洛韦、麦肯齐·瓦克并称“媒介理论的纽约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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