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森《爱若斯,苦甜》(6)发现边缘
译/奥夏(Ohia)
爱若斯是一个边界的问题。因为某些边界出现,所以他存在。在触及与抓住、瞥见与反目、“我爱你”与“我也爱你”的间隙中,欲望的缺席活跃起来。但时间、瞥见和“我爱你”的边界只是创造爱若斯这个最重要的必然边界的余波:身体与本质的边界,且该本质存在你与我之间。仅在突然之间,在我想分散那个边界时,我发现我无法解散它。
孩童注意到事物的边缘便开始看见。他们如何明白边缘是边缘呢?即热切地渴望它不存在。爱欲作为缺失(lack)的体验提醒人注意他自己的边界,其他人的边界,通常事物的边界。边缘是把我的语言从所渴望的品位中分离,它教会我边缘的意义。如萨福所用的形容词甜苦,欲望的时刻是它违抗正常的边缘,是那些对立物在压力之下迫使聚在一起的混合。愉悦和痛苦立刻在爱者身上显现,部分因为爱的客体的合意源自它的缺乏。对谁而言,它是缺乏?对爱者来说。如果我们追随爱欲的轨迹,我们会不断发现它探寻同样的路线:它从爱者那儿移动奔向被爱者,然后弹回爱者本人那里,并且他内心是空洞,此前不曾注意到。谁是大多数爱情诗的真正客体?不是被爱者。空洞才是。
当我渴望你是我的一部分消失时,你在我这里的缺乏进入了我。所以才有爱者在爱欲边缘的许多原因。缺乏的出现唤醒了他心中对整体的愁绪。他的思绪转向关于个人身份的诸多疑问:他必须恢复,然后重新融入消失的部分,如果他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对欲望的这个观点常被引证的章节是柏拉图《会饮》中阿里斯托芬的说辞。阿里斯托芬在此用幻想的人类学讲述了人类爱欲的本质。(189d-93d)人最初是个圆形的东西,每个圆由两个人组成,他们聚在一起成了一个完美的圆。他们随处滚动,非常快乐。但是圆形生物的野心越来越大,它们想一直滚到奥林匹斯山顶,因此宙斯把每个圆形生物剖成两半。结果每个人现在必须经历人生寻找另一半,唯有另一半才能再次让他变得完整。“犹如比目鱼一分为二,”阿里斯托芬说,“我们每个人永远在寻求符合自己的另一半。”(191d)
在阿里斯托芬的爱者形象中有令人不安地清醒和真实的事物,大多数人把这种事物作为一分为二的人。对自己的一部分而言,所有的欲望都会逝去消失,或者能感觉到恋爱的人。阿里斯托芬的神话使那种感觉合理化,在典型的希腊样式中,这种感觉归咎于关于宙斯的整个境况。但是阿里斯托芬使一位喜剧诗人。我们应从更严格的解释角度看待更为重要的爱者。他们的推理特点会立刻令我们震惊。这是无法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