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谢林与高中同学
暑假期间,每个周六周日的下午,我都会去体育馆游泳。游泳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今天也会照常,但我总会记得上周日的同一时间,最愚蠢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我把我的衣柜的钥匙锁在了衣柜里。
这实在是让人心底一凉的操作,此时,一个人往往会首先向四周看一圈,接着盯着身前的衣柜,责怪自己,认为自己十分愚笨,但很快又会转念一想,“不过是正常人都会犯的错误嘛”,从而与自己达成完美的和解。
然而,尽管达成了和解,是的,自己还是那个聪明的自己,但有一件事总是没有改变的,那就是钥匙依然在衣柜里躺着。
我想要达到某一结果(开启衣柜),只能通过某一工具(钥匙),而工具恰恰就是结果本身(钥匙在衣柜里)。
这是一个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矛盾,让我想到了谢林的先验观念论里主客同一体的矛盾。
看到这里你可能要说,天呐,你可真是会吹捧自己,不就是把钥匙锁在了衣柜里吗,至于要扯上谢林吗?
对,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仅喜欢吹捧自己,还喜欢吹捧别人。
不过,在当时,我站在更衣室里,凝视着那衣柜的时候,脑中确确实实在想着谢林那套东西,太像了。
事实上,如果一个人站在你身旁,你们都沉默不语,你当然并不知道他脑中其实在想的是“木头的木字到底怎么写?我真是个木头!”这段话,如果他突然转身告诉你这个事实,你只会感到滑稽。
所以,尽管我的联想是滑稽的,但我依然要说,在外人看来是自相矛盾的“锁在衣柜里的衣柜钥匙”,在哲学上恰恰代表着“发生”的力量,或者说叫一种生产性的力量。
在先验观念论中,谢林解释了主客二分是怎么产生的,也就是主体(认识者、直观者)究竟是怎么与客体(被认识者、被直观者)分下来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注意这不是时间性的,时间并未产生,“开始”代表逻辑上在先),没有主客二分,只有一个统一体,但是这个统一体却不安分,想要直观什么东西,想要能看到、认识什么东西。事实上,这种“不安分”与“直观”正是谢林意义上的“存在”的含义,存在等同于直观。
这个统一体你可以理解为那个衣柜,这种直观你可以理解为那把钥匙,衣柜只要用钥匙打开自己(统一体直观自己),那么衣柜就心满意足了(维持了统一体的状态)。
但是,衣柜却不能打开自己(主客统一体无法维持自身),因为衣柜找不到钥匙(主客统一体无法直观到该直观行动本身,正如一个人无法举起自己,这里同时说明了我前面说的主客统一体不是别的,正是它自己的直观活动本身,主体就是那个直观活动“看”)。
找不到钥匙怎么办呢?(看不见自己就是那个直观活动怎么办呢?)于是衣柜认为钥匙在外面的某个地方(统一体认为自己直观到了不同于自己的东西),于是衣柜不再寻找那个钥匙了(统一体不再执着于直观自己了),因为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因为统一体找到了外面的世界,也就是客体,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与客体相对的东西,从而把自己认定为主体,错误地认识了自己,殊不知外面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外面的世界恰恰就是由自己不能直观自己的这种无能产生的异在性),简单来说,我看到的东西,我以为是由别人创造的(客体性的),却不知道这一切完全是由自己创造的,因为我无法看到我创造(直观)它的过程,当我在直观的时候,我就在创造它,只是我自己不能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我不能任意地修改它(所以你不能修改现实,你不能随意地让圆的变成方的)。
由此就有了“我”与“别物”之区分。
上面一大段啰嗦的话语其实是必要的,但难免看起来枯燥乏味,我不打算再继续说明了,因为我非常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聪明的人自然在这时候就已经理解了。
我在更衣室里非常快地思索了一下,然后我做出了决定,找负责保管的叔叔帮我打开了那个衣柜,他看我的眼神有一丝异样,我知道这是愚蠢的。
以下是一些题外话,和谢林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在这个暑假前几次去游泳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我们就靠在池边聊了起来,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我一开始非常惊喜,但很快就无聊起来。
他和我提到他在上学期找了一个女朋友,然后又分了,他的学校很大,几乎占了整个吉林市,他转了专业,有点想考研又有点不想考研,我也和他零碎地聊了聊我的情况,甚为无趣。事实上,我一直很疑惑,这种对话到底是怎么进行下去的?我总是会强装感兴趣,但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一直在聊天,甚至让我没法游泳。
他和我说他是第一次办卡,以后会经常来,我也假模假样地说以后约哦,但我之后并没有再看见他。八月份有一次同学聚会,他并没有来。谁知道呢,或许我今天会再碰着他呢?但这次我只想着游泳。
在这种天气下游泳多是一件美事啊,虽然有的时候会感觉泳池里的温度比岸上还要高。
我想我应当是很想每天去游的,但是我又想起我还有别的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