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期的爱情
在与B先生确立了情人关系以后,老格变得像个恋爱中的女人。
我们先来说说什么叫做恋爱中的女人。可能是会在任何场合想到对方就莞尔一笑,也可能是在起床的时候因为想起他而产生一点奇怪的生理反应,也可能从一个不等微信提醒的人变成一个三秒看一次手机的人,这些令老格一向嗤之以鼻的反应又一次显现了,这既痛苦又有点美滋滋。
但是,有些黑蒙蒙的东西如影随形。
B先生被确认是一个已婚已育男子。
老格觉得这辈子可能就认命了吧。因为她始终没法成为一个能进入正常爱情关系中的人,从她18岁开始,就没有真的正常过。虽然说恋爱关系也没什么正常不正常之分,但是在世俗社会里,总有一些不可逾越的桎梏,which means道德的约束,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永远都会踏进同一条河流里,这条河流湍急危险,甚至流向一个可能叫做地狱的尽头。
只要想到这一点,老格的焦虑症就像一朵蘑菇云笼罩在她只有35平方米的家里。这里现在成为了她和B先生幽会的地点。幽会的频率非常低,两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持一种表面上的克制。但这也压垮了老格。
在一个等待B先生下班的夜晚,老格独自坐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喝着一杯名叫“相扑”的特调鸡尾酒,她对周围一切熟视无睹,仿佛在品味着眼前这杯酒的清爽口感。但实际上,她有点不知道今晚见B先生该做点什么。她仍在试探和B先生的相处模式,毕竟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各方面的癖好还是需要时间和观察。
他们之间,缺少很多时间。
B先生比预估的下班时间晚了很多,老格只得转战到了下一个酒精的战场。巧合的是,她遇上了一位老朋友,这位老朋友看出她的愁闷,灌了她很多酒,mezcal和gin双管齐下,酒场上一向稳如泰山的老格甚至都有点眩晕了。此时,酒吧的其他客人开始来搭讪老格,好像等待着一个能与她共度良宵的机会。
老格对这些厌倦了,她只想见B先生。
过了午夜,B先生骑着他的小电驴来接老格,他依旧带着刚洗完澡的清新味道,不像老格一身酒气。
“我想我今天吃醉了,对不起。”老格很抱歉地说。
“没事,我送你回去。”B先生的脸上没有一点抱怨,他依旧是安静入水的表情。即使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老格如此失态。
老格用尽了她最后的清醒,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拉起了窗帘,打开了空调。这可是40摄氏度的上海啊,她想。
但之后的一切可能会让自视自制力极强的她悔恨很久。
这明明是他们时隔一个月后再度亲密接触的机会。但老格却人生第二次因为醉酒而呕吐,还是在她的情人面前。她毫无自制力地跪在马桶前,她的情人不断拍着她的背,给她一杯杯地倒水漱口,不停地安慰她。她的心中满是悔恨,即使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她可能面上没有在哭,但是她的心里肯定在哭泣,因为在情人面前失态而感到羞愧,因为要错失今天的亲密接触而感到委屈,因为情人格外的温柔感到心酸。
B先生扶住了虚弱的老格,把她轻柔地放在床上,继续拍了拍她。那是抚慰的拍拍,老格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一点点爱。这一点爱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报答。她说着胡话,也可能是一些心里话:
“我真的很想你。”
“我真的很抱歉。”
B先生没有一丝责怪。
“这有什么,平时应酬的时候我都会这样,不要再说对不起,这没什么关系的。但以后不许这样了。”
他拍着老格,直到她将要睡去。他们的相处不过只有一小时,但在老格的整个生命中,这样的场景只发生过一次,即使这建立在她的羞愧上。她的心中满是感激,她不知道如何回报,她知道B先生即将离去,但她仍安稳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