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翻译】虽断头而不死的我们的无头杀人事件(上)
原作:榊林铭
翻译:T & K
*再穿插一个短篇,很鬼畜很欢乐,堪称逗逼版白井。就是就短篇而言似乎长了一点,估算一下已经超出豆瓣日记的字数限制了,没办法把序幕部分摘出来先发吧,其余过几天一次性更完。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请尊重翻译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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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断头而不死的我们的无头杀人事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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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刃在空中一闪,正坐于神乐殿的老人的头颅飞了出去。
深嵌着重重皱纹的精瘦头颅,紧闭着眼睑,缓缓旋转着上升。围聚在神乐殿周围的客人们热切的视线追随着头顶上的头颅。
不多时,头颅开始缓缓下降,老人一旁的介错人把刀收进鞘里,伴随着一记撞击刀镡的声音,他的头颅好似被吸住一般,稳稳地落在了颈部的切面上。
在一瞬间的寂静后,老人蓦然睁开了双眼。
“喝!”
在离开身体数秒的那张嘴里,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周围顿时被喝彩声所包围,兴奋的客人踢开长椅站了起来,神乐殿的周围随之掀起一波起立鼓掌的浪潮。两边的看客也纷纷起立鼓掌。此刻还在会场上坐着的该不会只有自己吧,我心头涌起一阵不安。
……真有那么厉害吗?
这的确是高超的技艺,被斩落下来的头颅严丝合缝地落在切面上的秘诀,无论什么时候看去都让人疑心是不是有什么机关。真不愧是首艺大师,长部翁太郎的绝密奥义“田中”。这是一种最高难度的首艺,来源于昔日死刑犯田中①在处刑后重生的事件而来。大概和介错人厉害的刀法也有关系吧。
“你怎么还坐着?克人,太没礼貌了!”
突然被人从背后勒紧双肩,强迫站了起来。是同级生长部智大。
“住手,放开我!”
“喂,鼓掌鼓掌!”
智大从背后攥住我的双手,强迫我鼓掌。智大是太一翁唯一的孙子,虽然平日里并未表现出如何尊重爷爷的样子,但看到爷爷的大舞台上有兴致索然的观众,还是感到很不愉快。
太一翁笑容满面地跟介错人握手。
“那么,今年也请各位愉快地享受鹤首祭吧。”
他边说边夸张地行了一礼。这是祭典开始的信号。
祭典会场的鹤首神社院内即刻为喧嚣所包围,设置于某处的扬声器里流淌着嘈杂的炭坑节旋律,悬挂于神殿屋檐上的灯笼左摇右晃。在设置于狭窄地方的摊位前已经排成了长龙。每年十月七日举行的鹤首祭,是几乎全岛居民都会参加的大型祭典。
我和智大两个首先排起了炒面摊的队。这也是每年的惯例。毕竟岛上的同级生只有三人,只要身在这座岛上,结伴的对象就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不过还是有遗憾啊。”
智大叹了口气。
“怎么了?”
“是公的事情,他是第一次没来鹤首祭吧?”
公是另一个同级男生,现在就读高一的我,智大和公三人被称作“孤立一代”。那是因为岛上没有一个高二和初三的学生,所以我们在年龄上是孤立的。高三生有十多人,初二以下的学生人数也是不至停办的程度,所以并非少子化的原因,只是偶然所致吧。
反正来这样的祭典也只是徒增疲劳而已。我在心里暗暗补充道。智大家是鹤首神社的氏族代表,祖祖辈辈都主持岛上的祭祀活动。我可不敢在他面前说祭典的坏话。
追着智大的视线,我看到刚才表演“田中”的神乐殿里站着几个身穿法被的人。他们全都戴着虚无僧②的竹笼——据说名叫“天盖”。被称作天盖众的他们,是岛民中最擅长首艺的一帮人。从现在开始,这些天盖众的首艺就要开场了。这可谓是祭典的重头戏。神社院内建造的能剧舞台般大小的神乐殿,就是专门为举办这个活动而存在的。
一个男人走到舞台中央,除下天盖,朝观众席行了一礼。男人用双手抓住自己的脑袋,大喝一声取了下来,抱在双臂中转了一圈展示给人看,“比平时转得还要多哦”——怀里的头颅语速飞快地说道。这是一种名为“德尼”的高级技能,来源于斩首后抱着头颅走路的圣人③名字。
接着,另一个男人除下天盖,将头颅放在脖子上高速旋转,这是初级技艺“拿破仑”,称呼来源于擅长类似技艺的魔术师组合。
“好!太棒了!”
智大从等待炒面的队伍里发出声援,我则一言不发地看着首艺。智大回头看向了我。
“怎么了克人?觉得无聊吗?”
“没,没有。”
与其说是无聊,不如说是对首艺抱持这一种恶趣味的印象。
“以前我就觉得克人有点乖僻,这不太好哦。”
“没有这种事,我看得很开心。”
我以敷衍的笑容掩饰真心。
我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热衷于摘下脑袋抛来抛去的技艺的男人们,把这当作街头卖艺一样享受的观众们。好吧,只要本人快活就行,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因为我们赤兔岛的岛民,是哪怕被取下项上人头也死不了的体质。
*
赤兔岛是孤悬于日本海北面的离岛,仅有两千多人口。
纬度虽高,但或许是受对马暖流所惠,气候温暖宜人。虽说距本土有十几公里,却发现了自古以来人类活动的痕迹。岛屿的大半为山地占据,可供人类居住的土地并不宽阔,但处于低地的市街却相当繁荣。
海岸多为陡峭的断崖,还有高达十余米的垂直悬崖。除了南面的港湾区,其他地域礁石众多,驾船靠近十分困难。这种独特的地形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阻隔了离岛和本土的交流,再加上稳定的渔获量实现了自给自足,令赤兔岛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公民馆前的告示牌是这样写的。
独特的文化是一种含蓄的表达。若真有这样的文化,那就完全是因我们的特殊体质而生的吧。
赤兔岛的居民很容易被取下头颅。
摔倒的时候虽不至于一下子掉落,但要是被打到脸或被球撞到头部,令颈椎受到很大压力,便会出现“首脱”的现象。因此赤兔岛全面禁止各种球类运动,即便发生争执,也绝不会打对方的脸。
即便如此,连我在内的岛民中每两人就有经历过首脱。我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我们具备即便取下头颅也不会马上死亡的体质。
也不对,事实上若是在首脱的状态下放着不管的话,不多久头颅和身体就会停止生命活动,但要是马上将头接回身体,就可以瞬间复活。
先民们花了很长时间探寻这种体质的奥秘。
经过无数次实验,经历了无数次的成功与失败,他们发现了首脱的重要规则。
那就是头颅和身体分开超过十五秒就会死亡。
奇怪的是,这个时限并无个体差异。男女老少,无论健康与否,只要头颅离开身体,就会在十五秒后失去意识,之后即便将身体恢复如初也不会再醒来。
因此,如果要正确表述的话,我们就是“即便被取下头颅十五秒内也不会死。”
这一事实是岛上绝不外传的秘密。虽说如此,也没有特别禁止去往岛外或是移居。不知为何,离岛后就不会出现首脱现象,因此前往本土的赤兔人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在岛内唯一的医院——城户医院的院长看来,我们体内寄生着无数具备高度运动能力的微生物,随着血流不断地在体内循环。当宿主的头颅飞离之时,这种微生物会瞬间聚积于断面形成包膜,防止体液流出。之后等头颅回到断面后,立刻连接起神经和肌肉进行修复。
或许是该微生物对头颅以外的地方不感兴趣,要是割断手臂的话就会正常地流出红色的血液,即便将断臂接在一起也不会再度连接。它们的立场似乎是脖子以外的伤口可以自行治愈。
……这仅是院长自己的观点,真实情况尚不得而知。毕竟被微生物寄生的想象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所以我尽量不考虑太多。或者说,大多数岛民都没想那么深。岛上的人经常开玩笑说“我们是辘轳首④的子孙,所以脑袋是可以拿掉的”。古代赤兔人或许就是本土妖怪传说的源头。
*
“呜哇!”
突然有人撞到了我的后背,虽说瞬间站稳了身子,但从路边摊买来的爆米花还是哗啦哗啦地洒在脚下。
“哇,对不起。嗯?哦,是克人啊。”
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回头一看,涨红着脸的城户学长正跪在参道的石板上。
“没事吧?这样会阻碍通行的。”
我搭了把手,让学长站了起来。学长嘿嘿的笑着,从他的口中飘出了酒气。
“……学长,你喝酒了吗?”
“没喝没喝!”学长夸张地挥动着双手。
城户宗吾是高二的学长,时年十八岁,自然在法定饮酒年龄以下。他是个经常和学弟搅在一起,很会迎合人的小个子,竟然就这么堂堂正正地犯下未成年人喝酒的罪行。
“这是敬神酒,没事的哦。我在帮忙准备今年的祭典,打扫一塌糊涂的仓库,很不容易对吧?
然后宫司就给我喝了一杯以示慰问。克人,你知道的吧?敬神酒不算未成年饮酒。”
“怎么可能啊。”
我想回到智大身边,但满身酒气的学长却懒洋洋地靠在我的肩上。
“你看,不是有降低成人饮酒年龄的法案吗?要是通过的话,十八岁就能喝酒了。”
的确,学长在上周的生日就已经到十八岁了。但现行的法律仍禁止饮酒。听我这么一说,学长就皱起了眉头。
“哇哦。真好啊克人。等你长大,法案就通过了,你就能随便喝酒咯。”
“长大了谁都可以随便喝酒啊。你给我让开,要是没完没了,我就向巡查报告你喝酒的事情。”
“没事没事,明天之前酒就醒了,到时候证据毁灭,完美犯罪呦。”
岛上的派出所有一名执勤的警官,但他并非赤兔岛人,因此不知道头颅的秘密。因为我们平时并不把头拿上拿下转来转去,所以被派出所的人员发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毕竟让警官在鹤首祭上看到首艺着实不妥,所以居民便采取了去派出所报假警,把警官耽在派出所的措施。因此,今晚的鹤首神社在某种意义上是不受法律约束的地带。
“不过这个祭典是要录像的。瞧,学长的模样也被录下来了哦。”
我指了指放在观众席后的摄像机,这一连串的首艺表演将作为纪念影像,每年都要录制下来并保管在村公所。
“要是提出请求的话,就可以在公所看到那个录像。所以喝酒的证据可是会很好地保存下来的哦。”
“啊?”
城户学长用迷离的眼睛望了眼摄像机,迅速端正了姿势。
“本来喝酒的未成年人就不会受罚啊,克人。要是拿出证据的话,被罚的就是劝酒的宫司了。你要让为这个岛鞠躬尽瘁的宫司先生白白背黑锅吗?嗯?”
“请别像这样突然冷静下来,那我走咯。”
我趁着学长装出一副常识人的空隙离开了那个地方,急急忙忙走向观众席。
在神乐殿里,唯有脑袋转向正后方的男子正以滑稽的动作逗人发笑。这是一种名为“司马懿”的技艺, 也是首脱的奇妙性质之一。只要脖子相连,哪怕不转向正面也能生存。在脖颈内部,食道和气管究竟是怎样的呢?这还是一个谜团。
智大从我手里接过爆米花,皱起了眉头。
“嗯?少了这么多?”
“吃了一点,不好意思。”
这回出场的是两个男人,两人相对而坐,刀光一闪,他们各自取下头部,互相交换,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没错,只要在十五秒内,就能把另一个脑袋连接到身体上。虽说要是取下头颅,大脑就似乎没法向身体的运动神经发送指令,但只要头部触碰身体某个部位,似乎就能控制身体,当真是不可思议。
当我第一次知道这个特性的时候,脑海里掠过一个邪恶的念头。只要掠夺走比自己年轻的人的身体,不就能够永生了吗,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根据先人的教导,相差一周岁以上的头颅和身体会产生排异反应,没法交换。顺带一提,男女之间也没法交换头颅。
“太厉害了。馆林先生和木村先生的技术果然货真价实。”
智大以羡艳的眼神望着首艺表演。
长部家以太一翁为首,出了很多首艺名家。智大自己也经常练习。首艺是一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的高难度传统技艺,可我实在不大愿意想象友人把脑袋取下又安回去的模样。
*
因为觉得无聊,我在表演结束前就溜出了观众席,穿过神社的鸟居,孤身一人走下参道。鹤首神社位于半山腰,神殿建在断崖边上。神殿的一部分是建在向海凸出的木制框架上,虽说与著名的清水寺舞台的悬造结构很接近,但鹤首神社的下方是礁石,所以跳下去的话就没救了。
参道在山里错综复杂的分支中一路向街道延伸。
“嗯?”
我骤然停下了脚步,在昏暗的林间小道深处,可以看到手电筒的光亮在晃动。主人的身影很快映入眼帘,我差点叫出声来。
这也太荒唐了。
拿着手电筒登上林间小道的是赤兔村派出所的两角巡查。
两角巡查究竟为了什么要去神社?按理说今晚赤兔小学校长长岛老师应该已经用捏造的失窃事件去派出所把他拦住了才对。
正当我在原地逡巡不前的时候,巡查望见了我的身影,来到了我的跟前。
“喂,水藤君,晚上好。”
他以粗犷的声音向我打招呼。两角巡查是个肌肉发达的魁梧男子,有着堪比摔跤手或橄榄球运动员的压迫感。比目测要年轻,应该是三十岁左右,但他神情严肃,甚至于稍微打个招呼就能把小孩吓哭。
“晚,晚上好……那个,您这是要去神社吗?”
“是的,我去转转。”
“唔……对了,我记得长岛老师说小学里有什么东西失窃了,那边已经搞定了吗?”
巡查“嗯?”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长岛老师说他没告诉任何人,是谁跟你说的?”
“啥?哦哦,这样啊,这就怪了,我是听智大说的。 ”
我一面推诿责任,一面在心底向卷入其中的友人道歉。
“是么。那件事已经明确是老师搞错了,所以我才想去参加祭典。”
“这样啊,是吗。”
首艺表演差不多已经结束了,警察出现在神社内也不会有问题吧。不对,赤兔岛那些吊儿郎当的人,酒一喝高就会开玩笑地摘下脑袋。让他进入神社院内可不大妥当。
“水藤君。”
两角巡查用可怕的语调叫了我的名字。我发出了“哈?”的一声怪叫。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对吧?”
他骤然弯下腰来,将脸凑近了我。
就在此刻,视野边上摇曳着红光。
得救了。那是俗称为“防警屋”的小屋之一。这个岛上的居民极其害怕警察——也就是外人知道他们脑袋的秘密。因此为了避开警察的视线,在岛内设置了几个可以随时失火的小屋。
防警屋是除了屋顶之外都用不可燃材料搭建的棚屋,建在周围没有东西可以让火势蔓延的地方。虽说极少使用,但这次一定是长岛老师为了把巡查引回来而放的火。
那个巡查即刻转过身去,沿着上山的路往回跑掉了。
我摸了摸胸口。消防队也在赶赴防警屋,但他们并不会急于灭火。那个巡查是绝对想不到这只是为了把他困在现场才烧了小屋的。
疲劳感骤然涌上身子。这附近的林间小道应该有休息处,就在那里休憩片刻吧。任凭夜风吹拂着额头上的汗珠,我𪚥朝着黑暗的林间小道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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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鹤首祭开始过了一夜,到了十月八日的早晨。
还未等太阳升起,两角巡查就换上制服上班了。
随着前往赤兔派出所赴任,两角搬到了岛上,至今已经过去一年半了。上任之初,两角因其威严的风貌被岛民畏惧,但他敬业的工作态度还是慢慢为人接受,如今已经得到了许多岛民的信赖。
但另一方面,两角也经常觉察到岛民们在隐瞒着什么。在去年的鹤首祭上,岛民们坚决拒绝了两角要求担任会场警卫的要求,当天也有意无意地不让他靠近鹤首神社。
昨晚发生的失窃事件也带有某种人为的味道。小学的长岛老师在傍晚过来报警说理科教师的骨架标本被偷了,两角简短地进行了实况分析,打算作为失窃事件受理,但不知为何,长岛老师拒绝提交失窃报告。
在那之后发生的码头小火灾,当两角赶往现场之前,消防队已经开始扑火了,但感觉他们灭火的热情并不高。
这难不成是为了让警察远离祭典的谎言吗?若是如此,那非得隐瞒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当两角抱着胳膊在房前沉思的时候,昨晚照过面的消防团青年出现在了派出所。
“警官,能借一步说话吗……”
简单的招呼过后,青年战战兢兢地向两角招了招手。
“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那个……神社里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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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角到达鹤首神社后,神社院内已经聚集起了大量岛民。
在神社的东北,有个与其他神殿孤立的仓库,人们都在仓库的周围东跑西窜。当他们注意到两角时,所有人都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这时,岛上有如长老的太一翁向两角走了过来,打招呼说:
“这边。”
太一翁神情严肃地推开仓库的门。就在此时,一股焦臭味扑鼻而来,那是明显不同于木材燃烧的肉烧糊的味道。
在穿门而过的晨光的照耀下,地板中央横躺着一个黑黢黢的物体,两角面不改色地蹲下查看。毫无疑问,那是人类的尸体,而且是脖子以上不翼而飞的无头尸。地板上以脖颈断面为中心有一大片血迹,可能是被火焰烘干了吧,呈现出黑红色。
遗体的皮肤已经被烧没了,但衣服的边角还残留着。长袖衬衫和黑色裤子无疑是岛上常见的赤兔高中制服,制服外面还披了一层长袖法被。
周围飘荡着些微油臭,两角推测大概是把液体燃料泼遍全身再点火的。距离火被扑灭似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那么居民们又该如何解释迟迟未报警的理由呢。
两角站起身子,环顾了简陋的仓库内部。听太一翁解释说,这里是保管祭祀用具的仓库,为了昨晚的祭典,几乎所有藏品都搬出去了,直至现在仍未整理。没有照明设施,唯有东侧开有一扇宽大的窗户,北侧地板附近则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唔。”两角巡查叹了口气,环视着一脸不安的人群。
“我去联系市警,先回趟派出所。在我回来之前请不要踏进这间仓库。”
两角命令两个消防团的人看守现场。
“还有,我想问问受害者的名字。”
困惑的气氛在人群中扩散开来,太一翁代表岛民们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好说。”
“啥?什么意思?”
“您也瞧见了吧。因为没有头,所以不知道是谁。”
“可那件制服应该是赤兔高中的男生吧。岛上只有二十个高中生,只要确认一下全员的情况——”
“已经确认过了。”太一翁摇了摇头,“只知道高一的三个人——公君,克人君,还有我家的智大,他们从昨晚起就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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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角巡查回到派出所,联系离岛最近的市警署。
受害者失去头部,包括被害者在内的三名少年下落不明。两角传达的案情概况得到了重视,市警成立了搜查总部。
上午十时左右,数名警察乘坐警备艇登上了赤兔岛。
他们在两角的带领下前往神社,进行实地勘察。
“把孩子的头砍下来,再用煤油烧吗?对高一的孩子用得着做到这种地步吗?”
土门警部在遗体前双手合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土门是隶属于县警署调查一科的资深刑警,曾在两角在本土待过的派出所里担任所长。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土门身旁的两角也皱起眉头。对警官而言,土门的身材过于矮小,和两角并肩而立的话,体格差距过大。看上去仿佛其中一个不是人类。
“是想隐瞒死者身份吧。失踪者的家人呢?”
“水藤克人的父母现在在欧洲旅行,还没得到消息。他没有兄弟和祖父母,没有可以确定身份的亲属。另一个姬路公的父母和姐姐几年前因为事故相继去世,几乎是孤身一人举目无亲的状态。虽然寄宿在远亲新里家,但关系似乎不怎么亲密。长部智大则是独子,然而父母和祖父都无法断言这是不是智大。”
“什么特征都没发现吗?大概是亲儿子的遗体,所以不忍直视吧。”
“不,就连母亲也仔细看了遗体,虽然感觉不是儿子,但也没法断定。事实上,三个失踪者的身高和体重都相仿,所以我也认为辨别起来并不容易。”
因为职业的关系,两角记人长相的能力很强。脸型瘦长的智大,棱角分明的克人,有着一张娃娃脸的公,浮现于两角脑中的三人相貌大不相同,而尸体上却并没有这些面孔。
根据法医的报告,遗体的手掌烧伤非常严重,无法提取指纹,若要确定受害者则需精密的鉴定。土门派遣搜查小组前往失踪者的家中,采集鉴定所需的毛发样本。法医说最好有血液样本,于是便照他的话给岛上的失踪者打了电话,安排到长部家采血。
但由于现场位于离岛,将采样送到县警科学捜査研究所发送样品,预计要明天才能得出鉴定结果。遗体本身将在今天被送往本土,等待司法解剖。
“起码脖子被截断和全身烧伤是死后造成的,再多就不知道了。”
来到现场的法医一边仔细鉴定着尸体,一边做了报告。
“能确定用于切割的刀具吗?”
“脖子周围烧得很厉害,大概很难,恐怕是锯子之类的吧。”
“原来如此。那么死亡推定时间是?”
“就受损如此严重的尸体而言,实在不能肯定,只有等待司法解剖了吧。不过就烧伤的程度和体内温度来看,距离灭火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了。”
“照这么说昨晚就被扑灭了吗?可报警是今天早上吧?两角君。”
“没错。”
有关报警的延迟,居民们是这样解释的。直到昨晚十点多,也就是祭典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发现仓库失火。火势虽被立即扑灭,但面对烧毁的尸体,居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有人主张立刻向派出所报案,但也有很多人认为天色已晚,巡查刚去码头救火,应该已经很累了,所以还是明早报案为好,于是便当场解散回家。
“累了?你吗?”
“听起来像是拙劣的辩解。我个人的感觉是,他们无论如何不想让我看到祭典。”
土门抱着胳膊喃喃自语。在这座岛上进行搜查将会变得极其混乱,多年来的直觉小声对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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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员们当天就开始对案件的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取证。
土门警部在两角的带领下来到赤兔高中。赤兔岛设有小学、初中、高中各一所,都集中于市街中心区域的一块土地内。
在接待室里迎接土门和两角的是三位失踪者的班主任佐川。他是个肌肉发达的中年男子,皮肤被晒得黢黑。
土门向佐川仔细说明了调查情况,并请求佐川的配合。
“目前仍无法确定受害者。不过也不得不怀疑失踪的学生与凶案有关。”
“这是不是意味着三人都有危险呢?”
“目前还不清楚。”
“这样啊……”佐川带着无法释怀的表情点点头说。
“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没。只是有种无法相信的感觉。要是姬路也就算了,水藤或长部竟然会死……”
“怎么说?姬路公君是卷入了什么纠纷吗?”
当土门打算追究时,佐川以一句“这只是我的印象”委婉地予以否定,然后开始了陈述。
姬路公最近一周因为身体不适没来上学,佐川到他家去了一次,确认了他的状况,但看不出有多不适的样子。比起这个,他脸上的阴郁更让人在意。
“姬路君小时候父母因交通事故去世,和大八岁的姐姐一起被远房亲戚收养了。虽然姐弟俩相依为命,可六年前姐姐也因为坠崖事故离开了人世。那时候岛上无论是谁都觉得他很可怜。然后他就经常不上学了……近年来恢复了一些开朗,可这几天的姬路君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精神状态,我也是心力交瘁。”
“哦,你知道情况不对劲的缘由吗?”
“这个啊……”
土门和两角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换了话题。
“那其他两人怎样?同级生之间没有什么芥蒂吧?”
“啊?怎么会,难道是学生杀了学生?”
“不不,绝不是那个意思。为了尽快查明真相,所以需要尽可能多地搜集信息。”
佐川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但他还是将两个学生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
水藤克人是有点玩世不恭的学生,对待大人总是带着嘲讽的态度。父母都在岛上的邮局工作,两人以奔放不羁著称。
“水藤夫妇是去海外旅行了吗?”
“嗯,他们经常心血来潮去旅行。水藤总是一个人做饭。也有人说水藤是 ‘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反抗才成了这样性格乖僻的孩子’ 。”
“原来如此。”
“不过说精明也很精明吧,水藤的成绩是最好的,也擅长运动。或许是意外地擅长为人处世,很少与人发生摩擦。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跟长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长部智大是一个一根筋的学生,由于待人和气所以在上了年纪的岛民间很有人气。而另一方面,他又有自尊心过强的倾向。作为村议会议员的父亲和PTA会长的母亲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听佐川说,同级生克人的对长部的压力是最大的。
“长部有单方面将水藤视为对手的情况。无论学习还是运动,水藤总能压过长部一头,但他又是那种轻飘飘的态度,所以长部的内心应该并不平静。哦,并不会因为这个关系就变得很险恶,还请不要认为两人间存在什么纠纷。”
“别担心。”土门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您讲得非常有参考价值,但我不会以此为基础做出预判。”
佐川爽快地提供了其他情报,但并没有给案情带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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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门和两角按响了挂着“城户”门牌的门铃。城户邸是纯日式房屋,虽然是平房,但相当宽敞,从门口到玄关之间有一条横穿庭院的石板路。
“呣,好气派的房子。”
“城户家和长部家一样,也是岛上屈指可数的世家。而且一家之主的城户清是城户医院的院长。”
这时,面朝庭院的外廊门突然打了开来,从里面的客堂冲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穿过庭院跑到了门口。
“请进请进,各位工作辛苦了!”
他向土门敬了个礼,表情略显僵硬。
“嗯,我就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土门,能跟我说说有关水藤克人等人失踪案的情况吗?那个,你就是城户宗吾?”
城户精神饱满地应了声“是的”,然后将土门等人请进了宅邸。
“哎呀,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耶,真要对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呀。”
“当然了。若都能像你这样主动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
土门一面恭敬地说着客套话,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城户。
据佐川老师说,跟这三个失踪的人关系最为亲密的同龄孩子是高三的城户宗吾。或许是因为性格轻薄的缘故,他在高三的学生中显得有些浮滑,因此在不知不觉间,自然而然地跟三个比自己小的高一学生厮混在了一起。那些高一学生表面上跟城户关系很好,但内心似乎有些腻烦。
“所以呢?要从哪里说起?哦,在这之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死了吗?”
把两人带进房间后,城户探出身子开口说道。
城户话虽很多,但从表情中也能窥见疲态。土门推测大概是遇到非日常的事件,所以一时间变得兴奋起来。
土门询问了三个失踪者的交友关系,城户的回答和佐川老师大同小异。
“那他们有没有可能卷入了什么纠纷呢?”
“不会啊,没什么纠纷。上次在我家过夜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烦恼的样子。要是真有什么事一定会找我商量的。”
城户信心满满地说。
“嗬,竟然在学长家里过夜,你们的关系可真好啊。”
“那可都是些可爱的学弟哦,毕竟是岛外组的嘛。”
“岛外组?”
“就是在岛外出生的。”
城户院长拥有医学博士学位,年轻时只身赴美,在医科大学担任研究职务。然而就在抵美不久,就得知留在岛上的妻子已有身孕。于是妻子也赴美生下了城户宗吾。一家人就这样在美国生活了几年,在宗吾上小学的时候回了国。
“智大也有类似的境遇。那时他父亲去本土赴任,智大出生后在本土待了几个月才回到岛上。克人则恰好相反,他出生在赤兔岛,一岁前不知是移居到了新泻还是秋田,上小学之前应该都在本土吧。”
城户说的信息都是两角事先传达给土门的,但土门还是礼貌地附和了城户的话。
“原来如此。那姬路公君怎样?他好像是赤兔岛土生土长的吧。”
“啊,公吗?唔……我和那家伙没走那么近呢,姬路家好像发生了不少事。老实说,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打交道。”
由于土门的殷勤态度,城户一刻不停地说着。但绝大多数都是些市井闲话程度的信息。于是土门等人早早地离开了城户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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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角在中午以前结束了土门的向导工作,到了下午,十多名来自本土的警探陆续抵达,在岛上展开了正式的鉴定工作,但两角的本职工作并不是调查谋杀案。
回到派出所,两名中年妇女向两角迎了上来。
“啊,两角警官!您终于回来了。”
“去哪儿了啊?等您好久了。”
一个是在市区北端开办钢琴教室的女人,另一个则是鹤首神社神主的夫人,两人都以爱传闲话著称。两角多次看到他们在岛上各处闲拉家常。
“刚好没在值班,非常抱歉。今天有何贵干?”
“招贼了!神社的备品被贼偷了。”
“我家钢琴房也进贼了!”
两角一边安抚着同时聒噪起来的夫人们,一边倾听着她们的话。
据神主夫人说,神社丢失了一顶名为“天盖”的帽子。天盖是在祭典的表演中使用,祭典结束后归还神社。一丝不苟的夫人在归还时检查了包括预备品在内的所有天盖,确认并无缺失,但今早看的时候就少了一顶。据说现场有人潜入的痕迹。
钢琴教室那边的说法类似。今天中午她跟学生们一起去钢琴教室上课,发现一个电子节拍器不见了,感觉东西的布置也有一些变化,于是就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发现窗框上有些微泥土的痕迹。
“没错,贼是从窗户进来的。不是有泥巴印吗?对了,昨晚凌晨三点左右,钢琴教室那边的动静把我吵醒了。我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就是那时候进了贼,绝对是这样。”
她摆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夸张地打了个寒战。
“我们岛很少有贼吧?可把我吓坏了。昨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恶人上岛了呢?好担心好担心啊……”
“请放心,警方正在全力调查。”
两角花了些时间安抚夫人们,然后思考起两起盗窃案。赤兔岛很少招贼,很多岛民由于防范意识薄弱没有上锁的习惯。谋杀案当晚发生的这些盗窃案,和案子本身有什么关联吗?
*
大多数警察在日落前就从岛上撤离了。本土调查本部召开了调查会议,讨论了明天以后的调查方针。当晚,回到派出所的两角立刻给土门去了电话。调查会议的内容稍后也会跟两角共享。
“(喂,两角君。搜查会议刚开完,我正想打电话给你。)”
“这么晚还在开会吗?辛苦了。”
从电话听筒传出的土门的话声丝毫不显疲惫。
“(调查资料我已经发你邮件了,口头上也大致跟你说下吧。在这之后我去找了诊所医生和产科医生,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找到能够确定受害者的证词。非但是身高体重,就连血型都是一样的,真教人不敢相信。顺带一提,他们都是六月出生的。真的很难见到如此相似的三人组。只是我们得到了一个送报员的证词,说是今天早上,在街市地域看到了一个像是长部智大的人影,一副很怕被人看到的样子。)”
“这么说来,受害者要么是水藤克人,要么是姬路公么?”
“(或许吧。嘛,反正很快就会弄清楚的。说起目击证词,也有凶手的情报。在我们看来是相当有力的。因为存在物证。)”
就在警探们即将从岛上撤走时,居民们送来了“物证”,那是为了拍摄神社院内的表演而设置的录像带。
“(这是从距离仓库很远的地方拍摄的。可以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进了仓库。我已经把这连同资料一起发给你了,能看到吗?)”
两角播放了邮件所附的视频,期待着或许能够一窥秘密祭典的内情。可有关祭典的画面仅有二十分钟,全片没有声音,内容也极其单调,仅仅是村长在神乐殿前没完没了的致辞。神乐殿上端坐着的一群虚无僧打扮的男人,要说模样独特的话是很独特。
正如土门所言,在影像的中段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往画面右端的仓库里搬运人形模样的东西,但且不说长相,就连身高也无法确定,仅凭这点根本没法说是决定性的证据。
不多时,从仓库的房顶冒出了黑烟,当观众发觉并引发骚动时,视频在这里中断了。
“就这些吗?”
“(哦,原本是打算拍摄整个祭典的,但由于器材故障,就只剩下这点影像了。没有声音也是器材的问题。)”
“原来如此。”
两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岛上的居民似乎在极力隐匿祭典内容,即便事情本身牵涉到凶杀案。
“不过可真是奇怪呐。虽说拍到了凶手搬运尸体的画面,却没有拍到他出来。据岛民们说,开始灭火的时候仓库里除了尸体以外没有半个人影。”
“(是的,凶手是从仓库东面的窗户里逃出去的吧。因为东面的窗户并没有被拍进视频里。对了,那个窗框上检测出了身份不明的指纹,有可能是凶手的。我也附在邮件里了。)”
“嗯,刚刚我已经确认过了。不过东窗底下就是断崖,就算真要逃出去,恐怕也只剩跳海了吧。”
“(虽然这么说,可根据参加祭典的几个岛民的证词,在村长致辞的时候传来了水声,好像是重物掉进海里的声音。如此高的高度,凶手要是投海的话,恐怕就不可能平安无事了。从明天开始就要去海里调查了吧。)”
“可这样就会产生矛盾。”
“(嗯?)”
“其实我这边也有事情要报告。”
两角详细地报告了上午发生的两起盗窃案。
“经过现场调查,钢琴教室里并未发现明显痕迹,但在天盖那边还是发现了指纹。天盖被保管在神乐殿后面的储物间里。就在摆放天盖的柜子上,玻璃门的表面清晰地留下了指纹。根据夫人的证词,储物间在祭典前进行了细致的打扫,绝对不会是神社相关人员的。”
“(玻璃门上有指纹?那可又是个笨贼。)”
“或许是太着急了吧。虽然偷天盖是在祭典之后到警察到来之前,但这期间神社里一直有人。比这更重要的问题是那个指纹和刚才提到的指纹是一致的。”
“(就是从仓库窗框上检测到的身份不明的指纹吗?)”
“没错。我会把采集到的指纹图像用邮件发过来的,明天再去看看比较好吧。仓库也在祭典前清扫过了,所以指纹是在祭典后新沾上去的可能性很高。在刚才的影像中,火灾发生的时候,天盖众全都戴着天盖。虽说他们归还天盖是在那之后,但听神主夫人的说法,归还时若少了一顶,当时她就该注意到了,也就是说——”
“(凶手还活着。在骚乱平息后到第二天警察赶到之前,为了偷天盖而潜入了仓库是吧?)”
“是的。虽然我不觉得他能成功跳海,但从窗户出来绕到仓库北侧的话,灌木丛从那里一直延伸到鸟居处。所以一边隐藏行踪一边逃跑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吧。”
“(可是那间仓库我角角落落都调查过了,在窗外没有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屋顶上别说是行走的痕迹了,就连挂绳子的地方都没有。我们的见解是,要是从那个窗户里出来,就只能掉进海里了。)”
调查人员把离开仓库的方法研究了个遍。仓库北面的地板附近虽然有通风口,但被铁栅栏封得严严实实,猫和老鼠也就罢了,人类根本无法通过。
“是吗……”
两角的声音微微阴沉了些。
“(怎么了?不必特别拘泥于凶手逃走的说法。)”
“当然了,要是凶手还活着的话,就说明岛民仍处于危险之中。”
从电话里传来土门呵呵的笑声。
“(明天我们会和岛民合作开始搜山。从目前的情况看,长部智大藏在山上的可能性不小。要是他的失踪与凶案有关,只要找到他本人,就有希望一口气解决。)”
*
案发后整整一天,十月九日早晨。
两角刚到派出所上班,电话就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管理山麓墓地的老人。管理员说昨天晚些时候在墓地看到了姬路公。
“(嗯,可把我吓了一跳。那是午夜零点多的时候,他连电筒也没打,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走着。我想跟他打招呼,可他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两角对他提供情报表示感谢,并将报案的消息通过短信告知土门。为了慎重起见,两角离开了派出所。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时,他开始思考起这桩案子。
在失踪者中,得到了长部智大和姬路公的目击证词,那么受害者就是水藤克人了。他被杀的理由尚不明确,但更让人在意的是长部和姬路躲在某处的事实。留在仓库窗框和神乐殿储物柜上的指纹和两人都对不上。要是指纹真是凶手的,那么长部和姬路就是无辜的了。但他们为何要躲起来?完全看不懂两人与案件的关联……
“嗯?”
两角突然停下脚步。转角处传来了人的说话声和车轮的咕噜声。定睛一看,一个坐在平板车上的人影在拐角处出现了。那边一看到两角,就慌慌张张地折返。
两角跑了出去,大步流星地弯过拐角,差点和那里的人撞在一起。
“啥……”
两角张着嘴愣在原地。
刚刚已经确定死亡的水藤克人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他正若有所思地承受着两角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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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指的是明治初期发生的“石铁县(今爱媛县)死刑犯复活事件”,纵火犯田中藤作在执行绞刑后复活,得以赦免并编入原籍。
② 日本禅宗支派普化宗之徒。常头顶竹笼(天盖),口吹尺八,行乞四方。
③ 指圣德尼(SaintDenis),又称巴黎的德尼,基督教圣人和殉道者,以遭砍头后捧着头颅行走布道的事迹著称。
④ 即“ろくろ首”,江户时期流传甚广的长颈妖怪。睡梦中可以伸长脖颈,也可断头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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