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弗里达
文 / 翠西·艾敏(Tracey Emin)


人们都说我的作品跟弗里达·卡罗(Frida Kahlo)的作品有很多相似之处。我想这跟我俩的创作主题没有太大关系,这中间有太多的巧合——而最重要的一点应该是我恰好也是女人。(在修剪之前我还跟她一样有一副连心眉呢。)天下哪个女人不能跟她心意相通呢?她总是画自己,不是画自己躺在浴缸里流血的样子,就是画胎儿从她身体里飞出来的模样,她还一直画自己的家人和爱人。她的作品中有一幅画简直让我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就是《我心中的迭戈》(Diego on My Mind,1943年),她竟然把丈夫的肖像画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我也可以把麦特·科利肖(Mat Collishaw)的肖像纹在自己身上啊,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可以。我完全懂她的那点心思。人们可能会质疑:“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完全可以大声地回答:“你难道看不出我爱上谁了吗?他就刻在我的额头上啊,我已经为他迷失了!”



我在英国皇家学院求学时发现了卡罗。但是在看她的作品之前倒是先读了很多她的书信。我至今清楚记得字里行间满溢的诗意和激情。她直接影响了我后来的很多创作,包括我画的家族树。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为什么会爱上一个肥胖、厌女又这么差劲的画家。但后来我明白了,因为她根本就是个受虐狂啊。她的作品已经很明白地袒露了这一点——而且这也是她整个创作的驱动力。我很欣赏这一点。虽然其中有些部分会让我感到恶心,但我同时也会警告自己:我干嘛要去在意这些东西呢。另一方面,虽然她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人物。只要看看这些画,马上就知道它们绝对是好画。她总是画她所见——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真的看到了那些想象中的事物。当时有那么多人聚集在她的身边,包括一些所谓的超现实主义者,当他们必须做出一副怪模样的时候,她是真正的怪。她也极具政治意识。而且总是直言不讳地说出她的信仰。
她的创作意图特别坚决。你们不会一边看一边寻思:“这幅画的走向到底是什么呀?” 我认为这是她的才华中最具标志性的一个特点,而且我可以肯定这也是她的人格中至死方休的一个特点。如果膝下有一儿半女,她会怎么做?另外,如果没有经历一次又一次的不幸,她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她得过小儿麻痹症,她流过产,还有那次可怕的事故——废了她的一条腿。她接受了所有这些打击,而且还把这些打击化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创作灵感。她从来没有瘫倒在地上,没有让自己陷入自怨自艾的泥潭。


2005年5月1日发表于《泰特》(Tate Etc)
2022年6月27日译于杭州
原文地址:https://www.tate.org.uk/tate-etc/issue-4-summer-2005/frida-on-my-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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