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碎

车厢里倒是不闷
因为有窗
晚点倒并不是苦恼的
高温亦不是不可容忍
没有找到可以靠窗而谈的座位
于是就站在两节车厢的中间
本来就应该么
车票上写的是三号车厢
然而数过了四便直接跳到二了
二和四咬合的地方
难道不是三么？
靠在火车里的开水间旁
三十六摄氏度的午后
我与这个体形庞大的怪物交换着体温
这是真切的，但并不原始的夏天
路过一片屋子便猛然想起
自己家所在的小区后
本也是有一条铁轨的
而且一直都没有被荒废掉
只是
我对这个家的印象都已经是模糊的了
怎么反倒会记得他？
路边有陡坡
陡坡上有石阶，有沟槽
陡坡上有稀疏的植物和羊
那羊实在太胖了
起初竟被我认成了牛
也怪在城里住久了
人也是会呆痴的么？
两边净是树林终究是好的
尽管有的树茂盛依然
有的舒展着紫红的叶子
有的树上结了果，红红的，一串一串
同时，有的枝桠枯了
叶子泛黄，甚至败落
看到这儿，终于是不忍心了
便低下头去
脚下的路，或是轮下的铁轨
在其之上必然看不真切
然而铁轨旁的碎石不断滚落
砸在路旁
压到落叶上
或是行驶到了岔路口
总有一条会与你渐行渐远
便也没有什么好悲哀的了
靠着门上的窗子
帽檐本是被压抑着的
直到有人于此抽了烟
我才只得扶扶帽子、悻悻离开
这竟也算是一溜烟地走了？
于是，时光就在这一车人的嬉闹笑骂中渐渐远去
在众多同行人的镜头之中
南京城
在照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