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苏丹人道主义飞行救援实录6:机组成员介绍
初批机组成员陆续报道
之前说过,参加这项任务的每个人,基本都遵守同样的轮转计划安排,工作4周,休息四周,除了我跟Max。
马克斯(Max)是名机械师,28,9岁的样子,德国人,一头金发,带个镜框扁圆形眼镜,拜仁口音特别重,发音很像希特勒,如果再续上一撮小胡子,就倍儿像年轻的希特勒。希特勒喜欢每次呆4-6个月,然后回去休6周,可能是想赚些钱回去结婚吧。小希有一个在读医学硕士的女朋友,两个人商量好了等女生一毕业就结婚,为了不影响女朋友好好读书,他就很少回去,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任务上。
德国从事技术的人,大都很轴,工作思维一条筋,不太会灵活变通,但即便如此,敬畏大老板,溜须拍马这种常识还是有的。可是小希不一样,他甚至敢于跟老板叫板,指出老板的错误,不论对谁都坚持己见的人。他工作特别认真,如果周末需要加班才能完成定检工作,他绝不会拖到周一去做,所以最后老板也很信任他,派他来到南苏丹。回到德国的时间,马克斯会去做兼职兼职消防员,德国的消防工作很其他国家不太一样,是允许有兼职人员的,当然他的兼职不是冲到一线去洒水的,他兼职的岗位是消防车司机。
任务最初的时候,小马嘴上不说,私下应该是对我参与这项任务有些质疑的,或许是德国人固有的高傲,他觉得让我来不如招一个欧洲人来的完成的好,再加上语言文化的差异,大家晚上喝酒聊天的时候,我表达的不多,使得彼此间的了解也不是很深入。后来南苏丹战争发生,在共同经历了5天4夜的逃亡生活,见到我冷静的协调和安排能力后,彻底改变了对我的认知,回到公司后,径直走进老板办公室,拍桌子给我一顿夸,坚持让我继续参与这个任务,这让我很欣慰和感动。

麦克(Michael)是个资深机长,45岁,182,身材匀称偏瘦,眼神深邃,一头短发,帅气干练,之前是德国空军,退役后来到我们公司做机长教员,遇事特别沉稳,说起话来像一名外交官,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除了跟我一同11月底过来的Michael跟Max,在我们安顿好酒店之后的那几天,公司陆续把临时为了南苏丹任务而招聘的机组人员派遣了过来。
托马斯(Thomas), 奥地利人,棕金色三七分短发,175公分,75公斤左右,40岁。我俩刚见面的时候是个下午,Michael把他从机场接回来,因为他即将搭配Michael做他的领航员。我在酒店帮他预留好了房间在院子里的太阳伞下喝着我最爱的彩虹果汁等着他。彩虹果汁(Rainbow juice)是这家酒店的特色饮品,顾名思义,就是这杯饮品五颜六色,看起来像是彩虹一样。它是由牛油果汁,西瓜汁,芒果汁,橙汁在冷柜里冷藏成半液体半固态后混制而成,味道特别甜美,最适合朱巴这样闷热的天气来享受了。办理完入住后,Thomas也来到院子里,看着我手中的彩虹,问我这是什么神奇饮料,在我向他介绍之后,他也非常兴奋的点了一杯。然后我俩就这样边享受着彩虹,边聊起了彼此的经历。
Thomas像每个直升机飞行员一样,职业成长之路特别苦逼。高中毕业之后因为对上学不感兴趣,就开始做学徒了。换了几份工作后都不是很满意,所以就跟家人商量去银行贷款学习飞行。在拿到了商照之后,开始作为自由职业者(freelancer)四处做临时工攒小时。直升机飞行员的自由职业者就是没有公司跟你签固定合同,哪个公司临时有员工休假或者生病,这几天的任务没人飞了,就雇佣你过来飞一下,在欧洲,1000小时以下的飞行员是找不到固定工作的。就这样,他一边要赚钱养活自己,一边还要还银行的贷款。一般商用飞行执照,取决的不同的学飞机型,大概在6-7万欧左右(汇率那时候比现在要高很多)。就这样,当他飞行攒到500小时的时候,很幸运的被一家小公司录取了,为他做了型别等级培训,完成了从活塞到涡轴发动机的转变,开始飞欧直的小松鼠,每个周末飞一些调机跟空中游览的小任务,当他飞到800小时候的时候,他又贷款给自己升级了一个双发(AS355),在飞到1000小时后,看到了我们公司的这个招聘,因为可以免费给升级做EC155/AS365的培训,又有还不错的工作合作积攒飞行小时,索性就报名了。刚好我们这儿缺人,没多少人愿意来,他就被录用了。Thomas有一个谈了8年的女朋友,一直没结婚一是因为他的工作不稳定到处跑,二是因为银行贷款一直还没还完,他想在做了这个任务后赚些钱把贷款还清就准备结婚,结束长跑。
虽然Thomas经历挺悲催的,但人还是挺逗逼,总是喜欢开玩笑,要么自嘲,要么开别人玩笑,招牌动作就是每次欲言又止没憋好屁时候,就喜欢故作深沉,摸着下巴上的剃的半干净的胡茬,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边点头边眯着眼看着你,好像看穿了你的一切似的,发出嗯。。。的声音,样子很欠揍。

这样的话,第一队机组成员的集齐了。
25号下午,另一架机的三个人也同时到了,我跟Michael一同前往接机。因为不知道这仨哥们长啥样,我俩就拿着一个红十字的旗子在大厅外面等着。没多久,一个闪闪发亮的大光头背着个硕大的双肩包向我们走了过来。我俩刚想打招呼,老伙计突然摊开双手,一脸疑问看着我们,搞得我一脸懵逼,正要问他,老伙计操着贼塑料的英语问道:No flowers? No beautiful girls? No warm hugs? Come on, where are my welcomekisses? (迎接我的鲜花呢?美女呢?热情洋溢的拥抱呢?那些欢迎我的热吻在哪儿呢?天啊,你们这礼数太不周到了吧?)
这不要脸的劲儿让我想到了邓超。我乐的哈哈大笑,跟他说,都在酒店等着你呢。说着打开后备箱让他卸下背包。这背包大的像他在环球旅行四海为家一般,感觉把全部身家都背在身上了(后来才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
聊天等其他人的时候,对裴德禄(Pedro) 有了进一步的了解。Pedro是葡萄牙人,40岁,家里有两个孩子,之前一直在欧洲为当地政府飞搜救任务,后来合同到期了就在网上开始找工作,然后看到了我们的招聘,就过来的。这哥们儿说话自带喜感,并具有独特的土舌头口音,贼搞笑,因为他眼睛特别大,说话的时候只要轻轻一瞪就感觉他特别无辜,再加上有事儿没事儿只要一说话就喜欢摊起双手,像是想用肢体来增强语气似的,就更搞笑了。每次他一说话我就想笑,像极了那个演《虎口脱险》的法国人路易.菲奈斯。啥是土舌头口音呢?比如“老师”这个单词,正常我们都会翘舌发音ch“踢扯儿”, 在老裴这是“踢刺儿”
裴德禄是我很喜欢的一名成员,跟他在一起聊天,总是笑声不断。

说话的功夫,另一名副驾丹尼尔也到了,金毛圆寸,眼睫毛都是金色的,看着特别小,临着个行李箱过来跟我们握手,Hello I am Daniele.一张嘴就知道是意大利人,这味儿拐的,都到东港了。果不其然,这哥们才30岁,来自意大利中部一个小城。

最后一个到的是负责质量监管,来自荷兰的老爷子Arjen,看年纪没要退休也该快有60了。这老哥真的,不光人长的像葛优,又高又瘦又光头,性格也像,非常幽默。说起话来像喉咙里一直含着一口痰似的,呜噜呜噜的,贼搞笑,跟Pedro两个人对起话来就跟讲相声似的,简直是俩活宝。
所以,我们这个初期团队里的每个人,都是乐观、幽默的,大家相处起来很轻松,非常开心。
全员到齐,可以开工了。分配机组,虽然我们飞的两架直升机是同样的型号,但为了跟ICRC沟通方便,管理顺畅,Michael跟Thomas, Max 负责RED918, 另一组Pedro,Daniel跟Arjen负责RED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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