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旧版三联版读书吐槽笔记二（2）上（倒了血霉褚保昆）

阿朱是一位很敏感的姑娘，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家里情况不对。大晚上还灯火通明，想必她的下人还不至于嚣张到在大厅斗地主。此时旧版段誉有了身为婆罗门的优越感：“ 这时段誉也是看得明白，一个小洲之上建著八九间房屋，其中有两座楼房，每一间屋子的窗中都有灯火传出来。他心道：“阿朱所住之处，叫做‘听香精舍’，想来和阿碧的‘琴韵小筑’差不多的屋宇，慕容公子对这两位小婢应该不致于偏心。琴韵小筑这般雅致，听香精舍中却是处处红烛高烧，未免有点儿不伦不类。” 三联版删去了段誉这段不伦不类的心理活动。

阿朱除了脑子机灵，易容无双外，还有一个非常了得的本事就是嗅觉，她在四人中第一个闻到自己的各种花露被糟蹋了，旧版中有一句话是：“ 阿朱此人对气息最是灵敏，在极远之处便能察觉异味 ”三联版可能是金老发觉在阿碧家和曼陀山庄吹了半天段誉的嗅觉，此时他却毫无反应不太合理，于是加入了：“ 段誉辨得出的只是少女体香，别的也就与常人无异。”坐实了段誉不是天鼻通而是天色通。

阿朱说她花了很多心思浸了这些花露水，却被这帮人当酒喝了，按说好酒的人对这些饮料一样的东西是随便尝尝，尝出不是酒大概率会扔掉，毕竟这些浓缩水肯定齁得要死，这也又不是KTV的软饮，可以掺着喝。这班恶客大肆糟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又过了几百年，阿朱的遗方被后人得到，终于为江南乃至全国人民的驱蚊事业添砖加瓦。

段誉这个小子救阿朱阿碧主要是为了可以跟王语嫣闯江湖，此时的阿朱阿碧却成为了电灯泡，让他有些郁闷，所以逐渐开始油腔滑调。于是被气儿不顺的阿朱训斥了：“ 阿碧道：“阿朱姊姊，怎么办？咱们避开呢，还是上去劲手？”阿朱道：“不知敌人是否厉害……”段誉道：“不错，倘若厉害呢，那是避之则吉。要是一些平庸之辈，还是去教训教训他们的好，免得阿朱姊姊的珍物再受损坏。”阿朱心中正没好气，听他这几句话说了等于是没说，便道：“避强欺弱，这种事谁不会做？你怎知道敌人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

旧版中段誉不知是想要表现自己还是讲义气，主动提出要探看一番，却被早就想要试探他的王语嫣掂了掂分量：

段誉道：“那很容易，待我上去探访一番便了，三位请在船中等侯，一见情势不对，立即划船逃走，不必理我。”三个少女听他这么说，都是大出意料之外。瞧他毛手毛脚的，行动身手，全然是不会半点武功的模样，可是花肥房中那凶悍之极的平妈妈给他抓住了手腕，又是片刻间功力尽失，绝无抗御之余地，不知他是否身怀上乘武功，却故意装成文弱书生。王玉燕道：“你上去若是遇到了厉害之极的敌人，他们打你杀你，你怎么办？”段誉道：“那也是无法可施的了。不过我运气极好，往往能逢凶化吉。”他心中却想：“倘若我是为你送了性命，便做鬼也是心甜。”王玉燕左手一拂，手指贴上他的太阳穴，那是人身死穴之一，手指点得实了，立时毙命，不论武功多强之人，总是无法封闭太阳穴的穴道。黑暗之中，段誉竟是茫然不觉，不知危机已在顷刻。阿碧惊噫一声，阿朱却知玉燕乃是试探段誉的武功真假，只是凝神察看，并不作声。玉燕的手指离他太阳穴不到一寸，段誉兀自未知，说道：“你们三位年轻姑娘，这般的遇上了敌人，甚是不妥。”玉燕缓缓缩手道：“你当真没学过武功吗？”段誉微笑道：“那‘太阳熔雪功’倘若不算武功，我就是没学过的了。

这段中阿朱比阿碧脑子灵活一点，而那句纵做鬼也心甜的泡妞语录真的是振聋发聩，后世中也曾被人化用在别的场合，招来一片骂声。三联版则改成了被阿朱怼了之后：“ 段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于是还是阿朱想办法，把四个人装扮成渔公渔婆，遇到事情由易容大师阿朱出头应付。此时描写阿朱的庄子旁边种的都是杨柳，而杨柳的花语是“思乡和依依不舍”。

大厅中有很多人吵闹，阿朱叹了口气。此时有一个细节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阿碧姑娘的性格：“ 阿朱叹了一口气，十分不快。阿碧在她耳边道：“阿朱阿姊，赶走了敌人之后，我来帮你收作。”阿朱捏了捏她的手示谢。” 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善解人意的年轻人。金书中做丫鬟的有各种性格：一心一意的双儿、肚里乾坤的小昭、自叹命薄的晴画、刚毅悲剧的侍剑、碎嘴调皮的琴儿等等，这位阿碧在善解人意、令人如沐春风方面堪称其中的翘楚。

四位渔人抄后路来到了阿朱的厨房，看到了本书名场面之一：

她带著段誉等三人，绕道走到厨房，见厨师老顾忙得满头大汗，不停口的向镬中吐唾沫，跟著双手连搓，将污泥不住搓到镬中，阿朱又好气、又好笑，叫道：“老顾，你在干什么？”老顾吓了一跳，道：“你……你……”阿朱笑道：“我是阿朱姑娘。”老顾大喜，道：“阿朱姑娘，来了坏人，逼著我烧菜做饭，你瞧！”他一面说，一面醒了些鼻涕，抛在菜中，口中吃吃的笑了起来。阿朱和阿碧本在全神戒备，见这个大胖子厨师颇有童心，忍不住好笑。原来来犯的敌人将老顾呼来喝去，老顾心中不忿，只好在菜肴中落足脏料。阿朱皱眉道：“你烧这般脏的菜。”老顾忙道：“姑娘吃的菜，我做的时候一双手洗得干干净净。敌人吃的，那是有多脏，便弄多脏。”阿朱道：“下次我见到你做的菜，想起来便恶心。”老顾道：“不同，不同，全然的不同。”要知阿朱虽是慕容公子的使婢，但在听香精舍之中，却是主人，另有婢女、厨子、船夫、花匠等等服侍。

这一段引发了写文人童年对去饭馆的畏惧，给家里省了不少银两。并在成年后对服务员和厨师敬畏有加，给差评时也有了匿名的习惯。三联版删去了：“ 阿朱和阿碧本在全神戒备，见这个大胖子厨师颇有童心，忍不住好笑。原来来犯的敌人将老顾呼来喝去，老顾心中不忿，只好在菜肴中落足脏料。”一句，阿朱心中只有暴怒，没有好笑。金老没写老顾搓脚丫子或者像《搏击俱乐部》那样往汤里加料算是笔下留情了。

阿朱问客人情况，老顾张嘴就是：“ctnnd”三联版改为“ct伊拉娘”，基本坐实了他是一位淮扬菜厨师。

她带了玉燕、段誉、阿碧三人，从厨房的侧门出去，绕过了一片茉莉花坛，穿过两个月洞门，来到花厅之外。段誉是大理国王子中自幼富贵，见到听香精舍中的构筑花木，也不以为意，若是换作旁人，心想阿朱只不过是慕容公子的一个婢女，已是如此起居，公子本身岂非胜于王侯？离花厅后的长窗尚有数丈，已听得厅中喧哗之声，极是烦杂。段誉僻处南疆，王玉燕从来不出闺门户，都不知这些人的说话中有何古怪之处。阿朱专心模仿各种各样的神情口音，一听便觉颇为奇特，那些大声叫囔之人，声音都是甚为重浊，其中有些言语，阿朱虽是多懂各地方言，却也难以明白。本来老顾说讲四川话的人更多，可是这时候一句四川话也听不见。

这段虽然字数少，却有一定的信息量，在讲阿朱的家十分精致，当然这大屋可能也不是新起的，而是慕容家传代的产业，但慕容公子的六位心腹的饮食起居水平可见一斑，慕容家的起事经费如水般流了出去。阿朱听不懂口音这段，和揣测慕容公子起居这一段，三联版删去了。

此时书中描写了两帮人：“ 阿朱瞧这一股人的神情举止，显然是塞外的豪杰。 ”这一拨是秦家寨的活雷锋。“照见近处那六七人个个形容枯槁，身形瘦削，脸上一片木然，既无喜容，亦无怒色，当真是有若僵尸。”这一拨是青城派的俗家人。三联版删去了前一句和后一句青城派人形容枯槁身型瘦削的描写，悲伤归悲伤，不能面黄肌瘦，这样容易丧失战斗力。

当然，金老这么描写自然有他的道理，塞外人忙着抢夺鱼虾，四川人则经过阿碧，阿碧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腐臭于是掩鼻子，露出了小白胳膊，被四川人一把薅住。三联版改成了男人味，阿碧的嗅觉不如阿朱和段誉，腐臭味可能是因为此时的青城派有一些赶尸的副业。三联版改了之后，大家只能怀疑这两位不太爱洗澡。

阿碧穿了帮，个子最为高大的段誉自然也未幸免，周围都是大姑娘他也没有施展凌波微步的余地，于是一把被扯下了假胡子。大家一叠声的喊：“奸细奸细”旧版中阿朱暴怒：“ 阿朱怒道：“这是谁的家里？谁是奸细了？” ”她真的有暴怒的理由。三联版删去了这句很能表现阿朱真实性格的话语，可能是因为她正在易容中，要忠实于COS玩家的尊严。

旧版中三女的武艺都极高：“ 玉燕和阿朱、阿碧见厅中乱成一团，她三人虽都身负极高的武艺，但均是年轻识浅，不知该当立即动手呢，还是逼到不得已的时候再打。段誉更是分不清到底谁强谁弱。四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站在那老者面前，看他如何发付。 ”虽然旧版中王语嫣武功超过慕容复，但肯定在段誉之下，阿朱阿碧又高不过四大庄主，不过碾压在场诸位武功最高者怕是够了。但四人吃亏在江湖经验不够，只能静观待变，三联版中王语嫣不会武功，阿朱阿碧武功高的描写也被删去。

玉燕道：“装做个老太婆，一点也不好玩，阿朱，我不装啦。”说著便除去了头上假发，伸手在脸上一擦，用泥巴和面粉堆成的满脸皱纹顿时纷纷跌落。众汉子见到一个中年渔婆突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无不目瞪口呆，霎时间大厅中鸦雀无声。坐在两首的四川白袍客人，也都将目光射了过来。玉燕道：“你们都将乔装去了吧。”她向阿碧笑道：“都是你不好，泄漏了机关。”前后左右都是虎视眈眈的汉子，但玉燕视而不见，神色自若，似是全没将这干人放在心上。阿朱、阿碧、段誉三人听玉燕这般说，当下各自除去了脸上的化装。众人看看玉燕，又看看阿朱、阿碧，哪想到世间竟会有这般有似粉装玉琢的姑娘。

四人中隐然以初出江湖的王语嫣为首，此时她露出真容，颇震撼了一下场中的江湖人，“美丽绝伦”四个字应是天龙中对女子的最高评价，接下来的粉装玉琢则是说三人皮肤比较白嫩。秦家寨的老头子姚伯当出面盘四人海底，阿朱跟他客气的说久仰，话头却被王语嫣接了过去，两句话就说穿了他的底细，那边青城派人物则对姚伯当嘲笑了几句，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位说话的是青城这拨人的首领，旧版四十多岁三联版三十多岁的司马林，这位老哥露出了独门兵器雷公轰，这雷公轰其实是早年旧武侠小说里曾经详尽介绍的独门兵器，因为相传雷公手持一锤一锥，精于短打的武林人士就发明了这种很有口彩的武器。在一些旧小说里，雷公轰的锥内中空，可以发出火焰，类似火焰发射器。金书中奇门兵器出场并不多，在旧派武侠风格遗存较多的《书剑恩仇录》中曾密集出现，比如：“独脚铜人”、“铁桨”、“铁琵琶”、“铁牌”、“剑盾珠索”“飞爪”等。金书演进的过程也算是某种在正派中“去奇门兵器化”的过程，到了《笑傲江湖》时期，连青城派也主要用剑了。此时的雷公轰也是经过金老创新过的，并不喷火而是发针，感觉这样类似左轮手枪的簧片机关比起打火喷火来更加难设计。

王语嫣看到雷公轰，随便BeeBee了几句，就把司马林的武学世界颠覆了，姚伯当只是有几招没学全，司马林直接是得意功夫被王语嫣归零了。旧版青字十八打、城字三十六破，三联版打了个对折。旧版中他学会了十一打，三联版改为七打；旧版中“至于破甲、破盾、破牌三种功夫，原是他毕生最得意的武学，认为是青城派的不传之秘，镇山绝技，不料这少女却说尽可取消。”三联版去掉了不传之秘四个字，毕竟不是什么高端武学。 他愤怒加心虚，但却保持了冷静，派副手褚师弟出场。

这位王语嫣封神的垫脚石褚保昆正式登场，旧版中对他的铺垫很是明朗：“ 那副手是个满脸麻皮的丑陋汉子，五十来岁（三联版四十来岁）年纪，一身白袍之外，头上更用白布包缠，宛似满身孝服，于朦胧的灯光之下，更显得阴气森森，这人名叫褚（三联版诸）保昆，带艺从师而投入青城派门下。他年纪比司马林大了十岁，但入门较晚，是以屈居师弟。他本来的武功家数到底如何，向来深藏不露，即令是司马林，也是不大了然，几次询问，褚保昆始终含糊其词，司马林只知他武功甚高，颇不在自己之下而已。他要褚保昆向王玉燕领教，计策甚高，倘若上玉燕识他不破，那是折了对方的气焰；倘若玉燕果真识破了褚保昆的门派，却也可解了自己胸中的疑团。 ”三联版这个卧底故事就要从王语嫣嘴里娓娓道来。

褚保昆还没等向王语嫣请教，就被姚伯当讽刺相貌，他也是个狼灭，转身出手就是暗器杀招，姚伯当险险挡住。旧版中有描写褚保昆性格的段落：“ 褚保昆性子甚是阴鸷狠毒，生平最恨人嘲笑他的麻脸，有人无意中向他脸上瞥了一眼，若是神色漠然，视如不见，算是那人的运气，假如现出惊诧之色，或是皱一皱眉头，意示厌憎，褚保昆若不将他弄得半死不活，决不罢休。此刻听得姚伯当这般公然讥嘲，如何忍耐得住？何况他本人相貌丑陋，在美男美女之前，更是恨人向他多看。”三联版则删去，把褚保昆洗白了，这种玻璃心的表现，感觉就算白板煞星也不至于这样睚眦必报吧。褚保昆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情绪波动太大，不是个做卧底的好材料。秦家寨的大伙儿骂街都是一把好手，青城派则是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秦家寨单方面向青城派骂街，王语嫣再次控场，表现出了她的大心脏和强烈气场，初出江湖就在两群恶客间侃侃而谈：

玉燕摇了摇头，柔声道：“姚寨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姚伯当道：“怎么？”玉燕道：“任谁都难保有病痛伤残。小时候不小心摔一跤，说不定便跌破了腿。和人交手时功夫不敌，说不定便丢了一手一目。武林中的朋友，身上有什么损伤，那是平常之极的事，是不是？”姚伯当只好应道：“是。”玉燕又道：“这位褚爷幼时患了恶疾，身上有些疤痕，那有什么可笑？男子汉大丈夫，第一是论人品道德，第二论才干事业，第三论文学武功。他又不是去扮女人，脸蛋儿俊不俊，有什么相干？”

她这番话侃侃说来，姚伯当不由得哑口无言，哈哈一笑，说道：“小姑娘的言语倒也有些道理，这么说，是老夫取笑褚兄弟的不是了。”玉燕嫣然一笑，道：“老爷子坦然自认其过，足见光明磊落。”她回头向褚保昆摇了摇头，道：“不行的，那没有用。”说这句话时，脸上神情又是温柔，又是同情，便似是一个做姊姊的，看到小兄弟忙得满头大汗要做一个力所不胜的事，因而出言规劝一般，言语之中，含意极是亲切。

姚伯当不是傻子，他们秦家寨虽然有大伙一起飞刀的功夫，但青城派怕是每人有一把小手枪，远距离打起来吃亏甚大，没准要团灭。于是他就坡下驴，还得到了王语嫣的夸赞，能屈能伸，这就是混社会的成年人应有的韬晦。

此时褚保昆心里是这么想的：“咱这一把是半自动手枪，还有十一发子弹，要不是怕司马林看出来早就把姚老贼击毙了。”他这句话很有趣，因为青字足足有九打，就算这雷公轰只是其中一打，但断也不会只有一发针弹。后面王语嫣说： “‘青蜂钉’的外形倒是这样的。你发这天王补心针，所用的器具，手法确和青蜂钉完全一样，但暗器的本质，不在外形和发射的姿式，乃在暗器的劲力和去势。大家发一枚钢镖，少林派有少林派的手劲，华山派有华山派的手劲，那是勉强不来的。你这是……”

意思就是设备是青城的设备，手劲是渤海派的手劲儿，但青城派的雷公轰锥里面依然也是有十二发针弹，他连发的手法可能有小概率会被司马林看出来（因为书中说司马卫没看出来，但又说怕司马林看出来），倒不是说青城派就不能连发，可能是连发的手法不如渤海派精妙。写文人小时候看到这段经常迷惑，以为褚保昆对青城派的单发枪做了现代化改装，现在算是搞清楚了一些。

王语嫣无论是不懂人情世故（几率不大）还是想要人前显圣，总之是第一时间把褚保昆的卧底身份拆穿。褚保昆算是段誉之后第二个对王语嫣没辙的男性，当然除了她好看之外，主要是不像别的女性一样在嘴上和神态里对他的相貌歧视，所以他没出手射击王语嫣。当然旧版中王语嫣武功高强不怕他，三联版加上了段誉挡在王语嫣身前的动作，遇到危险他就激发出潜能来了。李秋水大概不会知道，她留下的秘笈保护了外孙女不少次。

王语嫣大概不会不明白在一个门派卧底是多危险的事情，毕竟也从小在曼陀山庄没少看到血腥事件，但为了一个赌约清清爽爽就把褚保昆给卖了确实有点轻易，虽然褚保昆算是她们慕容一方的敌人。一直以“志向就是养点小鸡小鸭”形象示人的王语嫣在不注重阿朱阿碧性命之后，第二次展露了冷酷的本性。

旧版中有这么几句，三联版删去： “段誉、阿朱、阿碧以及姚伯当、司马林等见褚保昆将钢锥对准了玉燕胸口，都是栗栗危惧。适才他发针射击姚伯当，去势之快，劲道之强，暗器中罕有其匹，显然那钢锥中空，里面装有强力的机簧，非人力所能，亏得姚伯当眼明手快，这才逃过了一劫，若是他再向玉燕射出，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如何闪避得过？可是众人眼见危机迫在眉睫，玉燕却是不以为意，随口又道出了武林中的一件大秘密。”刚才说她们武功高，现在又显得尚不如老姚反应快，有些矛盾。

书中此时开始介绍褚保昆的学艺经历， 无非是师父市恩，教他一身武功后让他去卧底，然后他又跟青城派的师父产生了感情，十分挣扎。这剧情颇不新鲜，从《特警4587》到《无间道》大家都是看腻了的，但金老写作天龙八部时在1963年，在当时也算是相对先进的剧情了。总之四川和山东的门派居然结成了死仇也算是难为了，双方约个架来回信件都得通个半年。更何况这俩门派的玩意儿虽然精巧，但比起少林这样的大猛派来说殊为不值一提，人家手指头运出来的气都比你的铁针硬。不知道这对菜鸡图什么互啄的如此起劲。渤海派要是学会了崔百泉的算盘珠子霰弹功夫，只怕要凌驾于这九打之上，一举压过青城派，何必舍近求远。写文人最喜欢的其实是褚保昆师父的道号：“都灵道人”，看着就洋气，带着点地中海的热风。并且有一种干什么都很擅长的气势。

都灵子在旧版里干了件孙子事儿，本来是他自己雇的小时工假扮江洋大盗打劫褚保昆家，他非说是青城派派来的，这在逻辑上就站不住脚。青城派人多势众，如果被他们惦记上了，距离这么近的褚家岂不是永无宁日，所以三联版改为恐吓这家人说江洋大盗可能卷土重来。 旧版中说：“ 那都灵子除了刻意与青城为仇之外，为人著实不坏，武功也极是了得。 ”这还不坏那天下还有坏人吗？骗人家孩子当卧底，成功了也不能加什么杠杠花花的，三联版改为为人倒也不坏。都灵子也算个狠人，在四川一住三十多年，痛风概率倒是大大减少。

于是褚保昆进了青城，颇得司马卫老先生青眼，将绝技倾囊相授，他也把能学的都学了，都灵那边找他去渤海，他良心不安总是推脱，想耗到司马卫死了再说。天遂人愿，司马卫果然被人用得意武功“破月锥”打死了，但此时褚保昆想的就是报仇了。

旧版中对破月锥有一段描述：“ 每个人所以能站立平稳，全仗耳中有一半月形之物，用以平衡身子，若逢伤风流涕，醒鼻过于大力，激动此半月器官，全身登感晕眩。那“破月锥”的内劲，便是旨在震破此半月的器官，其手法既极毒辣，使用时又极灵巧，猝然突袭，敌人武功纵然比自己高出甚多，往往也是无法抗御。 ”三联版删去了了与三半规管有关的这段描写，也让青城派失去了可能在耳鼻喉科方面领先武林的可能。

旧版中褚保昆有一段心理活动，三联版删去：“ 她说“只怕不在阁下之下”，意思其实是说：“定然是在阁下之上”。她为什么说：“不行的，那没有用？”难道司马师父所教我的，都不是真正的青城绝艺？难道我投入青城之时，早就让司马师父看出了破绽，他只不过一直不揭破我的底细？让我一直在做大傻瓜而不自知？青城派这干人知道我是奸细，将如何对付我？从此我在武林中声名扫地，天下虽大，更无容身之所了。”就算你跟渤海派灭了青城派，声名又怎会不扫地？

虽然褚保昆并未杀死师父，也没有外传青城武功，但司马林不信呀，他找上两个师叔开始围攻褚保昆，旧版中还说了句：“ 姚伯当等武林高手，都是暗暗点头，心想：“青城派名震川西，实非幸至。” ”老姚做事还算敞亮，但高手二字实在当不起。

褚保昆以一敌三，逐渐不敌，他一边打一边发现师父教他确实是尽心尽力，心里有些感动喊道：“司马师父绝不是我害死的。”他这么一喊只能让青城派人更生气，明摆着他不只一个师父。所以三联版去掉了司马只剩下了师父。又过几招，褚保昆腿被打伤，阿朱看自己的家被弄得到处都是脏血点子非常不开心，此时王语嫣也看清楚了四人的招式，微微一笑，准备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