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和馒头最后的时光

身体破了个洞

两周前，馒头在二楼平台吃完饭，去喝水的时候，转了个身，才看到她被自己咬出血的伤口。搜网上鼠友的情况，在又腹部位置，大概率是肿瘤。看着她特别要干净的身体破了个大洞，我慌张地赶紧给她上碘伏，可一碰到就吱吱叫，她又赶快将自己舔干净，白白顺顺的发型不能乱。当晚还斗智斗勇地给她用纸壳做了个伊丽莎白圈，一会儿箍住手手了，一会儿被她踢掉了，闹腾了会儿累了，就睡觉去了。

我和小乖，谁都没发现，和往常一样能吃能睡，每晚凌晨照常跑跑轮的馒头，会就此进入生命的最后时光。虽然一进入5月，给馒头庆祝完2岁生日，祝贺她迈入高龄，就已经有过担心，但看她精神头足足的样子，就把窝尽量弄得舒服些，整个五一假期都没有担忧过了。也会自责，整个假期我都在突发荨麻疹的焦躁当中，忽略了对馒头的细心观察。

看医生照CT

发现肿瘤的当晚，就想带馒头去看医生了。美团上搜索附近的医院，一个个打电话问晚上还能不能看。小乖建议我问问养鼠经验丰富的小设计师，小设计师很快发来了她知道的杭州最好的异宠医生，也是要第二天才有医生上班。幸好馒头不是急病，不然都没有能晚上看仓鼠急诊的医院，还顺带知道了哪些医院有异宠医生，点开每个医生的详情，看是看过哪些病例。会去想看鸟的，大概不很适合看哺乳动物吧。看兔兔的，那就能放心写。

第二天，小乖带着馒头去了医院，照了CT。看到小小一个在大大桌子上，医生细心弄着想让她安稳下，照个全身。第一次看到馒头的CT照片，还有点惊喜，原来小骨头都是这样的，不过好小一只啊。可看到腹腔已经长出去的肿瘤，就不可爱了。小小的身体 ，拖着这么大一个肿瘤，也是很辛苦吧。自责，自己怎么没有早发现。医生，说要有准备了，毕竟年龄大了，做手术也不一定能切得好，也很痛苦；保守治疗就喷喷药，肿瘤的伤口愈合慢的，得要有个心理准备了。

医生说的和网上鼠友们的经历都很像。年迈的小身体，2岁高龄相当于人类76岁了，做手术对他的创伤更大。好像也突然明白了，妈妈和姨妈和舅舅们，在面对姥爷最后日子的一些痛苦和纠结。小舅会说每次陪姥爷，都会感觉插满管子的老人很难受，姥爷好像在求救，放他走吧。

去看医生之前，馒头一直都是很活力健康的小鼠鼠，天性会把自己打理的很好，会精心挑选纸棉花和拉菲草，走好几个来回拖回窝里弄舒服。网友说，小动物不到最后一刻不行了，就不会停下忙碌和运动的。往往是被人看出来，就是真的不行了。勇敢哥说，自己咬破肿瘤，是一种自救吧。我想是的，要不是自己咬破了也不能发现。喷好医生开的治疗狗狗口炎的药水，馒头就一定要去沙盆里洗一洗，再一寸一寸把自己舔干净，大概不喜欢身上生病的味道吧。

过生日见朋友

两年前，卡卡老师把馒头送给我作为生日礼物，说给我一个家人，一人住的家里会热闹些。

2019年六一儿童节这天，从办公室接馒头来家。可以说生命中，就这样突然出现了一只小仓鼠，手足无措的我看着小笼子里，小小一个的它。再小也是生命，也要对她负责，我能做好吗，最初是很忐忑。

那时我刚搬来现在住的小区不到一年，好像是个一直搬家的漂泊者，周末和假期也不会安稳待在家里，到处跑来跑去，总觉得还不是能对小宠物负责的生活状态。可能那时想到宠物，就狗狗和猫猫，或者在家里养了14年的小乌龟，爸妈也觉得换水对他们是个辛苦活，给找到了动物园的爬行馆安家了。没想到，会有小仓鼠这样的伙伴。

后来，同事小设计师看到我养仓鼠，她也喜欢的不得了。她不仅也开始养了有一只银狐，叫番薯，还越养越多，越养越专业，小红书上分享自己的养鼠经验，有很多粉丝，也有很多一起屯货的鼠友。可以说，给馒头从小笼子，到换40基础笼，后来又60的大笼子，怎么买鼠粮、零食，适合什么垫料和怎么铺，还有给鼠子做家具和做玩具，都是小设计师教的。

我没有小设计师用平板设计好去工厂加工给鼠子打造的手作豪华空间，就是用办公室木工的材料，用了一周时间，给馒头做了一个带轮子的小房子。馒头，也是在这个最初的童年的房子里，度过了它生命最后的时光。

为了让馒头住的舒服点，换了40的基础笼，安上了二层平台，朋友还给她冰屋、椰子壳等做的躲避屋等等。家变大起来了，跑轮也买了大号，就总能看到馒头快乐地飞起。查资料才知道，仓鼠是每天要跑15-20km的勤快少年，运动天地是一定要给足且丰富多彩的。正好那一段在研究婴幼儿自由玩耍和运动，看到馒头就想，动物的幼崽包括人类，都是很需要创设有趣的愿意探索和运动的环境呢，还要有满足它习性的，不会被随便扒拉出来，能好好躲着休息的地方。

小时候的馒头，很喜欢扒沙子，飞腿得到处都是，我就喜欢趴在笼子旁看它，还会撒沙沙在她的小绒毛上，看她抖抖干净，再开始舔舔爪子，洗洗脸，再全身洗干净回窝。后来发现可以买沙漠沙，比带着颜色的浴沙看起来天然，还来自遥远的内蒙古的腾格里沙漠，也希望馒头能感受下异域风情吧。受到养猫的启发，买了个最小尺寸漏勺当漏尿沙的，隔两天也体会了一把铲屎官的快乐。会捏起大米粒一样的黑色便便，看看软硬，判断健康与否。

去年五一，馒头一岁了，算算已经到鼠子中年了，给她换了60的笼子，还一口一个中年妇女地喊她。她有些中年发福，肚肚的软肉肉会滑下来一样，可能是睡大躲避屋太舒服了，就给她又增加了去食盆的难度，想着她可千万不能得城市鼠鼠病。好在环境调整了，运动量上去了，也控制给她葵花籽等油腻的量了，她还真的就肥肥肚腩小点了。

很快，我就过生日了，还和她一起拍照，还故意把她摆在几个猫猫摆件边。后来还把猫猫放她笼子里，窝边，希望馒头不会遇到坏猫咪。馒头没有和猫咪摆件有很多互动，还是照常凌晨起来跑轮，跑的柜子都响。爸爸妈码暑假来玩，我爸睡在客厅，说你的小仓鼠很是跑了一整晚啊，一停不停的。凌晨是属于馒头的时间，再一个她会出来的可能就是我下班回家的晚饭时间了，她会眯眯眼起床直接翻到食盆里找吃的，可能就蹲在里面不停地往两颊塞啊塞。

这次，馒头看病后的一周，我生日，朋友们一起来家里。想邀请馒头出来合影，能看出她没之前精神了，好在喷了一周药，伤口开始结痂了。鹤说，给馒头尝尝蛋糕吧，以后去了地下，还可以和兄弟们介绍，我也是吃过生日蛋糕的鼠子了。我想她老年消化不好吧，一直都是吃谷物，零食也吃的不多。我觉得她很知道节制，喜欢的就是面包虫和豆腐干，家里常备着。也可能我买的样式不够多吧，之前也吃过椰子干、草莓干、紫薯干、葵花籽、南瓜籽，可能我自己这一年在锻炼，就看到馒头总锻炼，还当她是激励我呢。想到这里，好吧，馒头愿意吃就吃一点，就看她吃了一小口，希望留下个甜美的记忆吧。朋友都摸摸她，收留过馒头一暑假的勇敢哥，很怕毛茸茸的动物，也还是给她换水和换粮了一个小暑假。桑爷、鹤、小燕子、勇敢哥这些朋友都会让她感觉，这个鼠生也认识不少友善的人类朋友。

最后温软

自从看医生，宠物医院也提过他们有火葬服务，小设计师的一只熊前一段也去吱星了，也说送去了远一点的地方单独火葬。这些后事都有想过的，每次看到馒头除了身上结痂着的伤口，就还如初的生活，就想到了那天会有办法吧，还是好好照顾她好了。

住在小时候额屋子里，每天换一些干净的纸棉，更勤快地打扫尿沙，看到尿沙桶空了，只够最后一盆了，还是下单买了。希望馒头是个坚强的老人吧。后面看食盆都每天量变化不大，就用把她捧出来，投喂的。她还是有自己的喜好和饭量，多了就手手推走。但越来越让人抚摸了，想到小的时候，在手上不停地跑，要两只手交替快速换，不然她不知跑到哪里。后来看到有人能鼠子趟手里睡觉，对馒头就是不可能的，在我手上永远活力的，要不停地爬爬爬，或者能眯眯眼享受摸摸，也只有一小会儿而已。只有拿出鼠子无法拒绝的亚麻籽，她才会激动地嗑嗑嗑，但吃的太专注，可能也没有管是谁在摸她吧。始终她都是热爱自由的。

我像往常一样，晚饭后去看了看它，喊它“馒头”，它就醒了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方向又趴下去。我用食物凑近她的小鼻子，看到吸动了几下，还是睁不开眼睛。我还是把她用手指拨出来，她吱吱叫了下。小乖说，中午馒头就是这样叫的，要咬他。我看馒头的眼睛蒙着分泌物，睁不开。想喝水找不到水壶口了。就捧在手上，拿起水壶喂她，看她舔了几下，又要爬下睡去。拿了棉棒，沾了清水一点点洗干净，终于能看到以前晶晶亮的小眼睛了，她也能睁开一些了，看来分泌物去掉她舒服些了。再棉棒清洗一下，想看到哪里发炎了吗，看到了她小小眼睛里我的倒影，忽然就眼睛湿湿的。原来我们彼此陪伴了这么久，也有默契了。我知道她快不行了。

上了一点红霉素眼膏，又给她喂了两口葡萄糖酸锌。我摸她，她就乖乖看着很舒服的躺在我的手上，从头摸到尾，小尾巴有点黄色，估计已经没有力气清洁自己了。给她梳顺毛，问她你还想跑轮吗，帮帮你啊。好像馒头是有意愿的，放她在曾经她不知奔跑了几千公里的跑轮上，我看到她起身了一点，前脚往前扒了几下，我赶紧小心转了下跑轮，馒头你要记得你曾经奔跑的感觉啊。放她在食盆里，还有什么想吃的，快快扒拉出来吧，她也吃了一小会。又习惯一样地要去找水壶，翘起前腿，只用两个后腿站着，两只手手已经抱不住了。喝了两口，就很累的趴在了垫料上。我和小乖摸摸馒头，感谢她给的两年快乐时光，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生命的整个过程，真的太短太短了，可又那么活力和充实，只有这最后的一晚才表现出人类熟悉的虚弱。

她的身体，软软的小小，四只脚放在身子下面，我摸了摸一只小脚，想去年，还因为爬里面的隔断夹到了脚，肿了出血了，涂了两三天碘伏才好。加上这次，是鼠生唯两次的生病吧。身上的肿瘤结痂旁已经从最初的粉色，变成里面有紫红色了，一直也不给碰。这次终于能摸一下，好像没有长大，但估计对她的小身体已经负担很大了。还拿出治荨麻疹的精油，里面有茶树和薰衣草，希望闻闻香香能让她舒服一些吧。

馒头的脸也贴到了手上，整个摊成了鼠饼，就感受到小心脏在搏动，扑通扑通比人的频率快的多。她的小鼻子翕动，小胡子还是向两边能感觉碰者我的手。很累很累的样子，又乖的像刚出生的婴孩，就希望得到最舒服最温柔的照顾。小耳朵摸摸的时候，也不会耷拉，还是在本能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吧，但身体已经很疲惫地不得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馒头，你好好地睡哟，属于你的星球一定是个有很多好吃好玩和好朋友的地方。馒头，你是最好的哟，一直都那么爱干净，喜欢打理家，也不嫌弃我给你的环境。馒头，你要舒服地睡着哟，是伴随着爱与幸福的一生哟。

慢慢，放馒头回窝睡觉了，给她一些喜欢的花草，堆堆厚厚的纸棉和木屑。怕看不到馒头，就把她头朝外的。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转身头埋在了里面的角落，可能这样才能更安静舒适吧。一直到睡前，我都时不时去看看她微微起伏的小身体，看还有没有心跳。

在这个，520的清晨，相互陪伴了两年的馒头，沉沉睡去，还是昨晚睡着的动作，睡吧馒头。希望灵魂已经飞出了小小的身体，有更大地世界去自由飞翔呢。

记得你，馒头，Aman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