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尔迦诗两首|试译
译自 Poet in New York,Grove Press,2007.

纽约盲景
(Panorama ciego de Nueva York)
如果不是鸟
被灰烬覆盖,
如果不是击打着婚礼窗户的呜咽,
那么将是空气中脆弱的婴孩
新生的血液涌进无法熄灭的黑暗。
但是,不,不是鸟。
因为鸟儿即将变成阉牛。
在月亮的帮助下,它们可以变成白色的岩石
它们总是受伤的男孩
在法官揭开裹尸布之前。
人都懂得与死亡相关的疼痛,
真正的疼痛却不存在于灵魂中。
不在空气里,不在我们的生活中,
不在这些烟雾浓稠的露台上。
真正的、令万物保持清醒的疼痛
是其它体系无辜的眼中
一个小小的、无尽头的灼痕。
一件被遗弃的西装在肩头如此沉重
无数次,天空将它们聚集成粗砺的兽群;
那些死于分娩的人会在最后一刻知道
每一句流言都是石头,每一个足迹都是心跳。
我们忽略了思想也有郊野
在那里哲学家被中国人和毛毛虫吞食
厨房里几个愚蠢的孩子发现了
拄着拐杖的小燕子
它们知道“爱”这个字怎么发音。
不,不是鸟。
不是一只表达着浑浊池塘高烧的鸟,
不是每时每刻压迫着我们的谋杀欲望,
不是每个清晨鼓动我们自杀的金属声响。
那是一个让整个世界都受伤的气囊,
一个在光的疯狂和谐中存活的小小空场,
一个难以确定的阶梯,云和玫瑰忘记了
在血泊中沸腾的,中国人的呼喊。
我已经迷失许多次
去寻找那令万物保持清醒的灼痕
我只找到卧在铁轨上的水手
和埋在雪下的,小小的天空的生灵。
而真正的痛苦在其他的空场
在那里,结晶的鱼在树干中死亡;
那些天上的空场,陌异于毫发无伤的古代雕像
陌异于火山亲密无间的温柔。
声音里没有疼痛。只有牙齿,
被黑色缎子隔开的静默的牙齿。
声音里没有疼痛。只有土地,
拥有永恒之门的土地
令果实变红。
基du的诞生
(Nacimiento de Cristo)
牧羊人乞求在雪的波纹中哺乳
白色的狗在手电的灯光中摊开。
小小的,粘土做成的基du断掉了手指
在破碎木头永恒的边缘上。
蚂蚁来了,脚冻僵了!
两条细小的血丝划破了坚硬的天空。
恶魔的内脏在山谷中回荡着
软体动物的搏动和轰响。
狼和蟾蜍在绿色的篝火中歌唱
由黎明燃烧的蚁丘加冕。
骡子梦见一个巨大的蒲扇
公牛梦见一只公牛被刺穿。
孩子哭着看见,额头上有一个“三”。
圣约瑟夫在干草中看到三根铜刺。
襁褓中呼出沙漠的声响
无弦的古琴和斩首的声音。
曼哈顿的雪推动了广告牌
并通过伪造的哥特式尖拱带来纯粹的优雅。
愚蠢的牧师和长着羽毛的小天使
追随着路德,在圣餐台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