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枪杀人
我要买一把枪,杀一个人。
4月8日,阴,有风。春夏之交的风还没有完全褪去冰冷,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几分冷意。六点左右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买枪。黑色的风衣紧紧包裹着我,风衣里是宽松的黑色卫衣,腰间横裹着两件毛衣,令我看起来臃肿不少。在鞋子里放着八厘米高的增高垫,墨镜帽子和口罩完全遮住了我的脸,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很像一个消瘦肚子却很大的高瘦怪物。
我住的地方距离和卖家约定的交易地有4.37公里,公交车太明亮,出租车有行车记录,而无人监管的野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上车之后我坐在后排的右角落,刚好可以通过后视镜看到司机的眼睛。低头假装玩手机,眼睛却死死通过后视镜看司机是否有通过眼角的余光向我撇来。在离目的地还有0.5公里左右,我提前下了车。付款用的是一张十元和一张五元的旧钞票,不需要找零,不需要说话。
在昏暗的小巷中穿梭了18分钟后,我到达了目的地,一片待拆迁的破旧老式平房住宅群。藏于城市的明亮和喧嚣中,这样的地方在夜晚没有人会出没。
门号309是卖家让我去的地方,借着城市飘渺的光,我身子右侧贴着巷子的墙,一间一间,慢慢地寻找。305,306,307。随着越来越近,我不由开始变得紧张,心跳加速,咚咚咚地在我脑子里敲着。突然左后方一声沉闷的巨响,我僵硬地把身子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屏住呼吸等待了一分钟,没有人。听起来像是砖头掉落的声音。回过头来,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觉得有点燥热。
我再等了三分钟,确认没有任何人以后,继续往前,看到了309。我左右四顾,确认没有人以后,走到了309门前,拿出手套戴上,开始敲门。三重两轻,数五下,再两重三轻,这是我和卖家约定的暗号。
吱呀一声,门开了,漆黑中有一个高瘦的轮廓。
“进来”!
对方压低了声音对我发出命令,我拿下墨镜,飞一般地窜进了屋,脚下踩到一个浅洞差点让我摔倒,快要平复的紧张又让我身体僵硬起来,咚咚咚的声音在我脑子里敲得我头晕。趁着对方关门的空隙,我摸黑找到了墙,靠墙而立,与对方拉开了一定距离。
关好门后,他站在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地方,我并不能分辨在哪。突然"啪“的一声,我看到一束火光在离我大概两米远的地方亮了起来。
“过来”!对方又发出命令。
见我没有过去,他借着火光一步步逼来。
“钱呢”?他在我半米左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身背着一个斜挎包,手持一个打火机,警惕地问道。
透过火光,我看到他穿着不知道是蓝色还是黑色的的毛衣,身体消瘦,一米八左右。脸颊下凹,眼睛细长,嘴唇的右上方有一道浅浅的疤。
我从风衣的口袋底部摸出了两摞钞票,一共2万,然后向前走了几步,递给了他。
火光突然熄灭又被打燃,他接过钞票,用拿着打火机的手拿住钞票的一头,另一只手翻了翻。
“这是两万”?
“嗯”。
“好”。他拉开包的拉链,把钱塞了进去,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用报纸包着的沉甸甸东西,扔给了我。
我双手接过那东西,撕下报纸外的橡皮筋,然后撕开报纸,看到了我要的东西。
“子弹已经装好了,拉开保险就可以用,你看一下,我走了”。说完,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不会,你过来教教我”。说完这话,我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眼睛直勾勾望着他,紧张得听不见所有的声音。
他转到一半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斜着眼睛打量着我。我虽然紧张但一点也不害怕,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眼睛。
“成”。然后他回过身子,向我走过来。
我把枪递给他,他把打火机递给了我,已经被烧得很烫了。
“你看,这样可以卸下弹夹,这是是装满的子弹”。给我看了子弹后,他把弹夹装了回去。“这样可以拉开保险,然后就可以用了 ”。说完,他把拉开了保险的枪扔给了我。
“打火机给我,我走了”。
我接过枪,拿着他的打火机,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我不得不用力收紧双腿才能让自己站稳。我没有把打火机给他,而是用极力控制着才轻微发抖的右手举起了枪对着他的头,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你干...”
开枪那一刻,我好像看到了他惊诧又害怕的眼神。
“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瞬间散开,我被枪的后座力推到了墙上,感觉从肩膀到手掌之间的骨头不时有阵痛。他的血飞溅到了我的额头上,眼睛周围,还有一两滴钻进了眼睛里。
他向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随着沉闷的到底声,灰尘也在火光照及的地方飞了起来。
我看着他的尸体,突然被抽空力气一般贴着墙坐了下去,被压抑的紧张感混合着害怕让我脑子一阵空白。打火机也顺势掉在地上,立马熄灭。我试图站起来却用不上力,后背已经湿透。我费力地扯开口罩,屋子里浓烈的血腥味让我感到恶心想吐。我再次发力试图站起来,却摔倒在地上,胸膛和脸贴着地,心脏在身体和地面之间用力地跳动,咚咚咚的声音从我的脑子里被冲了出来充斥了整个屋子。而我不管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