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后排300秒
我不知道昨天是川端康成的忌日,但很碰巧的是我在前天刚好翻开了《千只鹤》,像是太田夫人对菊治的爱参杂着对过往的追恋,我也试图通过读川端康成回到非常纯真的年代。
那个时候我和初高中同学小李有着共同的文学趣味,经常交换书读。有一次,他借给了我一本《舞!舞!舞!》,我没有告诉他这本书我只看了他在最后一页上的话:我们要持续地与这个世界建立连接,不能停歇,只好舞蹈。 我只是生气他看完《湖》之后不做任何评价。
可惜后来文理分班后,我们大多数时间只是在公交车后排交流情报。再后来,我只在梦里再见过他一次,我和他对自己也不怎么懂的学者评头论足,谁也笑不出来,只是苦闷地张牙舞爪。这就像他问我感觉《舞!舞!舞!》怎么样时我东拼西凑编织出些破布烂衫一样。
不久前我看了一篇塔布齐的短篇,年迈的主人公通过感受暴雨将至的湿气来捕捉年少时的灵光,我留意到我也经常有意做一些让自己闪回的事情,比如常用刚学会化妆时最爱的橘色眼影;在太阳下站一会儿立刻钻进荫凉下,就像以前体育课下课时那样;刻意不洗某件过去的衣服,只是想要经常嗅一嗅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生活方式,或许让自己最舒适就不是自欺欺人。
昨天跳进川端康成文字中的时候,我于是回到了晚自习后的公交车后排,我和小李注视前方放松地笑着,不看彼此一眼。30分钟的车程,真正的语言交流大概只有300秒,可我们好像一直都在叽叽喳喳、窃窃私语。真美好,大家那么纯真无暇,不会将共识与好感弄混,就那么直来直往地度过了挺多300秒。真可惜,所有书都还给他了,我没有什么动力再和他交流和分别了。或许我应该向川端康成借一些力吧。
哦,对了,我最想回到的一个时刻是:某个高三的春日早晨,我在公交车前排看到了小李,彼时我的耳机里播放着Beach House的Space Song,我跟小李打了招呼后坐到最后一排睡了甜美的一觉。车厢很闷热,正适合我睡觉;外面下着雨,正适合我醒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