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下雪天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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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雪是常见的,尤其气候没明显变暖的20世纪。时常连续半个月飞雪,再冻上一个月,通常一场大雪过两个月余威仍在。
冬天麦盖三层被的说法、应当就是指一场雪还没化完,接连又是几场雪的描述。
冬天雪越大,来年就丰收。雪对于农民是一场喜庆,对于孩子来讲一场开心的乐园,每场雪都会带着人间烟火味。
记忆中第一场雪是读小学一年级的下学期,上午还是风和日丽的深秋收获季,小朋友们还在校园的老榆树下串榆钱做游戏,下午就两节课,放学可以去帮妈妈捡木柴烧锅了,心中都塞满了期盼。
可是下午第一节课还没结束,就阴风阵阵了,教语文的崔老师特意跑出来找来校长,帮忙把教室后面的窗户拿大板子堵起来。原来老旧的窗户泥土砖掉了大半,挡风的油布都晒化了,好久也没修,雪风就往教室后排灌。堵上大板子,还是有冷风嗖嗖的钻进来。大家都裹紧了衣服。挨到下课时天上就开始飘雪花了。
听到外面有老师说安排学生放学回家的声音,看到有家长来到学校给衣服单薄的学生送来了大衣和厚厚的雪地靴的身影。同学们都在教室里不敢出去,就盯着教室门口,看谁的家长来了,谁得到了大衣,谁拿到了挡风的化肥袋子。那时小小的我一边怕冷一边怕羞,家长来学校心里感觉好丢人,就在这纠结里盼望妈妈来又害怕妈妈来。
大雪就下来了,像不请自来的亲戚们 ,一下子拥进来,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雪景,厚重的像一堵堵雪墙。突然手脚感觉不到冷了,整个教室顶上是盖了厚厚的雪被了。窗户也被雪堵满了。第二节课的数学老师,好久也没走进教室,像是被雪墙挡在了教室外面似的。盯着教室门口的眼睛一下子就黑掉了,像瞎掉了一样,是夜晚提前来到了。那时14点半的上课铃刚响不到一行田字格的时间。天真的就整个黑了。没有人说话,教室内安静的只有落雪的声音和风夹雪从窗户钻进来的声音,大家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哪怕座位正对着透风的窗户的同学,也没有动位子。
大概等到教室门口的雪超过了门槛,开始往门里面堆积的时候,数学老师终于来了,他告诉我们外面下大雪了,同学们保持安静,等一下雪小了我们就提早放学回家。后来我们在教室角落点起了蜡烛等雪小。再后来雪实在太大了,坐不住了,冷的入骨,大家开始在教室里做挤油的游戏,大家贴在墙上,分两边相互挤。终于开始暖和起来了。可是雪还是没有停的意思。后来打铃放学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直到校长跑进来通知我们,让我们放学。
数学老师,一个瘦小的老头,带着我们挨个村送。送到村口就喊人,找到一户开门的就把那个村的学生全放进去,让户主通知家长来领。
我们村有6个同学,也是最远的一个村,要跨过三个村庄和一条河才到村口。路上的情况都几乎忘记了,就记着老师把自己的长袖外套脱下来,背着一个最小的孩子,用外套拉着5个孩子,一句话都不说的走,那条路好长,当时好害怕老师停下来骂我们走的慢。我们都努力地走,雪只下了半个下午就能把整个小腿吃下去。我们走到村口的时候,家长们都在路口三婶家门口,看到我们都一下子飞出来。然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第二天没去上学,第三天也没去。直到太阳出来,路上被大人们挖出了一条路,才又开始踩着冻得僵硬的水泥路开始上学读书。
记忆中的第二场雪是2008年的那场,记得是从2007年12月一下子下到2008年的春天。哎,雪是真的大,雪期也长。把很多车和人还有事都堵在路上。
平时一班车3个小时就能到家的路,如今只能先坐一段火车再转汽车再转公交再自己走回家。那些年的火车在腊月的时候,不找黄牛永远别想有坐位票或票。
我是翻车窗进的火车呀,人太挤了都没有人来查票,原本2个小时的火车,足足跑了48个小时哦,饥寒交迫还只能一只脚着地。从火车上下来已经成了傅红雪了,休息好大一会才去找汽车坐。
这才发现汽车也是狼多肉少。好不容易排上队上了汽车,拿着不让用学生票的汽车票运气,汽车开出不到5公里,又从半路加价,不加钱没办法走,只能下车自己想办法。语气凶残太可怕了。一路上不时有在雪地上行走的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估计都是从汽车上被赶下来的,心中就有些不忿。然而在被拿着水果刀的收票员第三次来催加钱时,我选择了下车。
默默记下了汽车的牌照,走了大概30分钟的雪路,才找到一个公共电话,选择了报警。然后祝那一车的乘客安全到达。自己一个人选择步行回家。走到一半路时才发现,下来走路的人真的多,原因都是大家说的都是大同小异。雪下太大,堵路上了,等不及了,心理上受不了了,或者饿急眼了,却没有一个人说遇到土匪了被打了一顿赶下来了有条命就要感谢老天了。后来还遇上一批从火车上下来的人群,他们说本来只是想下来小便一下抽口烟,可是回头想要上车时,居然车里面还是满的,下来了半车厢人好像没下来一样。火车也是一个神奇的容器。
一会功夫步行队伍就扩大到了30多人,排成一条线。大呼小叫着往前走,相互叫骂着,也不怕风夹着雪的拍打,也不怕脚下的泥泞打滑。大多是放假回家的穷学生,还有年青的打工行者,心中都有一团梦想的火,回家过年。
大约从晚上的8点走到了第二天凌晨的2点,看到一辆辆汽车蹒跚的超过去,火车停在半路上。步行队伍不断地在扩大,人员不断的在变化,回家的就互道保重,新加入的就喊着加油。
这场雪,记忆最深的是不停地斗,感觉自己在与天斗与地斗与坏人斗,最后终于开始自己与自己斗了。年轻的火力就是足,怎么斗都不感觉累。
记忆中第三场雪,不算大,甚至小,或许只是酸楚中悟到了一些人生道理才会记忆深刻吧。那是流行1314的年头,13年底和认识的姑娘去拍婚纱照,整整折腾了一整天,从上午到下午,一直在场地里跑过来跑过去。早上去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拍完出来就是晚上了,还下起了雨夹雪。我骑个电驴,送她回家要6公里,我再回家。
姑娘一路上抱怨走的慢了骑的不稳了,在雨夹雪中真的是一点温暖都感受不到,中间停下来弄了一下车的泥,姑娘就说把我放这吧,骑个车都没本事骑好。哎,这个雨夹雪真是冷。我还是坚持把她送了回去。男人的本分吧,当时已是很生气了。
在独自回去的路上泪不住流。这真的是酸楚的泪。不仅是因为礼金和父母的操劳,也不仅是三十而立的年纪还要靠着家里来接济。更多的是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而来,为什么而去,又是为什么在雪中流泪。后来的我也没有想明白,我那晚的泪是为了什么?只是我主动解除了这场眼看走进洞房的婚事。祝福她好运吧。
后来农村的相亲就再没有参加过了。就算二大爷介绍的都婉拒了。
本来对于这场雪,有很多想要说的,可是真的要下笔写,还是有些伤疤不敢揭开,或许还没有彻底痊愈吧。匆匆收笔,才是真实,毕竟一切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去。一场小小的雨夹雪,可以让人痛的无声,弥久无法痊愈。
在这之后,我选择相信耶稣,求神指引以马内利。也开始学会选择性记忆,给自己找一个开心的喜乐的理由,在时光里倾听自己的心声,真实的,健康的不带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