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旅人的家

出差回来，我一路上看着窗外。山脚下坐落在花田、树林、草丛中的房子，一片一片、一座一座；大大小小，起起伏伏；平顶白墙，栏杆灰瓦。阳光照着东西屋，绿色的窗。 附近的山坡上还保留着农村土葬的坟墓，墓碑上刻着看不清的字，一些山根下零零碎碎地站着一些残破的漏风的旧房。 山那么大，人家那么小。 突然觉得很想家。 如果我是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的旅客，走到这里，我肯定分不清这到底是南方还是北方。 想家是一种不用区分南北的情绪，没有方向和形状。 觉得心里突然就堵住了。再往深处想想，在异地他乡，漂泊流浪，从老家到现在，到底哪个地方、哪座房子才是我的家呢？想家这种情绪瞬间就跟学生时代，不一样了。 感觉自己像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瓶酒，最后把酒瓶塞子一起吞了下去，酒瓶塞子堵在了嗓子眼。胃里的酒火辣辣的，但是翻不出来，嗓子眼也堵的慌，只好把酒从眼睛里以眼泪的形式，流出来。 好像“想家”这个词，我唯一能确定的，只有“想”。想念，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着。而我想念的“家”到底是什么、在哪里、我为什么要想念，全部都混在了胃里的酒中，看不分明、说不清楚。只有随着时间，被身体慢慢吸收消化，永远留在了血液里。 我张开嘴巴，真正能吐出来的却只有一口看不见的叹息。 总觉得，“想家”这个词那么让人神伤，是因为找不回过去、握不住当下、摸不到未来。像摸泥鳅，泥鳅几次从手心里溜过去，你用力一握，却什么也没留住，偏偏有一种感觉在诱惑在提醒着你，刚刚你离它很近，但下次你能不能抓到，不一定。 我想做一个不知名的旅人，不知道从何来，不知道要到何处去，不知“家”为何物，只顾着向前，不在意老去。 可惜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