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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钱名山《名山八集补》琐记

收皮囊的恶魔 2022-03-11 10:08:17

常州钱名山《名山八集补》琐记

壬寅年假刚过，新冠疫情又起，困居苏城，无以自遣。恰有书友某持民国旧书一册来，据言为常州钱名山先生所出，然未见出处，不知其详。遂向其商借，费两日通读一过，又查诸史料，方知其大概，现略记数笔以备查考。

钱名山（1875—1944）名振鍠，字梦鲸、号谪星，后更号名山，并以号行，晚年又别署藏之、庸人、海上羞客等，世居常州菱溪。光绪二十九年进士，官至刑部主事，后去职还乡，读书经世，是当时有名的江南大儒。钱名山一生以诗文书法见长，著述甚多，今存《名山集》九集、《名山诗集》、《名山文约》、《阳湖钱氏家集》等。

今日所见之书，封面未署书名，书内未记版权，开本约为32开，铅字排印平装本。正文首卷署《名山八集文补》，内收《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雪墨序（或为杨践形《雪墨》一书所作）》《荀子》《汉文帝》《读吕衡州文》《三立》《非理》《或问》等文章八篇，卷二署《读三国志》，内收《蜀书》《魏书》《吴书》三篇。卷三署《海上羞客诗续》，收《梦见妇翁费铁臣先生纪言》等诗作近百首，并附《海上词续》若干。卷四为《阳湖钱氏家集》之一的《谪星诗草》，内有钱名山先生诗四卷，收入从光绪十六年至光绪三十四年的诗作。以上四卷，除了《谪星诗草》编入《阳湖钱氏家集》中，另有专集存世外，其余三卷均罕见著录。

此名山先生之诗文集，书名不详，出版信息不详，所收诗文部分罕见著录。查诸资料，见有钱氏后人，钱名山先生之孙钱璱之先生于2003年出版的《钱名山研究资料集》，此《钱名山研究资料集》是国内目前较为系统研究钱名山生平、学术、著述的一本研究资料集。通过翻阅《钱名山研究资料集》，并与常州谢伯子画廊的谢梦依先生进行交流，笔者对此名山先生之诗文集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首先，本书的大致名称。据言钱名山先生所著诸书，多为名山先生自印，少部分为门人印行，极少通过当时的出版机构，所以常常不著出版信息，且所著大多为木刻线装本，封面亦少有签条题名，部分书籍在扉页有题名，大多数书籍只以正文卷首之名命名。如此看来，本书卷首称《名山八集文补》，考虑到正文中另收诗词若干，则此书或可以《名山八集补》称之。

其次，本书的出版情况。钱名山先生生前所著多为木刻线装本或木活字线装本，铅印本行世的极少。钱璱之先生在《话说阳湖钱氏家集》一文中提及“但作者对早年收入家集的《谪星诗草》还是很重视的，晚年在避难上海时，曾以铅字本重新整理印行，分为四卷，收入从光绪十六年（1890）至光绪三十四年（1905）的诗作。”如无意外，钱璱之先生所言的“晚年铅字本”大约就是这册《名山八集补》了。此书的相关信息，在《钱名山研究资料集》中并未专门提及，只在字里行间留有点滴信息。《（钱名山先生）编著书目》中提及：“《谪星诗草》四卷，有《钱氏家集》本（木刻），有抗战时期上海铅印本。”这一册铅印本《名山八集补》大概就是这里提及的“抗战时期上海铅印本”。《钱名山研究资料集》中收录原载于伍稼青先生《稼青丛稿》中的《读名山八集》一文，文中提及“先生著述甚富，名山集自一集至八集。为其自选集，系诗文合刻本……胜利后底子选刻的《名山诗集》我也有……忽于（蒋）贵麟处见《名山八集》一册……集中小部分为文，大部分为诗。诗文分作两辑，第一辑为《海上羞客诗续》，大都为民二十八年己卯、二十九年庚辰作品，第二辑为《阳湖钱氏家集·谪星诗草》一至四卷……”如是观之，伍稼青先生当日所见之书，其实并非为线装木刻本的《名山八集》，而是这一册《名山八集文补》。具体的出版时间，目前很难判定，但是在《钱名山研究资料集》中收录有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摘选，其中有1939年9月14日的日记一条：“严古津送名山新印文集5部来，中有一诗谢张大千。大千以五百金赠玉岑遗孤，此真古人用心也。”按：此《名山八集补》中的《海上羞客诗续》收录有《张大千蜀人善画，玉岑友也以五百金寄其孤赋此代谢》一首，与夏承焘日记中所记相合，如果两者确为同一书，则此《名山八集补》至晚印行于1939年9月。又，《名山八集补》中《海上羞客诗续》卷首署“屠维单阏”，此为旧时纪年方法，即己卯年，即1939年，则此书必印行于1939年1月之后，9月之前。

再次，夏承焘《天风阁学词日记》中1939年8月23日曾记：“严生送名山先生《海上羞客稿》3册，阅其《丁丑避难记》……严生谓名翁辛亥后自字庸人，今避地上海，又改称羞客。”按：《海上羞客稿》实为《海上羞客诗稿》，线装铅字排印本，内收《海上羞客詩稿》《海上詞》《羞語》《丙子小言》《丁丑避難記》等章，该书印行时间应在丁丑年（1937）之后，考虑到1937年底的上海战事，或在1938年至1939年间印行更为现实，而此《海上羞客诗稿》卷首记“柔兆困敦”，即丙子之意，则《海上羞客诗稿》至少起于1936年。而此《名山八集补》中的《海上羞客诗续》或即为《海上羞客诗稿》之续。另见有明山先生木活字诗文集一种，未署书名，内收《海上羞客词四编》《海上词四编》《名山九集续》《羞语三》《联语》《名山六集重刊（小言）》，或可视为《名山九集补》。其中《海上羞客诗四编》的第一首《西施》下注“壬午”，即此卷起于1942年。如果以《海上羞客诗稿》为一编，《海上羞客诗续》为二编，此为《海上羞客诗四编》，则要么在《海上羞客诗续》之前还有一编，要么在1939年至1942年之间，应还有《海上羞客诗》第三编。

最后，综上，此常州钱名山先生之诗文集，或可称《名山八集补》，或为目前所见钱名山先生生前编订的为数极少的铅字排印平装本诗文集，它大约刊行于1939年，书中收录《名山八集文补》《读三国志》《海上羞客诗续》（附《海上词续》）及《阳湖钱氏家集·谪星诗草》，均为较少见的钱名山先生旧作。书中另有数处毛笔校正增补，或为作者亲笔。他日若能编入《名山先生全集》之中，亦是文坛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