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二十五)
有时你认识一些人,打心底你不喜欢,但和厌恶并不同质。很可能是你视为珍宝的在他眼里是一坨粪,或者他对此有着与你意志中搓热的火焰不同的底色,再或者他在某次无意中冒犯(冒犯从来都是无意,故意是暴力)了你的火焰,并往里丢了一根发臭的湿柴。普遍情况分为两种:挑拣它并扔掉;爆发更大的火焰吞噬它。而当这些转化为语言脱口而出时:这是一种必要的尊重。对话终止后,偶尔发闲时你会用不精确的眼光描摹此人的画像,由此生出某些样本而后归类成为素材。于是你从容了,自洽了,你说智慧很重要,要学会不断的自我教育。事情过去了,再次发闲时你精确的为自己描摹画像,用不同软硬度的铅笔。有时是2B,有时是傻逼,还有博物教授,通读佛学的眼镜鸟,扫地工和大V博主,发胖但幸福的厨师,病恹而善良的女儿,风情却愚忠的妻子。你和他们对话得诚恳,同样的事情你说了你的看法,他说了如果是他则会怎么想,就这样你收藏了许多帽子顶垒在衣柜。但你就是不戴,关于发型有个众人皆知的秘密:只要干净,怎么都算得上漂亮。帽子会带来什么呢?你去百度查了查:遮阳和重力。然后事情回到最初之前,你疲惫(那是因为未曾有过)于玩弄自己的思想,于是带好眼光数米粒,吃一颗就笑一下,微笑使你轻松,何况使他人?难道真的没有人明白阴险是一种无奈之举吗?如果有,为什么还会有人表演阴险?它从来就解释不清。毕竟能看到转瞬即逝的阴暗腹语的唇和网红视频里扮帅歪嘴的笑有本质不同的人天生就有奇技:不知道什么是阴暗,所以他看得见。所以,即使你想背叛自己,也不尽人意。我们借用犁土外婆的老话:一个人不可能撬得动他不想撬的锁。所以如果做了自己的强盗,那你就只能是自己的法律,别的都没用。不要悻悻口吻告知他人:我也不想这样的。不要学得吃得了又要兜着走的恶习,你的腿比你老得快,况且还有很多茧子没生出来。后来,某次你与那人再次碰见,不得已的原因使你们坐下来,有一句没一句中带有弥补的急促交换着空气中的唾沫。内容大部分是哪家的鱼更鲜美,这一带你没来过,生意人的口袋和设计理念,一颗烟灰抖在桌上即将被擦除前的注视在尖叫这等万象丛生。突然,那人犯了规,他把一个引子变成一口锅,等你煮沸。他说:“唉,但说起这个,我也是因为父亲的癌症才不得不这样活着。那时……”听见后,你以惊人的铅笔硬度快速在自己脸上画了他的模样。粘稠后脑勺,标本人,菩萨浑浊翡翠和圣母变形手指,赶紧走,赶紧回去记下这些意象。回去的路上你心想:有时,一些人也不算讨厌,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