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尘珂栈】《电子梦集合》（九）
3.7 都不满意
赵珂醒来的时候，正被田鸿杰抱得紧紧的，连他们的双腿都绕在一起。
他捏住田鸿杰的鼻子，田鸿杰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珂珂，你好香哦。”
“我看你睡得挺香。”
田鸿杰立刻把脸贴上来蹭他的脖子，“好喜欢抱着你睡觉。”
我不喜欢，赵珂刚要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不喜欢，只是有点热。
“你不热吗？”
“热。”连田鸿杰呼在他脖子上的气都是烫的。
赵珂揉了揉他的脸，“我起床了，你继续睡。”
田鸿杰一骨碌爬了起来，“我去给你拿能量饮料，你今天抓坏人也要小心一点。”
赵珂去警局的路上在想，等杀毒程序被写出来后，田鸿杰总是要回到他自己家的，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就不用再戴着这样一个项圈了。
赵珂不禁叹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留恋什么。
今天要去升级算法了，他只希望这次不要再被别人缠上才好。
赵珂这次不得不与他和田鸿杰的组长东野武一起升级算法。他走进隔间的时候，东野武已经坐在里面了，还亲切地招呼他坐下，他这时候再出去，难免会显得不够尊重领导。
赵珂坐在东野武旁边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尴尬得要晕倒了，中央处理器热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外套里的短袖瞬间就被汗湿。
好需要冰块啊。
东野武把传输线的一个输出端放在他手上，“赵珂，我还没问过你呢，田鸿杰最近怎么样了？”
“他挺好的。”
“他给你添麻烦了吗？你有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要及时跟我说。”
“他挺好的。”
赵珂摸到了自己后颈上的接口，不想跟他再多说话，只想要快点开始并且结束算法升级。如果不幸晕在这里，才是真的尴尬。
还好，东野武很快就按下了算法升级的确认键。
赵珂睁开眼，就看见了赤身裸体的东野武站在他的面前，小麦色皮肤，非常健壮。东野武和他打了个招呼后，就盘腿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赵珂背靠着墙壁坐下，被迫浏览着东野武的偏好，看到的全是枯山水庭园、怪物面具、武士刀、浮世绘一类的东西，逐渐感到没那么尴尬了。
但一想到自己也会被东野武了解个透彻，被看些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又开始喘不上气。
下次他要早早地占住一个有端口的隔间，不能让别人进来。
实在不行的话，和田鸿杰在一起也行，顺便把那一拳给打回去。
算法升级完成后，赵珂立刻跑出了隔间，去喝了杯醒脑剂又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吹风，才缓过劲儿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弗莱彻出现在了他身边，“赵珂，针对田鸿杰体内木马病毒的杀毒程序已经快被编写出来了，等到我的通知后，你把他带来诊疗室就行，我会提前关闭他项圈的定位功能。”
赵珂虽然不愿意再经历一遍昨天的事情，但是听说田鸿杰必须出现在诊疗室才能进行杀毒程序的植入后，反而慌了，转过身来面向弗莱彻，“为什么不在我家，要来诊疗室？他会有什么危险吗？”
“植入的杀毒程序可能会导致一些元件的损坏，需要对它们进行及时的更换。”
“什么元件啊？”弗莱彻这样一说，让他觉得事态严重起来了。
大概是一些对于维持田鸿杰身体运转很重要的元件。
弗莱彻皱着眉搓下巴上的胡渣，“现在还不好说，什么坏了就换什么呗。当然，如果损坏的元件太多，就没办法了。”
“什么叫太多就没办法了？”赵珂觉得弗莱彻说话绕来绕去，让他听不明白。
“就需要给他换个新的身体，让他当前的身体报废。”
身体报废？赵珂想起田鸿杰刚中病毒的时候，弗莱彻说过，如果拖久了还治不好的话，就只能让田鸿杰报废了。
“那意思不就是，他人没了吗？”
弗莱彻摇头，“并不完全是。在植入杀毒程序之前，我会先把他备份到云端，他可以选择使用当前身体模型的复制款，或者使用性能更好的最新款身体模型。一旦元件损坏严重，无法修复，真的需要更换身体的话，我就会使用他预先选取好的模型。当然了，一切换体的风险和费用需要他自己承担，账单我稍后会发给你。”
赵珂被弗莱彻的描述吓得腿软，重新趴在栏杆上，“不植入新的杀毒程序不行吗？我看他经过你的保守治疗，已经恢复了。”
弗莱彻捋了捋他的后背，“只是看上去恢复罢了，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病，他这样是不能继续回来工作的。”
赵珂开口说话前，用栏杆抵住胸口，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挤压出去，“好，我今晚回家后，和他商量一下吧。”
他回到家的时候，田鸿杰已经把他的床重新铺好了。赵珂脱掉鞋子，瘫坐在了床上。
田鸿杰走到他的旁边坐下，揉他的头发，“床垫吹干了，今晚你可以睡在床上了。”
“好。”赵珂往边上一躲，没有看他。
田鸿杰捏了捏他的膝盖，“珂珂，你怎么看上去好累的样子，今天上班遇到什么事了吗？”
赵珂不知道该怎么讲新的杀毒程序的事，“今天升级算法来着。你猜我和谁共用传输线？”
田鸿杰听完后脸色一沉，表情很吓人，“猜不到，但是你和谁共用都会让我担心。”
赵珂听了这屁话，真想打他骂他，可是懒得抬起手臂又懒得动嘴，“东野武。”
田鸿杰皱着眉握住了他的手，“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赵珂把手抽了回来，蜷起腿抱住膝盖，试图压住无名火，“和你不一样，人家可是正经人，一进虚拟空间就闭上眼睛，开始打坐冥想。”
“哦。”
“哦什么哦？”
田鸿杰摸了摸他的头，“但是下次还是和我一起吧，好不好？”
下次…你还想着下次…
赵珂一个没忍住，发泄了出来。
“田鸿杰，弗莱彻说针对你体内病毒的杀毒程序就快要被写出来了，你马上就要康复了。”
他等来的是一阵沉默和一个深而长的呼吸。
“是好事啊，你怎么不高兴？”他明知故问。如果他是田鸿杰，他此时应该高兴吗？
田鸿杰从床上起身，蹲在他的面前，摸他的脚背，抬起眼睛看他，“舍不得这段日子，怕我们没有机会再这样相处了。”
赵珂不想看他的眼睛，把脸埋在膝盖里，盯着他的项圈看，“怎么会没有机会？”
“珂珂，你愿意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赵珂想把弗莱彻的话给他转达清楚，但是一开口就颠三倒四的，“植入那个杀毒程序，可能会有风险，就报废换体。”
田鸿杰握住他的脚腕，拉他的双脚把它们放在地上，然后在他的大腿上趴着，“我知道，我今天查过了。”
“你已经知道了？”原来田鸿杰已经知道了。
“嗯。”
“那我就不重复了，反正我也记不住。”
“珂珂，你想让我更有肌肉一点吗？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在挑模型的时候可以改一改。”田鸿杰咧着嘴笑，但是笑得很假，假到赵珂都看出来了。
“我都不满意，行了吧。”
田鸿杰嘴角抽了一下，“珂珂，你在说气话吗？还是说真的？”
赵珂不知为何眼睛突然一热，赶紧看向别处试图把情绪憋回去，“别改了。”
“什么？”
“换新款很贵的，你肯定付不起。即使是换一模一样的躯体也很贵，最好是稍微修修就直接站起来走人，最省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