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当我试着实践自己的理论
「蛋的奇妙之旅」
和 Nana 的对话。
Nana 是Vivre sa vie的女主角。
Saturn： 我有问题想问你。
Nana： 我对我的话负责。
Saturn： 为什么想要去做妓女。
Nana： 我想要钱和稳定。
Saturn： 钱我明白，稳定是什么？
Nana： 性和爱的稳定。你选择稳定地站在其中一边。
Saturn： 所以你去当妓女之前，明白了这件事吗？
Nana： 不，我不明白，我一开始只想要钱。我注重行动甚于语言。
Saturn： 你在行动之后具有了意义。
Nana： 是这样的，我的意义为我的选择负责。
Saturn： 那么你怎么实现了性和爱的稳定呢？
Nana： 我交出了身体，保留了灵魂。
Saturn： 你把妓女的身体分离出来了。
Nana： 是的，我成为了一个俄罗斯套娃。最外面是妓女的身份，再往里是欲望。
Saturn： 钱的欲望？
Nana： 是的，还有性，一切欲望。我自己在俄罗斯套娃的最里面，我作出选择，去认同俄罗斯套娃的外面。外面是love，里面是want to love，再里面是should love
Saturn： 那你认同你妓女的身份吗？
Nana： 我认同。我认同妓女的身份和欲望，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我因此是自由的的。
Saturn： 因为选择而自由。那么你成功了吗？
Nana： 我没有。我后来发现我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死了。
Saturn： 你什么也做不了？
Nana： 我没法完全认同。我的want超越了我的身份，我的should我永远达不到。我感觉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说什么都是谎言。
Saturn： 这都是因为你想对自己负责。
Nana： 是的。
Saturn： 可是思维和判断都是只能在一瞬间定义。你永远在变化。
Nana： 所以我找不到答案，剩下的只是一些琐碎的词藻。
Saturn： 你必须要在思考、沉默和语言中徘徊，在目的、行动和意义中徘徊。
Nana： 我必须不断地彻底放弃经历过的生活。
Saturn： 这样你才能不断地重获自由。
Nana： 我必须不断地绝望。
Saturn： 这样你才能不断地充满欲望。
Nana： 我必须不断地警惕。
Saturn： 这样你才能不断地保持正确。
Nana： 由此可见，谎言和错误也是我们的需求，爱也是谎言和错误。
Saturn： 你必须接受这些。你才可以平衡，你才能活着，你才不会死。
Nana： 我无法做到随心所欲。
Saturn： 你因为有随心所欲的结果，因此你会克制。然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Nana： God knows our path, but we understand it only at the end of the road
Saturn： God knows our path, but we understand it only at the end of the road
2021年9月
Saturn看到的真相
我回到了酒吧。发消息给Scorpio说，叫车接我。
和Leo的偶遇是我早早就计划好的，而这个计划是，我会拿他的态度，来作为我未来选择的指南针。
如果他接受了我，我将会克制，我会选择沉默和正确。如果他拒绝了我，我会选择随心所欲，我会接受错误和谎言。我很懒惰，不想去冒着伤害自己的风险做选择，最终把这项选择权交付给Leo。
我乖乖的接受了Leo选择的结果，虽然这并不是他的选择。我知道他很害怕承担责任，我和他的照片里，一直没有他的身影，他也不想做我的任何行为的主语，所以我只能在自己的臆想里惩罚他，让他做我伤害的主语。让他为这件事情负责。
第三次坐上了Scorpio给我叫的车，算了算我们认识也快一年了，我几乎是同一时间认识他和Leo的。
当时和Leo见面的时间是周三，我对他兴趣并不大。因为从周日开始我就已经在Scorpio家里，没日没夜地躺在他的皮沙发上看电影、吃海鲜、喝酒、做爱，我记得那时候明明是冬天，他家却因为我们的汗水显地燥热，皮沙发一直在粘我们的皮肤上，粘粘腻腻的。
Scorpio在性上就像一个设计师，他把性当成一种调教体验，一直想和我完成这项技艺的探索，探索精神控制身体、身体反馈精神的极限。我们在网上认识，他就先把这种理论输出给我，他作为主，而我作为奴，一起完成某种称之为极限的伟大革命，他把这称之为一种“爱”。
那么爱就是一种关系咯？我说，上帝和天使，人类和AI，主和奴。Scorpio说宝贝真聪明，然后给我发了他的照片，西装革履的魔鬼，我评论，他的左手放在了皮带的位置。
这一次见Scorpio，距离上一次见已经过去了半年多，我一直在拒绝他，而唯有放弃一个现状，才让我有勇气再去选择Scorpio。这一次，他迫不及待地在出租停的地方提前等我，旁边站着他的大丹犬，在黑夜里，犬的眼睛亮亮地，从出租在视线里出现就开始盯着我。
我并不为此感到害怕，下了车，我冲它笑笑，每一次做爱，他都像一个使者一样看着我们，让我对它也有种不一样的痴迷。谁知Scorpio一把搂住了我，开始接吻。
不同于往日的皮鞋和衬衫，今天Scorpio穿的很随意，他终于松开我，我看见他的胡茬参差不齐，嘴巴干干的，因为周围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长发有些乱地因为唾液粘在了脸上。Scorpio今天，最近，很累很累，我心里想。我踮起脚，用脸蹭了蹭他的胡茬。
Scorpio顿了一下，把我抱起来，三两步走进他的车库，把我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外套上的皮毛里净是灰尘和狗毛，他一言不发，直接扒开丝袜开始进入，不像之前有那么多游刃有余和调教，他眼睛看向我的时候充满恨意，然后又别过去不敢看我，他急切地想要释放。Scorpio用一只手钳着我的手腕到头顶，另一只手捏在我的脖子上，今天让我射在你里面，我有药，Scorpio说，我同意了。
我们之间并不说很多话，只是行动。在第一场结束后，我提起鞋子，光着脚跟着Scorpio走进他家里，狗在屋外面，不能进来。
我们又回到了那个沙发，Scorpio给我倒了一些威士忌，又从厨房端来了生鱼片和奶酪，投影屏幕上放映着易先生和王佳芝的故事。你知道吗，他们是真的做爱，Scorpio说，不是演的。
我想了想说，那么爱也是真的咯。Scorpio说，是的，主人爱你，你知道吗。我笑了笑，嗯，我说，我知道。
已经喝的有点微醺，Scorpio拿起手铐，把我铐在了楼梯扶手的栏杆上，他伸出手，缓慢地把两个指头塞到了里面，开始一个点一个点地试我的反应。
调教就像一场赌博。
Scorpio赏玩着我，沉浸在掌控感和成就感中，而我自己在外面理性地权衡着，权衡当下的痛苦和即将到来的快感，究竟是否值得痛苦，为了更长久的快感？我听见自己说，这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坚持到最后不沉溺其中的，才是赢家。我疼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Scorpio看着我越来越兴奋，你不怕我，Scorpio的另外一只手捏着我的脸，这让你更美了。我两只眼睛带着笑意地看着他，余光撇着《色戒》里的邝裕民。我感到Scorpio的手像蛇一样往我的灵魂里钻，可我知道他进不来的。在疼痛的顶峰，我的灵魂大声呼救着Leo的名字，我不想这样。
- Leo，救救我。
Scorpio又让我跪在了桌子上，用丝带把眼睛蒙住了。他在我后面拿出皮带，一下一下地抽打在我身上，比刚才我的叫声要更真实了。在一次抽打和下一次抽打中间，期待和恐惧夹杂着出现，同样的还有快感和痛苦，我还在赌博，我希望Scorpio停下来，但我不会选择让他停下来。
- 救救我。
忽然发现，我喊的根本不是Leo的名字，而只是我对他的代称。究竟我喊的是谁的名字，Leo又是谁，恍然大悟，这个人已经不在我的世界里了。
我动摇了，一滴两滴眼泪流下来流到嘴里，咸咸的苦味。Scorpio把丝带扯下，从后面勒住我的脖子，让空气从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抽离，我再一点点地趋紧窒息。恍惚中我看见类似Leo的身影，抱着胸，站在那里说，你在别人床上还好意思说爱我？这就是你的选择，你要为你的选择负责。他的眼睛像法官一样看着我，一股内疚感油然而上，
- 请惩罚我吧，主人。
在即将昏厥的前几秒，Scorpio松开了丝带，我缓过神，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眼泪因为生理反应流的满脸都是。Scorpio慢慢地从身后走到我面前，把我抱起来，开始温柔地吻我，他停下来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浓情。
忽然一阵犬吠传来，我顺着声音看去，是大丹犬，它从窗外，竖起耳朵盯着我。Scorpio松开了我，沉默着把一次性洗漱用品放在了我手里，我往浴室走。你怎么这么乖，Scorpio忽然说，我不信你之前没有玩过窒息。
真的没有，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别看着我，Scorpio说，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Scorpio在沙发上等着我，让我躺到他怀里。好像没那么冷了，我说，Scorpio没有说话，换了苏州河给我看。
马达在找牡丹，找了很长很长时间，一直在找，他们什么都没有，唯有彼此，重聚之后便就殉情了。我看向Scorpio的侧脸，觉得他的心也不在这里了。
他也好，Leo也好，Virgo也好，无论他们投射在我身上的是谁，他们心里的小美人鱼绝对是那个回忆里的，16岁、19岁的初恋女朋友，我幻想着他第一次爱别人的样子，第一次和别人做爱会是什么样子。
在一个那样纯粹纯洁的青春回忆面前，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我所代表的现实就是虚假的、无意义的，我听命于他们，也正是因为我在演戏。我品了品自己的悲伤，无非是一种文学理想没有实现的遗憾，我的谎言能带给他们真实的体验，就足够了。
我表示自己很困了，就让Scorpio给我腾睡的地方，想着自己可能仍然没有资格涉足他的二楼。结果Scorpio让我陪他一起在二楼睡，我边上楼边俯视着窗户外面的狗狗，你说谁赢了呢。
- Black flag
下一次该换一个人了，我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划着社交软件，或许自己也是爱着Scorpio的，不是或许，当然是这样了，我转过头看向窗外，感觉北京好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