ほねがらみ 见&后续民俗类相关
补了一下第三章的前段以及后续的民俗类相关,主要是几个传说和解释。
见 铃木舞花
女儿茉莉被诊断为哮喘是刚上小学不久。
我本就觉得她容易累,不强撑。幼儿园的运动会只有她没跑完全程。
茉莉以外的孩子都拿着手工做的金牌“努力奖”满脸笑容,只有她脸通红,哭了起来。我骂了她,为什么不努力?就差那么一点。
回头想想,茉莉和过去的我很像。我从小体弱,没毅力,不擅长运动,动不动就哭。如今三十几岁我对此仍感到自卑。
我真的错了。明明我是最应该了解她心情的人。不知她有多么悲伤,我还在伤口上撒盐。
上了小学,茉莉变得内向。当时有一部面向儿童的美少女战士类动画,主角是一名红发少女,茉莉很喜欢她。可和朋友一起扮着玩时,都会主动选择人气不高的绿色或黄色战士。
渐渐地,茉莉没了朋友。五月后半起她不愿再去教室,整天躲在保健室里。
保健室的岛海老师人很好,非常地关心茉莉。也是岛海老师建议我带她去儿科看看。多亏了她我才得知了茉莉的哮喘以及东京恶劣的空气对茉莉影响很大。
很快,我决定搬到乡下。
新家在河边上,是一栋纯白美丽的房子。
看房时我非常满意,当即拍板。
好像说是把很早以前的西式房屋推到后重建的。造型有些奇特,打理良好,种着各式花朵的庭院包裹,到了春天一定会更美。
很多很多花,多好啊,我说。茉莉点点头。即使是为了茉莉,我也要努力打理好庭院。
最让我担忧的是小学的欺凌。
农村的欺凌严重,并且是全家乃至全村性的行为,我在新闻里看过不少这类惨事。
如果茉莉成为了欺凌的目标,干脆就不要上学,我在家辅导她。生下茉莉前,我曾在中学职教过一点时间。
但这不过是杞人忧天。
漂亮的外表加上我挑选的可爱衣服,茉莉成为了班级的中心,被当做“城里来的大小姐”。
而她内向的性格也被擅自解释为“优雅”。
称得上朋友的人依然没有,但大家都会笑着跟茉莉打招呼,跟她聊天,茉莉脸上的笑容一天天灿烂,哮喘也没有再发作。
问题只剩下邻里关系。
当地的权势之家T成天跟我套近乎。
我没经历过农村特有的多事的来往方式。
一开始我还忍着出席集会,听她们聊着谁家的谁怎么地了这类无聊的事。茉莉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没事说人闲话也证明了此处的和平,但像这样浪费时间并非我的本意。
果然,和当地人交往对茉莉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有一天,我做了点心,叫在二楼的茉莉下来吃,平常她都立马会下楼,这天却迟迟不见动静。读书太认真了?我上去一探究竟。
走在楼梯上我感觉到不对劲。儿童房里传来吵闹的笑声,那是茉莉的声音,但她并不是会放声大笑的人。茉莉用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没听过的音量大声地笑着。
“茉莉?”
我打开门叫她。茉莉脸上立刻没了笑。她坐在地上,面前放着外婆送给她的带镜子的八音盒。八音盒上紧发条后会响起拉德茨基进行曲,镜子前的小兵人们会挥舞剑刃。茉莉是女孩子,我跟妈说还是换个跳芭蕾舞的八音盒,可一向老实的茉莉却难得强硬,留下了小兵人。
“妈妈。”茉莉露出微笑,拉着我的手。
“什么书这么好笑啊?”
茉莉摇摇头:“我在跟小咪说话。”
“小咪是谁?”
茉莉指着八音盒:“转起来小咪就会来了。我们在捉迷藏。”
妈妈一来就走了,她很失望地说。
幻想朋友。别人看不见,只属于自己的假象朋友。
有研究表明,2~7岁的孩子有一半以上都有幻想朋友。这没什么问题,恰好是孩子健康成长的证明。但是,有解离性症状的孩子,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兄弟姐妹,孤独的孩子更容易有幻想朋友。
茉莉是独生女,也没有同龄的朋友,但来这里之前却没有症状。
明显是这里的环境让她感到了孤独,比起没有朋友不愿上课那时更加孤独。
我开始找理由拒绝集会。头痛、累了。可这里的人似乎是真的温柔,丝毫没有反感,反而关心起我的身体。但他们的关心过于沉重。
他们开始频繁造访我家。
能暖身子的料理,熬好的中药,自家酿的酒奇怪的酒。他们不止让我喝,还让给茉莉吃。我把它们全埋进了庭院。不熟的人做的东西怎么可能入口,但不含添加剂,作为肥料正合适,花一定能开得更漂亮。
他们笑城里人还锁门,有锁干嘛不锁?
我感到越来越厌烦。
“吃这些也好不了,别再拿来了。”我说得很强硬,但情况却没有好转。
吃什么都不好肯定是跟土地不合,要找个祈祷师看看,他们带着严重的口音告诉我。其中一个老人更是说出了令人惊讶的事:“茉莉看得见是吧。”
一定是说幻想朋友的事。
我没把幻想朋友的事告诉任何人,也告诉茉莉不要跟同学说。为什么老人会知道?茉莉还小,是不是说漏嘴,又通过农村特有的消息渠道周知了。
事情变成这样,婉拒已没有效果,我还是请来祈祷师。我十分不希望茉莉一起,但无能为力。
和我想象中可疑的中年男人不同,被称为食式师的祈祷师很现代,长得也很好。说是演员,而且是电影主演也不奇怪。听他说不是村里的人,是T特意从邻县请来的。从婚丧葬娶到婚丧嫁娶到开工仪式再到治病,T家代代都会请食式师。
食式师一见到我和茉莉就皱起他那美丽的眉间。
“这可不行。”
“有什么问题吗?”我有些生气,瞪着他。
但他无视我和茉莉,继续对T说道:“谁告诉你们的?我不是说不行了吗?”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没了声响。
“说过多少次了,小孩不行。而且花也不开。”
“说是这么说,我么也有难处……”T亲戚的老人欲言又止。
青年长叹一口气,脚不耐烦地拍打地面。敏感的茉莉对响声棘手。
“别拍了!茉莉会怕!”
“对不起。你是叫茉莉对吗?真可爱。”
青年露出温柔的微笑看着茉莉。茉莉红着脸低下头。也难怪,我要再年轻十岁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能告诉我吗?茉莉家是不是有好朋友,妈妈看不见的好朋友?”
茉莉点点头。
“你等会儿。这叫幻想朋友,是成长阶段非常正常的!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当妈的安静。”声音不大,但严厉地似乎能撕裂皮肤。我闭了嘴。
“茉莉,好朋友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小咪哪个都不是。”茉莉小声地回答。
同时,老人们发出近似悲鸣的声音。
他们的方言我听不懂,但能感受到正在发生非常严重的事。
“都别说了!发都发生了说这些有啥用!”
青年一声怒吼,吓得茉莉地下了头。
接着青年蹲下身,和茉莉保持同样的高度,露出笑容。
“对不起,我不是在吼茉莉。茉莉的好朋友有没有求你做什么啊?”
“有,说一起玩。”
“玩什么?”
“捉迷藏。”
青年脸上蒙上乌云,嘴里念叨着什么。
老人们都面色铁青,更有甚者望着天空落起泪来。
比起灵异事件,此时带给我的更多是类似宗教现场的恐惧。用恐怖支配对方是洗脑的基本流程。就算是长相良好的年轻男性——不,正因为如此才更可疑。
“夫人。”青年突然抬头看我,“我能去您家看看吗?不去已经没辙了。”
“不,不行。”我竭力表示出拒绝。青年的眼睛很恐怖,不同于大部分日本人茶色的眼球,他更像是多种颜色相互叠加形成的深暗色。
“没有其他办法了,在这么下去茉莉……”
“烦死了!”声音比我预想的还大,我趁着气势继续叫道,“烦死了烦死了!突然跑过来,你谁啊!我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们每天每天都找上门来,我睡不着身体不好茉莉说胡话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每天来干嘛?闲得慌吗?没别的事做吗?烦死了!我不管你们是好心还是啥,哪些奇怪的东西怎么可能下口,我全部扔院子里了!”
“舞花你这……花可……”T向我投来谴责的目光。
“无聊,我没兴趣陪你们整这些乡下的陋习。傻的吗?房子可是问你们买的,有什么权力说三道四?为什么我要让可疑的宗教家进去?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别再纠缠我了!”
茉莉哭了。可怜的茉莉,被奇怪的家伙们围住,还被迫听了难听的话。茉莉,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抱着茉莉离开了T家。
冷静下来后,我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了。他们说不定是发自内心地相信“食式师”,发自内心地担心我才叫来了他。
而且,T在当地有权有势,说的那么过分,搞不好会被针对。
可是,我并没有遇到刁难。扔出去的垃圾有人收,买东西也没人敲竹杠。
但是,从那天起,那个开始了。
早上,目送茉莉离开后,我打理起庭院。拔掉后门的杂草,准备回家洗手时,大门外,几个穿黑色和服的女性面向家门站着。
她们也不说话,干站着,看着有些发毛,但我也不敢搭话。她们或许是找我,但我不想搭理,连忙藏在花坛背后。太阳炙烤着我的后颈,汗水不断留下。我忍不下去,决心站起身,和服女性们却忽然消失了。
晚上,我被可疑的声音吵醒。摩擦墙壁般沙沙声。
起初我以为是虫子或老鼠。但明显不是。声音来自于门口。我壮着胆子看了眼,磨砂的大门外是个驼背的人影。那群老人又来了,半夜还来找茬,农村的计较令人胆寒。
但我要保护茉莉,鼓起勇气大喊一声“是谁!”于是,人影远去消失了。我安心地回到卧室,沙沙声再度传来,这次是相反方向的窗户。我又大吼,消失。如此往复,直到天明。
暴力、无视、拒绝入店,没有直接的恶行,单单只是看着,过了一周后,我依然变得憔悴。我开始失眠。闭上眼,黑暗中总会浮现出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和服女人与发出噪声的驼背老人。整天都很疲倦,困顿,无能为力。茉莉回家我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和她聊天。自然而然地,茉莉更加依靠她的“好朋友”。放学回来立马拿起八音盒笑个不停。我这么累她都没想过关心吗?茉莉在我的眼中不再可爱。
“你在干什么?”
“啊,妈妈。”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拉德茨基进行曲响起。欢快、天真、令人厌恶的旋律。小兵人们随着旋律,挥舞着手中牙签大小的剑刃。
“我问你在干什么?”
“小咪在……”
“没有小咪!”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
“有!”
“没有!”
“有!”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
“妈妈来了小咪才不见的!”
“我说了没有!”我踢开那不快的八音盒。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音乐还在继续。
“没有!根本没有什么小咪!”
我疯狂的踩着八音盒,小兵人们折断了脖子。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旋律渐渐变弱。可我仍未停止。茉莉哭了。噔噔噔 噔噔噔。脸哭得像猴屁股一样红。脆弱的剑刃刺中我的脚底。噔噔噔。似乎出血了。噔噔噔。音乐依然在持续,茉莉依然在哭泣。真不可爱。茉莉。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
“妈妈。”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我泄了劲。是你的声音。
茉莉倒在地上。旁边是八音盒的碎片。几根木碴扎进我的脚底,鲜血淋漓。
呼,呼。
久违的哮喘发作了。
我机械地取出气雾剂让茉莉吸着。能感受到她的紧绷。
我都做了些什么。全世界最重要的茉莉,为什么我会觉得她不可爱呢?
我无数次向茉莉道歉,可她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
到极限了。曾经喜爱无比的房子如今变得像牢笼一般。
我该去向T道歉,或许不会获得原谅。但再不诚心道歉,终止那些行动,我一定会更加失常。
我带着母亲给的“虎屋”的羊羹造访T家,T意外温柔地说了句“终于来了”。
茉莉在和T家的人聊天。久违的笑容。我恐怕再也无法收到她的笑容了。
那些事情真的是他们做的吗?T家的人看起来是真的关心我们。
“不用担心了,我叫了食式师。”T摸着茉莉的头说道。那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慈爱。
看见她眼角的笑纹,一瞬间我甚至怀疑那些挑衅都是自己的错觉,T是真心关心我们的善人。
如果不然,她为什么会叫来食式师。那个和食式师没有关系。但只要T能让它停下就好。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
“舞花夫人,你知道人身御供吗?”T看着我问道。
“什么?不好意思,我对宗教没兴趣。”
“放心。我不是要劝你进宗教。看样子你是知道?”
“嗯,算是吧。”
T饶有趣味地捡起石子往上堆叠:“人身御供就是祭品。是神明的食物。”
“是……吗。”
我用余光寻找茉莉。好在她正和一名女性一起折纸,没有听见刚才的话。这种话可不能让她听到。
“可干嘛突然说起这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陪我聊聊……你相信有神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要讨T的欢心似乎该回答“相信”,但如果被追问真的吗我又会很被动。我从未相信过神明。
圣诞节要过,元旦要参拜神社,葬礼要在庙里办。我就是这样无所谓宗教关系的人。
“我想想,偶尔会祈祷吧。”我终于憋出一个暧昧的回答。
“我认为没有。”T的声音沉稳得可怕。简单一句话却让我内心发毛。
“我认为没有。但人身御供是存在的。有好几个人都消失了。如果说人身御供是食物,又没有神明,那人身御供是谁的食物?”
唰唰唰。暖风吹起,掠过树枝发出声响。天空像是用两种颜色混合而成,太阳即将落山。
我害怕天黑。比起在那恐怖的家里,我更害怕和T一起度过夜晚。
“人在吃人。人身御供是人的食物。”
食式师本名叫做M。
M开着黄色的面包车出现。我对面包车的污渍感到好奇,但M脸上严肃且焦急的神色告诉我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T都告诉我了。我差不多也明白,快走吧。”
在催促中,我们起身坐上面包车。茉莉握着女人的手,头一点一点,是玩累了吧。
车沿着河边前进,附近路灯很少,晚上一片漆黑。
黑暗中出现些许亮光,是我家。
我应该关灯了啊?
“糟了。”
M踩下刹车。我撞在头枕上,小声抱怨了几句。睡得正香的茉莉因为惯性弹起,醒了过来。她不安地四处张望。
我抗议地瞪着M,M依然一副严肃的表情。
“茉莉妈妈,已经进去了。已经进去了。”
完全搞不懂。
M一瞥茉莉,长叹一口气。然后决心似的抬起头:“可是还是得去。接下来换走的。T你们在这等着,茉莉和妈妈跟着我。”
下了车,空气比刚才湿润得多。比起很早以前在印度尼西亚遇到的骤雨时更加尘,令人头痛。我伸出手,茉莉一颤,低下头。头痛越来越强了。
带着严重的头痛,一步步向房子靠近。茉莉突然发出“啊”的一声。
“怎么了?”M比我先开口。
“声音……”
声音?仔细一听确实有,像是音乐。
在脑子里组建好耳朵收集到的声音,我背后一凉。
拉德茨基进行曲。我已经把八音盒踩碎,踩得粉碎。断头的小兵人和他们的牙签剑刃插进脚底,痛楚依然清晰。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噔噔。欢快、天真、令人厌恶、恐怖,噔噔,重复着,噔噔噔,无数次地,噔噔噔噔噔,欢快的,噔噔噔,天真的……
“别听!”M的声音传来,“听到了就听到,别去细想。没有意义,是虚张声势。现在。”
听到不能理解。
确实有声音,不是拉德茨基进行曲,像是鼓风机一样,空气通过金属传出的声音。为什么我会觉得它是拉德茨基进行曲?我真的已经不正常了吗?
M用右手握紧我的左手。另一只则握着茉莉。他的手湿透了。我这才发现他脸色铁青,不断地冒着汗。
“你没事吧?”
M挤出一个微笑:“不可能没事。但,往后,妈妈只要想着要保护茉莉,内心不要认输。”
说完他不再开口,拽着我和茉莉一步步向前靠近。
吱吱吱吱。
能看见大门的铭牌时声音响起。
吱吱吱吱。
像是拖着什么重物。
吱吱吱吱。
我想顺着声音看。
吱吱吱吱。
M板着脸摇了摇头。
吱吱吱吱。
“我现在给茉莉和吱吱吱吱戴上眼罩吱吱吱吱你们别吱吱吱吱也别发出声音吱吱吱吱。”
M给我戴上吱吱吱吱眼罩。给茉吱吱吱吱罩。
M带着我们走进大门,声音停止了。眼罩将视线遮住,虽能感觉到光,却无法分辨身在何处。
就这么走了几分钟,像是放牧的牲畜。我家有这么大吗?是不是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还有,牵着我的真的是M吗?茉莉……
有人抓住我的肩膀,我正想尖叫,嘴也被捂住。
“是我。快坐下。”
我跟随耳语的指示坐下。布料摩擦的声音。M和茉莉似乎也坐下了。
突然,空气炸裂的声音传来。我拼命咬紧牙,忍住没叫出声。
M沉稳地念着没听过的咒语或者经文。
吱吱吱吱。
声音又来了。吱吱吱吱吱。
奇怪。太吱吱吱吱奇怪了。那吱吱吱吱。我是不是上当了?
茉莉吱吱吱吱的话应该吱吱吱吱哭。可没有声音。
只有M和吱吱吱吱的声音吱吱吱吱吱。
砰,椅子倒下的声音后,声音消失了。完全安静下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闭着双眼,紧张地睁开眼,因为眼罩看不真切,但屋里的确亮着灯。
把眼罩摘了……摘下眼罩会不会发现屋里只有我一个人,一切都是他们做的那些事,全村人帮着T来骗我。
完全没有声音。耳朵逐渐习惯了静寂。听见平常没听见的虫鸣,远处的河流声。
还有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这短促的呼吸声是茉莉。那M呢?我一定是受骗了。
我想抱紧茉莉,她一定怕得说不出话了。
我取下眼罩。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独眼鱼
■■池有块被称为蛇枕的巨岩。大蛇以此为枕,尾缠变色之松入睡。
大蛇时而暴起,袭击临近村落。因此,领主决心退治大蛇,遂召集拉弓射箭的名手某某射杀大蛇。
某某放箭三十余羽,射中大蛇左眼成功退治。然而大蛇作祟,此后■■池生出的鱼均无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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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传说遍布全国,数不胜数。
最有名的来自宫崎县的都万神社。神社传说中木花开耶姬掉落球形绳结,贯穿鲫鱼的眼睛,成了独眼。
关于独眼鱼的起源,柳田国男解释为“出于信仰的必要人为弄瞎”,但根据信仰本身与水池绑定以及鱼放入河中恢复原样的记载,末广恭雄在《鱼与传说》中主张“独眼鱼”的由来是“含氮量高的水池中生存的鱼由于含氮气体的影响因病导致眼睛变成气泡状,进而导致误认为独眼”。
无论如何,神域,或是献给神明的标志正是“独眼鱼”。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鱼缺少的都是左眼。
姊妹蛇
从前,■■城下有个唤作■■屋的富商,主人为人贪婪,使用两杆标准不一的阴阳秤欺骗百姓牟取暴利。
主人有两个女儿,姐妹二人乃是城下屈指可数的美人,奈何天生一臂上有鳞片似的印记。姐妹二人喜水,每晚游于江中。并且无论家人如何阻拦,二人都改不了生吞蛋的习惯。姐妹二人是蛇的化身,来惩治贪婪的父亲。
二人的身体越来越像蛇,父母交给她俩一个下仆,打发她们出门去。
姐妹俩来到■■的小镇,在镇上的客栈求住一晚,并叮嘱店主“无论发生何事,切不可偷看我姐妹二人的睡姿”。
店主见二人貌美,忍不住触犯禁忌。偷偷地来到客房门前偷看,里面竟是两条大蛇。店主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姐姐留下一句“此家再无繁荣之日”便带着下仆离开了。果然,客栈再无兴旺之时。
姐姐去往赞岐,遁入池中。妹妹则去到■■渊,对下仆说“此处为左旋之涡,不可入”,但最终还是变化姿态,遁入水中。
当时流传下来的童谣“姐姐池,妹妹渊,可怜啊,■■的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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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女儿入水”类传说的亚种。
女儿入水类最有名的事“清姬”。清姬爱上俊美的僧人安珍,夜赴被拒。安珍更是以“修行结束后再回到你身边”诓骗她。意识到上当的清姬上前追赶,安珍推脱不认识她。清姬怒发冲冠化作大蛇,识图致安珍于死地。安珍全力逃往寺院,清姬唤起烈火,将寺院焚烧殆尽。杀死安珍后,清姬遁入水中——就是这样一个没道理的故事。
这广为人知的清姬传说是平安时代以来变化而成,它的原型是“与神通婚”。
无论东西,古代传说的水里总会有被神附身的女性。她们与没有实体的神明结合,最终遁入水中。与神结合,类似巫女的存在就是“女儿入水”。
其中,这里面的姐妹的要素很有趣。
还有其中“父债子还”的要素。
与神通婚,字面看像是个美差,说白了就是“活祭”。
“姊妹蛇”可以看做是因为贪婪的父亲成了活祭的可怜姐妹。
出嫁
男有一女,其女能通蛇,随大蛇吐露白丝去往■■渊。男寻女到此,只见青叠铺地,女与大蛇交合。男人唤女归,女云随蛇至此已不可归。蛇示以收女之证,将证贴于门前,可佑风调雨顺,村里无旱无涝。期年大旱,照蛇指贴证与门前,不多时,小蛇伴雨而降。
女家绝,证文存。收于神社,至今日仍可唤雨。
但,他村之人贴于门前,无蛇出,亦无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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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跟随丝线来往异界的“钓钩型神话”。
钓钩型神话最有名的事古事记的“海幸彦·山幸彦”。
擅猎的山幸彦(弟)与擅渔的海幸彦(兄)。
这是著名的“浦岛太郎”的原型,其中山幸彦对应了浦岛太郎。去往龙宫的原因不是拯救了海龟,而是恶毒的哥哥怪他将自己的钓钩遗失海中,让他入海搜寻。告诉山幸彦钓钩所在的是化身海龟的盐椎神。
“浦岛太郎”中的乙姬是海神之女丰玉姬。
在龙宫(锦津见神宫)与山幸彦生活三年后,丰玉姬怀上孩子。孩子无法再海中分娩,二人来到岸边,欲建产房,建完前已有分娩之兆。丰玉姬说“我要用真实姿态分娩,你切勿偷看。”
但山幸彦偷看了产房。里面是丰玉姬变作的八寻和迩似蛇般盘起,他吓得逃走。
丰玉姬耻于被窥,扔下孩子回了海里。
而后,虽记恨被窥但也派妹妹玉依姬教会歌谣,母子通过歌谣交会。
这里的和迩指的是大蛇或是鲨鱼,也有说法认为是大鳗鱼。
前述“姊妹蛇”与之有所相似。
海幸彦·山幸彦中女儿入水是指丰玉姬,和姊妹蛇一样,主题是与神通婚。
大蛇娶亲的传说在这片土地上存在很多。既有这样扭曲的喜剧收尾,也有为了夺回女儿,走上悲剧道路的故事。
选择这则故事是因为它是与神通婚——即活祭最有力的作证。
持续干旱与饥荒的村落献上活祭,甘霖落下,土地恢复肥沃。
这样简单的远离经由信仰不断发生变化。
祈祷
从前,伊予川旁有一位勤劳正直的渔夫。有一天,渔夫看见河边有小孩欺负一条小白蛇,救下白蛇带回了家。于是白蛇说道:“好好养育我,我成长后会让你成为村里最富有的人”。渔夫用心养育白蛇,自己没吃的也不会饿着白蛇。
白蛇长大后,有一天渔夫挖出许多小判,如白蛇所说成了有钱人。时光流逝,渔夫死去,一个贪婪之辈成了家主。家主吝惜白蛇食物,对它异常草率。于是,一天夜里,白蛇乘雾而登天,化身为龙。有钱人家又变回了贫穷的渔夫。
后来,村民建起供奉白龙的神社,称其为八王子或七人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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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里吸引人的是“八王子”和“七人童”。熟悉怪谈的读者可能听过“七人御先”的故事。朴素的日式怪谈中难得一见的凶恶怪异。这两个词无疑会让人联想于此。
为不熟悉的读者简单介绍几个“七人御先”的故事。
1.七人御先指吉良亲实与家臣
高知市山端镇的若一王子宫内有个吉良神社。供奉吉良亲实。
亲实是土佐的战国大名长宗我部元亲的外甥兼女婿,是他强有力的一门。但元亲的长子信亲战死后,本来该由三子津野亲忠继承,却在元亲的指示下由四子盛亲继承,并且娶了长子信亲之女为妻。叔叔与侄女的婚姻违反道德,被人们所忌讳,但为讨元亲欢心,没有家臣提出意见。唯一提出意见并被赐死的正是吉良左京进亲实。而他自杀的地点正是自己的家。
现在,吉良神社的祠堂前,还留有洗过亲实首级的洗手池。怀恨而死的亲实以及追随他而去的七名家臣——永吉飞驒守、宗安寺信西、胜贺野次郎兵卫、吉良彦太夫、城内大守坊、日和田与三卫门、小岛甚四郎——化身祟神为长宗我部家带来灾祸。
高知至今仍流传着“七人御先”的传说。遇到大事故总会说“七人御先作祟”。
2.七人御先是事故的牺牲者
中国·四国地方的土地神被称作“御先”,同时,死者的灵魂也叫作“御先”,其中主要是海难事故的死者称为御先,遭遇御先带来灾祸被称为“イキアイ”,令人忌讳。御先是祟神,有“御先会盯人”的表达,也有说法称御先是得不到供奉的“迷途魂”。
在高知和福冈,御先是幽灵船的一种,死在海里的灵魂变化成御先。御先附身在渔船之上,船纹丝不动,这个现象也称为御先。煮饭后的柴灰撒进海里就能让御先离去。
禁忌之地也被称为御先,河流、山崖等事故多发处也称为御先。
山口的御先则是海里死亡的大人物的灵魂,会附身人体。被附身的人会全身肿胀死去。
而这些地方都把七人一组行动的灵魂称作“七人御先”。与七人御先“イキアイ”会遭遇不幸,亦或是七人中的一人得以离去,由“イキアイ”的人作为替代。
3.御先是蛇神
作为神使的动物被称为“御先”。
冈山有“トウビョウ”这一与蛇有关的民间信仰。トウビョウ的森林隔着山谷的南部,有个“七人御先的森林”。附近传说每三十年一次,会出现被御先附身的死者。被七人御先附身后,没有除灵或镇压的方法。
茅刈的御先是祭祀蛇神。久旱时会进行名为“センバタキ”的仪式。
也有说法称蛇是水神“御先”。在苫田会祈蛇求雨。而家族传说中有白蛇传说的人家也不少,故也有说法トウビョウ是白蛇。
这三个故事有着微妙的联系,但又无法串联。
地域相近带来的类似,以及这令人不适的差异。
唯一明白的事,这片区域,蛇与神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那片土地
■■川附近的村落有个虔诚的女孩。女孩的父母遭遇洪水去世,被亲戚收养。
女孩勤快又听话。但稍不留意,她便会跑去■■川岸,眺望汹涌的波涛。
见她经常这样,亲戚劝她“很危险别去了”“看了你爸妈也回不来了”但女孩只是说“我在祈祷”。女孩依旧带着白色的贝壳,不顾旁人目光前往江边。
走投无路的亲戚求助于食式师,却被告知女孩被■■■■附身,已无能为力。
不死心的亲戚缠着食式师,拜托他去亲眼看看。
食式师偷偷跟在女孩身后,她飞快地朝■■跑去。食式师拼命追赶,仍旧丢失了目标。
食式师通知亲戚,十余人寻找女孩。一名下仆找到了女孩的一只草履。顺着足迹,来到了能眺望村落的悬崖。悬崖下■■川流淌,传来女人的笑声。
朝着声音看去,正是女孩。另外还有几个女人,均裸着身子。
食式师问她们在干什么,女人们一齐抬头看他,邪魅一笑,没了踪影。
一行人慌了,连忙下到女人们消失之处,可哪儿也找不到女孩,也不见其他女人。
从此,食式师患上眼疾,渐渐看不见了。
有一晚,女孩出现在亲戚的梦中,出神地看着。
亲戚一搭话,女孩邪魅一笑,欲转身离去。亲戚问她能不能治好食式师的眼疾,女孩说住在■■渊,取来月桂冠便是。■■渊正是女孩们消失之处。
第二天,带着月桂冠和食式师来到女孩消失之处,果然,女孩一丝不挂地站在哪里。
亲戚中与她关系最近的人叫了声喂,女孩回过头,说用■■■的井水洗眼方能治好。
亲戚劝她回家,女孩又是一笑,说“我在祈祷”然后消失了。
村民们打开■■■的井,半强迫地找女孩所说给食式师洗了眼,霎时,眼睛复了明。
亲戚悔悟,将月桂冠交与女孩,也开始信奉■■■。
女孩没再回家,也不再梦中出现。■■川归于平静,亲戚家繁荣昌盛。
可至今,女人们聚集之处仍时不时会传出歌声。
“舌头为钩第一圈
鼻子为绳第二圈
下巴为环第三圈”
听见歌词的人若不想女儿被■■■夺去,要藏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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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来自于最接近橘家的地区。
其中■■■是岩室富士男所说袭击铃木母女的东西——也就是“なかし”这一神秘存在。同时食式师也有登场。
乍看是“姊妹蛇”“出嫁”同类的故事,广义分类上这的确也属于“与神通婚=活祭”的故事,但有几点很奇怪。
首先也是最大的一点,得失不成正比。也找不到缘由和结果。
比如“姊妹蛇”是“惩罚父亲的贪欲而变成蛇的姐妹”=“被当做人柱的厌恶家的女儿”。
“出嫁”则是为了缓解旱情献祭女儿。
可是这个故事中的善恶因果非常混乱,并非现代人无法理解古代的三观。
首先“虔诚的女孩”一直看着浊流祈祷,但到底是向什么祈祷?家人因水死去,本应该见都不想见,亲戚劝阻也是自然。
最奇妙的是面对豹变的女孩,亲戚“悔悟并开始信奉”。
从故事内容来看,明明食式师失明十有八九是“なかし”的原因,却女孩的话(估计是神谕)得到救治,感谢起“なかし”并加以供奉。太奇怪了,“なかし”自导自演,绝无可能萌发出信仰。
而且,事态明明得以解决,听到歌声女儿却会被夺走。
“なかし”究竟是神是魔也不清楚。
日本民间传说中有很多故事能展现出神魔一体,但在同一个故事中实属罕见。
要按照前面“女儿入水”在归类还有一点不妥。其他故事中,女儿和神明是一对一,这个故事中却又很多女性。要说她们是自古以来的祭品又没有佐证。其他故事中的女儿要么立即消失,要么会描写她担心家人。但这些女人(们)却露出邪魅的笑容。
其次是月桂冠。月桂原产于地中海沿岸,我对历史不算了解,但它在故事的时代背景中显得突兀。
再次是那渗人的歌“第一圈 第二圈 第三圈”令人联想到前述清姬传说中“安珍清姬 化身成蛇 七重卷起 此是一圈”。
可是,姊妹蛇和清姬传说中的童谣都与故事有关(这才是常态),这里的歌却毫无关系,更增添了违和感。能看出它唱的是“なかし”的舌鼻颚。清姬传说中的“此是一圈能联想到蛇”充其量不过是假说。舌头和下巴能够理解,但蛇的鼻子并没有值得歌唱的特征。
日犹同祖论
日本人的祖先是2700年前被亚述人驱逐的“失踪的以色列十支派”之一。
失踪的以色列十支派是指犹太人以外的流便、西缅、但、拿弗他利、迦得、亚设、以萨迦、西布伦、约瑟(以法莲、玛拿西)。(以色列共12支派,基本对应雅各的十二子。以法莲和玛拿西为约瑟之子,受到雅各祝福,算作雅各养子,故各算半支派,同时利未为耶和华祭司,不继承土地,所以12支派有算约翰和利未不算以法莲和玛拿西,也有算后两者而不算前两者的。犹太人包括犹大、便雅悯、利未三个支派,其余为失踪的十支派。后人传说包括以色列之子(印度犹太人群体)、玛拿西之子(印度犹太人群体)、贝塔以色列(埃塞俄比亚犹太人)、伊博族(尼日利亚)、普什图人(阿富汗/巴基斯坦)、斯泰基、美洲原住民、日本人、伦巴人(津巴布韦/南非)、不列颠犹太主义(British Israelism。认为盎格鲁撒克逊人是失踪的十支派后代)、Brit-Am组织、羌族。译注,来源于维基,日语英语词条下还有更多自称的民族,懒得查了就按中文词条的来)
其中第九族以法莲,第五族迦得以及第七族以萨迦中数人可能旅居日本。
日犹同祖论的依据主要有三:
1.神道教与犹太教的相似性;
2.片假名与希伯来文的相似性;
3.大和语言与希伯来语的相似性;
现代遗传学已经证明了日本人和犹太人在基因层面存在很大不同,日犹同祖论已经被否定,现在一般将其缩减为日犹“文化”同祖论。
详细论证略去不谈,总之犹太教与神道教从仪式到灵魂类的象征有很多相似之处,现代日语中也有很多与希伯来语相似的词。
为什么会相似?这要从古代说起。很久以前,十万人(说法不一)从大陆渡日,归化日本。其中一部分住在大和的葛城,其余则住在山城,并最终在雄略天皇时期(公元五世纪中期)定居与京都的太秦。这些人被称为“秦氏(はたし)”。地名“太秦(うづまさ)”由来于秦氏,其中“うづ·まさ”对应着亚拉姆语的“Ish Mashiach”意为耶稣·弥赛亚。
秦氏一族很有影响力,说平安京(794年)是秦氏建成也绝不过言。仁德天皇陵等巨大古坟建筑也都是秦氏赠与的。
同时,秦氏靠着养蚕技术及西方知识,受到天皇的保护,侍奉天皇。靠着制绢业生财,成为贵族。他们信仰景教(聂斯脱里派),说着亚述以后中东的共同语言亚拉姆语。即是说神道教是当时权力大到足以影响天皇的家族以其信仰的景教为基础创造的宗教。
נָחָשׁ
Nakashu/nahashu,希伯来语的蛇。旧约圣经中教唆夏娃吞下禁果,传入日本后,其名称转变为“なか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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