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安丘园——章惇与沧浪亭的故事
聊聊章惇与他的家宅园林——沧浪亭。
苏舜钦之后,园主是谁
一般大众对沧浪亭的认知,都来源于「苏舜钦被贬为庶人,买地造园以自娱,与欧阳修诗词唱和让园名大噪」这个叙事。
但苏舜钦其实庆历八年(1048)四十一岁时就挂了,在此之后,沧浪亭就「屡易其主」,中间一度被僧人占据或废弃,直到明末清初,才被苏州本地乡贤重建,进而引起一些清末名人如林则徐的「到此一游」。
我作为大众游客去苏州旅游时,了解到的沧浪亭story,也仅限于这种泛泛的介绍,知道是苏舜钦所造、园名沧浪的来历、园子奇特的布局、最多有个沈复《浮生六记》,就完了。
也是在我喜欢上章惇之后很久,偶尔才查到,原来他曾一度是沧浪亭的园主,他死后其家人仍然居住在此,直到南宋初,被韩世忠带兵给强抢了去。
前不久,阅读吴铮强《寻宋》这本书,作者提到苏舜钦后,沧浪亭被龚家、章家各占一半,而据龚明之自己书写的《中吴纪闻》(卷二)所言,
这个章庄敏就是章楶,他崇宁元年(1102)去世,年七十六,累赠右银青光禄大夫、太师、秦国公,谥号「庄敏」。
章楶为何会与龚明之共享沧浪亭?
《寻宋》作者给出的解释是:
难道沧浪亭在韩世忠以前的园主(之一)竟然是章楶而不是章惇??
于是我便来稍微考据一下这个无聊但重要的问题。
首先,章楶与章惇的确是同居苏州,同样拥有园林,俱为「南方园林老男人」。
南宋苏州人孙觌(1081~1169)写给章楶三子章綡的墓志《宋故左朝请大夫直龙图阁章公墓志铭》(鸿庆居士集·卷三十三)中提到:
章楶的园在什么地方呢?苏州地方志可查,是在今天桃花坞街区一带。
《苏州市志·第十一卷:园林名胜》:

说到章楶的家,其实有个典故,我们的老熟人苏轼在徐州时,章楶邀请他给自己家中的「思堂」写一篇文,苏轼提笔一挥,写了篇《思堂记》(元丰元年正月二十四日记)。有些后人据此就认为思堂在桃花坞别墅里(清代诗人石方洛在《桃坞百绝》中就有一首吟咏思堂的:「百年堂构固宏基,思入东坡作记时」,诗人还在该诗下加注道:「(思堂)在章园,苏轼有《思堂记》」)。但其实那时章楶还在华亭任盐监官(《青浦地名小志》载:「章庄敏公……元丰时官华亭,曾浚青龙江,筑思堂,苏东坡作有《思堂记》」),当然也有人提出质疑,黄锦君做的《章楶年谱》,就列明元丰元年章楶任「京东转运使」,人在山东而不是上海。不管怎样,章楶前半生的确是各地宦游,并不是像章惇这样很早就随父定居在苏州。
那么章楶是什么时候在苏州桃花坞买地建别墅的呢?
从地方志网站上找到清光绪人谢家福编辑的《五亩园小志》,里面许多内容引自宋末元初徐大焯《烬余录》:
绍圣(1094 -1098)前,章楶并未在苏州安家,绍圣后,章楶升官发财,出手阔绰,直接在桃花坞建别墅,自然也没必要去「借住」沧浪亭,沧浪亭就是章惇的园子,与章楶无关。
不过龚明之的《中吴纪闻》也是白纸黑字,他自己是老苏州,又是沧浪亭原住民,怎么会搞错呢?
我们回到园子本身,先说一下「予家(龚明之的龚家)旧与章庄敏俱有其半」是怎么回事。
根据现在沧浪亭的格局,它园门朝北,北面整个临水,在它北边与它隔了一河一巷的地方,现在也是一个景点,叫「可园」。

度娘百科·可园:
可推测,龚明之家应该是住在可园,与南边章惇的家(现在沧浪亭景区部分)是对门的关系。
龚明之出生于元祐六年(1091),章惇去世(1106)时他已15岁,就算与对面的章园不怎么串门,也不至于把人家屋主给搞错吧?
那他为何能言之凿凿地说「与章庄敏俱有其半」呢?只能开个脑洞——
大观元年(1107),蔡京复相,搞出了「章綖私铸案」,「兴制狱,倾章氏」,章楶七个儿子两个孙子全被坐牢/流放,章楶在桃花坞那边的「北园」很可能就此破产。合理推测,章惇的沧浪亭(南园)应当收留了不少章楶家没来得及遣散的族人或下人。
而此时的龚明之(16岁)可能与对门的某位新邻居有了交往,新邻居大概又是章楶家的人,于是龚明之就误以为对门也是章楶的园子了。
有一说一,度娘百科说龚明之这人到60岁才举乡贡,80岁才「以特恩召廷试成进士,授高州文学」——很显然这人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不是黑),《中吴纪闻》又是他92岁高龄时口述的(序言有提「今年九十有二,西山之日已薄,恐其说之无传也,口授小子昱,俾抄其大端,藏之箧衍」),把青少年时期的记忆搞混,也不足为奇。
清人收集的《桃坞百咏》里有首打油诗《桃花坞》,可粗粗代表后世苏州人对两个章园的怀念:
南章拓沧浪,北章辟桃坞。 沧浪清到今,桃花不如古。
章惇对沧浪亭做了什么
如果章惇就是沧浪亭(不算可园)唯一的主人,那么他又是在什么时候拥有沧浪亭的呢?
由于实在缺乏别的材料,我们只好又双叒叕一次拉出老熟人苏轼来撑门面。
章惇熙宁八年(1075)出任湖州,作诗《寄苏子瞻》:
君方阳羡卜新居,我亦吴门葺旧庐。 身外浮云轻土苴,眼前陈迹付籧篨。
涧声山色苍云上,花影溪光罨画馀。 他日扁舟约来往,共将诗酒狎樵渔。
我就硬脑洞了:这个「旧庐」就是章惇刚从前任手里买来的沧浪亭[1]。
至于这个前任是谁?不好说,根据欧阳修给苏舜钦写的墓志铭:
苏舜钦的遗孀杜氏带着幼子去了南京投奔她父亲杜衍处,应该在那时就把园子转手出去了。
那么苏舜钦去世的庆历八年(1048)到熙宁八年(1075),中间有27年,可能是时接手的园主也并未精心打理,以至渐渐废弃,所以章惇买入后需要「葺旧庐」,大修一番。
他怎么大修的呢?
范成大(1126-1193)的《吴郡志》有提到:
民国十七年(1928)蒋吟秋的《沧浪亭新志》中quote了卢腾龙《续志》,写道:

苏舜钦当年买地造亭整个也就花四万贯,现在章惇儿子光买黄土就花三万贯,的确可谓「所费不赀」。
他们买黄土干嘛呢?当然是造假山。——确切地说,是以造真山的方式来造假山。
根据苏舜钦在《沧浪亭记》中描述的景象,「崇阜广水」,周围都是树木(竹林为主),也没有真正的围墙,苏舜钦仅在原来基础上,在水边造了一个亭子,除此之外并无大动作。但是现在你进入沧浪亭大门,最先看到的会是一个小山丘,这个小丘的名字就叫「真山林」。人家是「开门见山」,沧浪亭却是「入门见山」。
周苏宁著《沧浪亭》介绍道:
如果说苏舜钦时期,「沧浪」(环园之水)是「沧浪亭」的灵魂,那么到了章惇时期,这个山丘就成了「章园」新的核心(←从「亭」到「园」的名字变化亦可看出,沧浪亭已经成家族居住的封闭性的大宅第,而非苏舜钦时期没有围墙也不要紧的游玩休憩之地)。沧浪亭现在的格局就是以山丘为主(区别于苏州其他园林以水景池塘为主),沧浪亭本亭现在就在这个小山丘上(当然现在的亭子不是当时的亭子,亭子一开始也不在山上而是在水边)。
所以苏轼元祐元年(1086)年底寄给章惇那篇《致于厚宫使正议尺牍》会写道:

在这里苏轼之所以把章惇要归安的家称作「丘园」,这不仅是一个比喻词(比喻「隐居之处」),也是一个字面描述,用丘园指代沧浪亭,非常合理。
此外,章惇有首小诗《栽桐竹》(年代不详):
种竹期龙至,栽桐待凤来。 他年跨辽海,经此一徘徊。
合理推测,「种竹」「栽桐」也是他在沧浪园「葺旧庐」的劳动内容。沧浪亭内原本就有竹子和梧桐,苏舜钦《沧浪亭怀贯之》有句:
秋色入林红黯淡,日光穿竹翠玲珑。 酒徒飘落风前燕,诗社凋零霜后桐。
总结一下章惇在沧浪亭 do something的时间线:
- 章惇至少在熙宁八年(1075)出知湖州前,花钱购买了沧浪亭一半的地权,并开始「葺旧庐」,将其改造成自己的居家园林。
- 他的改造之处除了「广其故地为大阁」,最重要的就是增加山景,除了把附近洞山下面的嵌空大石挖出来做成假山石,还费重金购买黄土,给假山石覆上真土,并且大量植树(栽桐竹),以打造出「真山林」景观。
- 这个造园过程不会很快,但至少在元祐元年(1086)前已完成(而不是上面《沧浪亭新志》里引用的「为相」之后),所以苏轼在书信中以「丘园」称呼他的家宅。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是因为——
我生山水乡,习得山中乐。(《紫阁》)
何处寻访章惇遗踪
沧浪亭历经千年兴废,你如果现在特地去寻找章园主的踪迹,当然是一点都没有的。
他在园子的简介↓中没有版面,在园内的「五百名贤祠」里也毫无姓名~

但沧浪亭还是留下了一点点章园主do something的痕迹。
上面提到的那个名为「真山林」的小丘,西南角有一潭:
看到这句话,就很容易把这个小潭联想到章惇生命中那个永远过不去的小水潭——仙游潭!
《宋史·奸臣·章惇传》:
po一下某次去赏雪拍的水潭照片↓

潭边还有一棵歪脖子小树,有没有想到章惇「垂索挽树,摄衣而下」的那棵被挽过的树?

沧浪亭内还有一处景观,名曰「瑶华境界」,它在韩园时代本是个「梅亭」,到了清代重建后变成了古戏台。


乾隆《苏州府志》:
周苏宁《沧浪亭》介绍道:
如果「瑶华境界」在韩世忠take over之前——也就是「章园」时期就存在,那么「瑶华」这个词就值得说道说道了。
「瑶华」原意指白色的仙花,这个词应该和「沧浪」一样,同样取自楚辞,《九歌·大司命》有云: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然而熟悉哲宗朝的都知道,「瑶华」更有名的是指代那位被哲宗废掉、出居瑶华宫的孟皇后。看《曾公遗录》可知,向太后和曾布日常谈话提及孟皇后,都是直接称其为「瑶华」。
那么章惇在自己的园子里设置一处地方叫「瑶华境界」,是不是很微妙呢?
毕竟这位皇后是他当首相时被废掉的(《宋史》说是他主导废后:「惇又以皇后孟氏,元祐中宣仁后所立,迎合郝随,劝哲宗起掖庭秘狱,托以左道,废居瑶华宫」,但实际是皇帝硬性废掉,他身为宰相「不响」,没有阻止。孟皇后被废的过程可参考:《法律讲堂·大宋奇案·瑶华秘案》上·下),而他身后从南宋开始被败坏的名声,也和这位传奇的孟瑶华有很大关系(他与孟瑶华的孽缘是一个反射弧超长的大弯子:宋高宗的合法性来源于孟瑶华的推举,孟瑶华是元祐时的皇后,所以宋高宗宣称「最爱元祐」→而孟瑶华的合法性又来源于宣仁高太后,所以她要求宋高宗给宣仁后辩诬,澄清「高太后绝对没有废孙子哲宗的心」→章惇(连同蔡京)当年大兴同文馆之狱,指控高太后有废哲宗之心,还请求追废高太后,是把高太后污名化的主谋→南宋给宣仁辩诬的直接后果,就是章惇与蔡京齐被钉上耻辱柱(对南宋皇室来说,章惇的guilty级别是很高的),章家子孙永世不得入朝——而这,也是绍兴初韩世忠敢于从章家手里明抢园子,章家人却毫无反抗之力的大背景)。
考察楚辞这句词的原意,也很有意思,诗词鉴赏网对这首辞句介绍道:
章相公在这里给居所小景取名「瑶华」,可能既有对某位无辜被丈夫休弃女子的同情,也有因为眼见君王对其枕边人的冷酷离弃,而对自己(因年纪既老)将来未尝不会遭受同样命运的惆怅?
顺便一提,以职业生涯中的节点事件给自己居所命名,章楶的「北园」里也有个栗子。
徐大焯《烬余录》提到:
话说回来,我咋觉得这个轩从命名「清夏」到两百年后象石「流泪如雨」,都「充满了章惇的身影」?虽然章楶是切实把大宋的国界线推进到天都山的名将,但章惇才是章楶背后的推手和靠山,真正「欲覆兴灵而后已」的伐夏大魔王呀!
作为「章园」为何缺乏流量
北宋时南北两个章园「园亭之胜甲于东南」「园林第宅,卓冠一时」,但现在史料中流传的文字,关于南北章的描写,基本都是宋末元初南宋的遗民以怀念的口吻追溯的。
如果二章在世时两个园子就已享有盛名,那为何二章没有遵循当时的社交惯例,邀请大文豪们给自己诗文唱和,或在园子中开轰趴,宴请各路宾客来「雅集」——就像苏舜钦做过的那样?
一个可能是,他们干过这事儿,但相关唱和的诗文都湮灭了。章惇元祐时沉寂过八年,元祐三年他回到苏州后,也一直住在家里,他一介闲人四处游玩(留下了《游虎丘次韵》等打油诗),也时不时去润州与沈括、林希、米芾等人厮混,那么这帮人有没有互相浮夸地唱和呢?很可能是有的,但就算有也基本被南宋人全部删销了。
再一个可能是,二章(主要是章惇)刻意低调,不愿意拿自己的家宅来掺和文坛的热闹,不想拿园子来立自己人设。
首代园主苏舜钦拼命吹捧自己的爱亭,那是因为他已被贬为庶人,但又仍然保留着文坛交际圈,所以这个社媒资源不用白不用,就撒开了欢儿地营造自己「醉情山水,安心归隐」的高士雅名。
但章惇成为园主后,他再沿着苏舜钦的老路继续立人设+园设,就不太合适了。一个是他的仕途除了元祐那几年,总体是一路走高,绍符时独相六年,二个是他当上宰相后,连族父都特意叮嘱过「要低调,不要作妖(连累我的清名)」,他自己下班后也不爱见同僚(为躲避无数想当「行首」找他要差遣的士人),那么他断无可能还主动再找人给自己的园子写什么《XX记》。
不过章惇就算再低调做人,他如果对自己的园子很满意,也不至于一首夸夸词也不写吧?所以我觉得前一个原因(被南宋人删销)还是主因。
说到这,我之前不知道龚明之,为写本文查了一下他的信息,就难以避免地生出一点酸味感慨:一个庸人,仅仅因为立了个「至孝至诚」的人设,外加在本地文人圈混了几十年的social,九旬高龄写了一本《我这辈子所见所闻大杂烩(中吴纪闻)》,就能受到「圈子」的吹捧、传阅、保留、流传。
这个「圈子」在宽容龚明之之流的同时,却对那些与龚明之同时代但比他优秀得多、丰富得多的人展开冷酷的删帖销号,所谓「文章千古事」,呵呵,真正千古的,无非是对文字挑挑拣拣、存一去十的那只「看不见的手」吧。
潮牌主理人
沧浪亭千年兴废的过程其实有点像「主理一个潮牌」的过程,当初苏舜钦开始买地建园,欧阳修唱和诗提到的「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就像是在提点苏舜钦:
这个潮牌你创建得好,IP性价比很高,你要好好开发!
只可惜苏舜钦福薄,虽然攒了一通文人圈子的唱和,制造了不少「金句热搜」,把「沧浪亭」作为潮牌的流量带起来了,他却英年早逝没有好好享受收益。
章惇接手后,开始认真砸重金开发IP,打造出了真正的园林,奠定了「山林野趣、豪放奔逸」等品牌「基调」,也在本地炒出了名气——并且与同城同族的章楶合作开发出「南北章」的大品牌。只可惜,他没有在文人圈子请更多人来诗词唱和,也没邀请流量明星站台写文,导致社交媒体上数据不好看,流量不高。
明末清初,沧浪亭被重建之后,立刻在苏州园林圈子重新享有了潮牌的待遇,被不少高官重臣兼文化明星光顾并唱咏,看起来历代「主理人」也都在好好地对待这个IP。
到21世纪的今天,沧浪亭在苏州园林中,仍然是个潮牌一样的闪光存在。表现在它时时与当代艺术、流行文化进行跨界合作,从物理空间到文化品位都仍然饯行着「开放」的精神。仅我知道的最近几年在沧浪亭发生的文艺活动就有:
沉浸式昆曲《浮生六记》(2018年8月17日(七夕)首演于沧浪亭)

当代艺术展《无语看波澜——新园林故事》(2020年 9月26日-11月30日)

2021首届苏州园林艺术节(2021年10月28日-12月5日) 其中杨海崧+文智湧在沧浪亭明道堂举行了《「乌鸦」——园林实验诗歌演出》

我前年去沧浪亭游玩恰好碰上了《无语看波澜》这个展,还挺有意思的,给大家po一些照片:
↓这件作品看起来像一把折断归拢的竹子,也放置在竹林环绕的「翠玲珑」,但实际是《我放下椅子》;

↓这件作品叫《回到永远》,意义不好get,但和后面挂壁瓷画很搭;

↓这件《间物》就是随意的摆件,与窗景结合得挺自然;

↓这件作品是白色和彩色两个瓷件,名字叫《叙事性蔬果》);

↓这件作品是最「不打扰园林」的一个了,要不是看到旁边有作品标签,根本无法发现它也是个作品,名字就叫《树叶》,也的确混在一堆真落叶中,仔细找,才能发现陶瓷做的假树叶(照片中有白边的就是);

↓这件作品叫《变奏曲》,挂在回廊原本挂装饰灯的地方,和回廊的花窗元素互相照应;


↓这件黄黄的圆圆的作品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名字有点科幻味,叫《惑星》,一眼让我想起了竹取物语、辉夜姬什么的;

↓这个小小的白石头叫《305度的避难所》,石头上的雕刻有枯山水元素,但石头本身又恰恰放置在「面水轩」房间中,很怪趣。

身为章惇粉没有别的祝福,就请大家以后多多给沧浪亭这个「千年潮牌」多多打call吧~~
----------------------------- [1]补充一个小料:原籍湖州的陈舜俞(当时是章惇和苏轼的共同好友,苏轼给其写过《祭陈令举文》)给章惇那首「君方阳羡卜新居,我亦吴门葺旧庐」写过和诗《和章子厚闻子瞻买田阳羡却寄》: 罨画春流藻荇长,吴门菰米鳜鲈乡。 谋田问舍拙者事,寻壑买山君底忙。 出处两忘同旅寓,浊清一种付沧浪。 故人诗酒如驱使,别有甘泉绿野堂。 ——里面出现了「沧浪」一词,还提到「买山很忙」,可佐证章惇自己诗中那个「旧庐」就是沧浪亭,章惇一开始重修沧浪亭就在买土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