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
小雪停了,天仍然阴着,感觉湿冷。起来熬粥做饭,收拾卫生。吃完饭不久,陆续有朋友来看爷爷,倒茶寒喧,一通忙碌。在这样的场景中,大家的话题自然是彼此的父母。天命之年,父母身体仍然健康的很少了,大多已疾病缠身,进入风烛残年。照顾的辛苦,对生命的感慨,让大家增加了对彼此的理解,这种理解亦仿佛能稀释苦难似的,长夜煎熬的无奈,说出来也显得云谈风轻。 每个人都曾年轻,每个人也终将老去。爷爷倚坐在沙发上,好像在专注地听着,我们的话像风刮过,不知道他听到的会是什么,也许有一天我会知道。 强哥拿了个小凳子坐在爷爷跟前和他说话(他们以前就认识),爷爷脸上微笑着,对答还算流畅。他是爱面子的人,对于人们来看他这件事儿他是满意的,他也在努力保持着最好的状态,虽然说话的期间他几次闭眼打呼噜,然后再一个机灵,睁开眼,手抖动片刻,继续微笑着,询问强哥他父亲身体如何,强哥说父亲已经去世了,他便不再说话。 下午光辉过来看望爷爷,聊起书法和发声,他一言不发,只是打盹,上午的精神头荡然无存,但他仍是坚持坐在沙发上,不肯回屋休息,当然更不肯在屋里方便(他行动已不能自理,村里厕所在院里,平时没人的时候,大家都是帮助他在屋子里解决的)。直到光辉走进另一个屋子,他才站起来,却坚决要上院里的厕所,谁也拗不过他,只好扶他去。 光辉说他岳母也是如此。宁肯尿裤子也要等别人走了之后才肯说话。天黑之前,那一点尊严是老人最后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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