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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脸症和不感冒

无聊打字机 2022-01-20 06:10:07

muffeln/der Muffel/-muffel

说到时尚，德国和德国人似乎与这一话题并无强关联性，加之在 “留德华”们的口口相传下，德国人对于时尚的放空已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甚至于出现了“土”的概括性描述。那么，德国人自己是如何评价本国的时尚态度的呢？

根据最近的一次问卷调查显示，三分之一的德国人对于时尚和流行趋势并不感冒。该份由德国时尚协会（ GermanFashion Modeverband Deutschland e.V. ）向2000多名消费者发起的问卷调查的结果显示，男性中有32%对时尚问题不感兴趣，相应的女性受访者的比例为28%。从受访者的反馈来看，德国消费者关注的重点为服装的合身，舒适，性价比，质量，功能性以及价格。德国人对于品牌的冷淡态度也是出乎意料却却又在情理之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德国人会选择购买高端品牌的衣服，而购买奢侈品牌的人数不足1%。

2021年和2020年的调查结果几乎无差：“合身，舒适，性价比，质量，功能性，价格”一直是德国人服饰选择的信条。资料来源：germanfashion.net

DPA（ Deutsche Presse-Agentur GmbH，德新社）的这篇报道在关于德国人对于时尚态度的描述用了Modemuffel一词，该词由Mode（时尚）和后缀（ Suffix ）-muffel（冷漠的，漠不关心的）组成。此处出现的后缀-muffel，以及相关的动词muffeln，名词der Muffel都有着描述“不感兴趣，甚至于一脸不悦的人以及行为”。

有意思的是，muffeln 的词源竟和来自中国的犬种有关——巴哥犬。16世纪，一种长相独特的犬种由荷兰东印度公司（Ostindien-Kompanie）从原产国中国远渡重洋带到了荷兰，因其性格和能力的多面性，被誉为“multum in parvo”（拉丁文，德文可译为viel in wenig，接近“小而强大”的意思）。在达到欧洲大陆之后，这些狗狗被“未见过世面”的欧洲人捧成了上流社会的明星，常混迹于沙龙和画廊之中，欧洲上流社会热衷于在自己的肖像画中加入该犬作为一种时尚。可能因为巴哥犬“引擎般”的呼吸声，荷兰人借用了其语言中的词汇moppen/mopperen（意思接近德语动词murren/brummen，指发出嗡嗡声或者轰隆声）；同时巴哥犬极富“戏剧性”的嘴巴，使得德国人想到了他们的词汇mopen（低地德语，den Mund verziehen：使得嘴部变形的意思）。由此便有了对巴哥犬在德国和荷兰地区的称呼Mops。

世界犬种联盟关于巴哥犬介绍的封页。资料来源：fci.be

出现在各类人物肖像油画中的巴哥犬

muffeln系列正是在上述两个词汇moppen/mopen的基础上由中高地德语（mittelhochdeutsch）muffen/mupfen发展而来。根据Duden词典，动词muffeln有两个意思，这两层意思的核心都是“使嘴巴变形”。

muffelig sein：表现出不友好的，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比如撇着嘴，绷着脸
ständig [mit sehr vollem Mund] kauen, essen：在满口塞满的情况下，不停地咀嚼或者吃东西

“嘴部变形”（den Mund verziehen）可能是因为情绪，也有可能是因为疾病。左下为置于法国卢浮宫中的 Jacques Louis David [1] 半生像，该画家因中风而使得面部发生扭曲。图片来源：imago-images.de | welt.de | news4t

根据格林兄弟（Jacob Grimm和Wilhelm Grimm ，没错，就是凭借“格林童话”留名至今的两兄弟）发起编写的《德语词典》（Deutsches Wörterbuch [2]，该书被认为是现代德语语源的标准参考书，但“格林兄弟”只完成了首字母A至F段的词汇，之后的部分由后人完成）中有关于der Muffel的说明，其来历可能和一种“嘴部下垂的狗”（指的应该就是巴哥犬）有关。der Muffel后来被用指一种用于节日庆祝或者装饰使用的“面目狰狞”的面具（larve，源自拉丁语larva）。其后在宗教中，der Muffel又被用于形容那些像空空的“衣架子”一样虚伪的人，德国人Ludwig Heinrich von Nicolay在法国作家莫里哀（Jean-Baptiste Poquelin alias Molière）的小说《伪君子》（Le Tartuffe ou L'Imposteur）的基础上编写了戏剧并取名为“Muffel oder der Scheinheilige”。

由此发展而来的der Muffel开始有了“抽象”层面的含义。

mürrischer, unfreundlicher Mensch：不友好，满腹牢骚的人
jemand, der einer bestimmten Sache gleichgültig, desinteressiert gegenübersteht：对特定事物漠不关心，毫无兴趣的人
Maul und Umgebung der Nasenlöcher bei Wiederkäuern：反刍动物的嘴和鼻孔周围
Nasenspiegel：（动物的）鼻头

如今在欧洲的狂欢节上仍能看到这些larve面具。图片来源：alemannische-seiten.de

改编自“Le Tartuffe ou L'Imposteur”（德文译名为Tartuffe）的戏剧“Muffel oder der Scheinheilige”。资料来源：books.google.de

在上述这些不断抽象化的基础上，-muffel越来越多地在口语场景中被使用，其主要的出场方式就是作为单词后缀与其他单词组合后，用于描述“对特定事物（与-muffel 组合的单词）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现象，比如 Modemuffel——对时尚不感兴趣；Sportmuffel——对运动不感兴趣；Ehemuffel——对婚姻不感兴趣（甚至达到“恐婚”的程度）。综上所述，笔者对于“x-muffel”的翻译更偏向于“不感冒”，更贴近于口语使用场景。

注释

[1] Jacques Louis David | 雅克·路易·大卫 | 1748—1825 | 法国画家（新古典主义画派）

代表作有：

La Mort de Marat 《马拉之死》，现收藏于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美术馆

Le Serment des Horaces 《荷拉斯兄弟之誓》，先收藏于法国卢浮宫

Le Sacre de Napoléon 《拿破仑加冕》，先收藏于法国卢浮宫

Bonaparte franchissant le Grand-Saint-Bernard 《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道的拿破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