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诗集A(Repost)
罗泾塘湾村
第一次见到稻田
很无趣
10万张克隆了10万年的童贞笑脸
一眼看尽了伪装成迷宫的土地
柏油马路排列成草稿纸上我给这一句画下的大叉
从一块无名池塘捞出某个躲藏起来的主人的影子
忘记这一天跟忘记这首诗一样简单
足够好了就消失。
风车停转
梦境早夭。
死成了叶子
酷热冻死猛虎
自由模仿孤独
在葡萄棚里发现了今天的第一个幽灵
江南水乡一步一匕首我实在无字可写
自动供水的公共厕所取代了农神祭坛
昆虫和蔬菜永远教不会我你的幽默感
走遍田埂地头也没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话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认错了天堂会走进什么样的地狱?”
"无非就是偏头痛结束了笑一次或者每笑一次偏头痛一次"
旅途跟阳光一样漫无目的
灵魂还能吞噬多少沉默?
路过一处敞开的农户
楼梯消失在他家像黑洞般不可见的三楼
在等待一辆二手帕萨特从我背后擦过时
还是想象不出他们预备伏击外来者的手势
在注定失眠的周日前的周六
为什么如此严肃
风比我更急着回家
回到每晚必做的梦魇下
把每条绝路死路变成家
动态争相从视线里退场
所有人都遗弃了自己
这个在死去大海上建立的村庄
日后必定会因为某个蠢人出名
当神恩像5G网络一样四通八达
如若无人应战,则此地尽归吾所有
摩羯
梅雨永无止境
这是神在庆祝自己的腹泻
有谁可以
帮我带走所有聂鲁达的诗
离诗太近,只看到死
每次呼吸都是死
死开始一切
死拯救一切
死是只开了头的梦魇
死是一边发怒一边服软
死是你寻找快乐的唯一罗盘
死是在你潮湿灵魂失踪了的船
我离死很远
因为我过去的好运变成了一张躺下就惊醒我的床。
我离死很远
因为我没有金钱,没有社交甚至都没有一根香烟。
如果不幻想自杀就不能写诗
那我先杀光所有能被写的诗
想想什么已经离你一去不复返
猜猜什么刚刚在肉体和记忆中同时消散
用被插进手指的双眼来欣赏羞辱和遗憾
越睡眠越清醒
所有科技制造了
所有失眠
空调算一次屠杀
安眠药是一场瘟疫。
吃进列维纳斯
拉出德勒兹
我写下战车
战车就开进你的书页
还是走不远
要保守的秘密其实大多不存在
想起了绝望还不如忘记了希望
如果你从混沌中苏醒千万别等待光明
光明不同情在黑暗里才敢独处的心灵
多写作少倒霉
选择梦境就像选择凌迟还是剥皮
暴雨时,我被投放到黑白色的特摄片
没有一句能回忆起来的台词的赛博朋克表演
日出时,我被空降到荒野上红墙褪色的长廊
整整十公里随时要被发射到太空的玩具长廊
雨夹雪的下午,一艘百米高的钢铁战舰倒立在了生锈的红场
盛夏日出后,我把一搜5米桅杆的帆船徒手拖上了南北高架
能不被发现吗?
背后现在是征服了无数命运的一种凝视
我想起了翻越阿拉伯时宝蓝色的月亮
宝蓝色,让凡人忧郁,让魔鬼发笑
现在是时候反击
攻克一座没有大海,高山的城市
开战后可能有风景
阿兰布鲁,恰武什奥卢,塔塔鲁沙努。
贵伦
我想起
今天醒来时
相信自己变了一根洋葱
三片紫两片细一片能生吃
我想起
路过柏柏尔旧城时
一条巨鲸被他们吊起做成了城墙
在粉红色的沙漠里起重枯竭的陨石
我想起
从手腕长出的白色锥体
乘以黏在屁眼上的棕色气球
等于十万次不可能治愈的失眠
我想起
酷似死亡的一次遗忘
长跪在午夜钟声响起前
亿万台小提琴喷出创世的火海
一定有很多人把魔鬼错听成了博爱
我想起所有虚度的时光
我想起所有丢失的珍宝
我想起所有厌恶但还不憎恨的面孔
我想起一天变成永恒时祈祷了又反悔
我想起在酷热时想起严寒时想起酷热
我想起我想不起我在想起些什么
我想起
每天都是对梦境的修正
南方总是要比北方高贵
反叛偏离了命运的拓扑
该记什么该忘什么预料不到
你次次都告诉我你已经看穿了一切
那我祝福你快点碰到让你看不穿的人和事。
秋天后
我看见的有些女人面孔确实完美
完美到就像造物时走了一次钢丝
每次眨眼每次呼吸都在毁灭边缘
她们问我一些关于瞳孔和印刷学的问题
在时间的纤维里,美丽本就是为愚蠢创造的配偶
想象一下在被撕开的心脏上建立起一片皮肤的宇宙
那里,小孩踩在脚下的星从铸造叶子的歌上再度升起
风险在于灵感爆发之后
捕捉词句的诗人自己却陷进了蛛网
随着又一片羽毛滑入赤道顶端的深渊
你明天的梦也像闪电一样从我手中坠下
坠到了比地狱更深的地方
在哪个场景里完成对旧日自我的刺杀?
让我想想
我可能会在激怒神明后沉默地挤开出人群
在千万道惊愕的目光中我变成了一条灰色的河
谁来试着从我每次痉挛的流水里捞出一根手指
戳死一首半押韵的西班牙语诗。
棕色女人
我喜欢
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把复杂的事情变得可怕
拥抱我,安静点
在你的颈后有我监视这个世界
下一秒就释放捕食角雕的蝙蝠
我用我足以烫死火焰的手指
抹掉你红唇上所有殖民美洲
的白人留下的甜言蜜语
听到了夭折母性躁动的呼吸
吐出了被吮吸到干涸的舌头
残留在你舌尖上的体温和瘙痒
迟早要终结在城市胯下的深渊
果实也许成熟在今晚
要裸体还是要永生?
每个在噪音,无聊和饥渴间求生的日子
你都在期待些什么?
棕色,你身披坐落着地狱的星辰
脚踩吞噬了子宫的毒蛇
棕色,你甜到发软的卷发
是所有乱伦者最后回归的巢穴
我的心脏在你的双眼里跳动
一滴海水流过你火山似的鼻尖
变不成吻,变成了雾
让太平洋,安第斯,加勒比
和美洲大陆失踪的一场雾
人类欲望被压抑才有趣
谁创造了这张不洁的墨西哥鹰嘴?
棕色,万火归于你
在太阳升起之前
男人瞄准女人
虾仁形状的针撬开了熟睡的硬壳
再多鲜血都染不红我无色的刀刃
窒息,失重,高潮
快乐,疯狂,残暴
魔鬼在呻吟和尖叫中舞蹈
十字架在皮肤和汗毛间闪耀
想看看这张床陷入火海吗?
爱是战争
性是杀戮
你习惯了祝福
你习惯了美梦
那么死亡又来自哪?
愿我为你所写的一切
和我为我所写的一切
确保没有任何人爱我
黑色
(听Stahlmann “Schwarz”)
黑色,黑色,我发誓独自旅行来寻找更多黑色的死囚
黑色,黑色,今天距离上次黑色苏醒已经过去了太久
你尝遍了世间苦楚,因为甘甜全部都藏在这片黑色中
所有追逐光芒的小孩最后都被锁进了宇宙黑色的子宫
万物都会毁灭 唯独黑色不会毁灭
所以你们憎恨黑色
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黑色
你们只看到了黑色却看不到我,
在黑色中,你最终只会对你自己产生性欲
在黑色中,我看见那个带着绳索从天而降的男人
黑色,黑色
我触摸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我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万物本来就应该是一片黑色
用我的黑色来交换你的忧愁
你得而复失的那些所谓自由
还没生场绝症能让你活得久
给我黑色
只有黑色能忍耐黑色
只有黑色能遮蔽所有罪恶
我就是黑色!
在你死前的那个夜晚我一言不发
我就是黑色 !
代替死神用左手来爱抚你的伤疤
我热爱黑色,就像我热爱荒野和诗歌
黑色,黑色,我的一切都来自于黑色
只有黑色能取悦把闪电当彩虹的强者
把黑色留给我用金属喂养的公主和蛇
巴佛灭
醒了,
从午睡的美梦里被驱逐
世界在我的感知中挣扎
雨水干涸在玻璃窗上变成了某种符号
把枯死的天空和呻吟的绿树阻挡在外
乌云凝固了时间,
我和1000年后的你一同分享
制造了无数孤独与空虚的原子
空气经过了我燥热的肉体变成了寒潮
比这个无聊的下午略微刺骨一点
看呀,巴佛灭
我的愚蠢和我的幻觉正在消亡
我不奢求我的灵魂能得到自由
因为我不想为还没发生的悲剧流眼泪
拿走我的阳光,也拿走我的回忆和香烟
明天是比今天更加无情的黑暗
哪里才有比黑暗更加无情的火?
反抗你的和被你反抗的
他们都在从旅途中返回
我已经推开了门,
天主也推开了我
“昨晚你在停车场跟那个要被人从背后勒死的男人说了什么?” “我跟他讲,宁可把自行车坐垫蘸着洗发水吞下去
也不要去听什么生命之歌”
巴佛灭,你的四肢是头的骏马,
你的身体是心灵的解毒剂
夜晚里,你的轮廓比什么时候都清晰
在我快要胎死腹中时
有一个披着白色长裙
胸口挂着灾难之花的女人,
在背后走过说了点什么
当北方被惩罚,
我们将在南方的海底重聚
一边祈祷禁果重新变回种子
一边像在伊甸园角落里那样避静
自述
我从不惊叹存在
我只质问存在
虽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质问存在
写诗总是一次和灵魂失败的交谈
我看着午饭前在海滩拍摄的风景照
太干净,找不到什么比垃圾有趣的东西
地狱总是比天堂更欢迎我
因为多看了一眼
灰色天空下褪色的工人新村
我差点在向南行驶的轻轨上扭断脖子
靠雾气做动力的远洋轮消失在生锈的港口
室内的空气刚刚被用大海的心脏加过热
我现在用除了语言外的一切方式
诅咒身边这个长着挑衅者面孔的陌生人
今晚就在一池子枯死的莲花里入睡
任何人都会有这一天
在深秋下午五点就已经一片漆黑的亭子里
我先是背对着唯一还发亮的路灯点起香烟
然后重听耳机里传来的摧毁世界的号角声
左手边是一灌已经一滴不剩的光明牛奶
右手边是一滩跟白垩纪一样古老的尿液
再等等,弄不好我正在打乱某场谋杀或者祭祀
再等等,我不担心回了家会忘掉要写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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