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自白派三诗人
星夜
安妮·塞克斯顿
“这并不妨碍我强烈地要求宗教(我能说这个词吗)。而后,我在夜晚出去画星星”
———梵高给他兄弟的信
那城镇不存在了
那里只有一株黑发的树跌倒,向上漂
好象一个淹死的女人,朝向燥热的天空。
城镇静悄悄。夜晚和十一颗星,在沸腾,在蒸发
啊星光,星光照耀的夜晚!我正是要
象这样死去。
它运动,它们是活的
甚至月亮在它的橙红的铁中凸出
象上帝,想从它的眼睛里推开孩子们
那古老不可见的蛇吞下了星星
啊星光,星光照耀的夜晚,我正是要
象这样死去
进入那夜的横冲直撞的野兽
被巨龙给劈开,吞掉
从我的生命中分裂出去,
没有旗帜,
没有肚子,
没有呼喊。
镜子
西尔维娅·普拉斯
我是银制的,并且如实。我不怀偏见。
看到任何东西,我立刻吞下
如其所是,我不为爱或厌恶所迷蒙。
我并非残酷,我忠实于现实——
低微之神的眼睛,限定四角。
粉红色,生着斑点。我注视它那么长时间
我想,那是我心的一部分。但它闪烁不定。
面孔和黑暗轮换着将我们分开。
此刻,我是湖。一个女人屈身向我,
探寻我了解到的,关于她的真相。
然后她转向那些撒谎者,蜡烛或者月亮。
我见到她的背,如实反映。
她回报我,以泪和双手的激越。
我是重要的,对于她。她到来,尔后离开。
每一个早上,是她的脸,取代黑暗。
在我体内,她溺死了一个小女孩,一个老女人
一天天冲着她浮起,如同一条恐怖的鱼。
晨歌
西尔维娅·普拉斯
爱发动你,像个胖乎乎的金表。
助产士拍拍年的脚掌,你无头发的叫喊
在世界万物中占定一席之地
我们是声音呼应,放大了你的到来。新的雕像。
在多风的博物馆里,你的赤裸
使我的安全蒙上阴影。我们围站着,墙一般空白。
云渗下一面镜子,映出他自己
在风的手中慢慢消失的形象,
我比云更不像你的母亲。
整夜,你飞蛾般的呼吸
在单调的红玫瑰间闪动。我醒来静听:
我耳中有个远方的大海。
一声哭,我出床上滚下,母牛般笨重,
穿着维多利亚式睡衣满身花纹。
你嘴张开,干净得像猫的嘴。方形的窗
变白,吞没了暗淡的星。而你现在
试唱你满手的音符
清脆的元音像汽球般升起。
结语
罗伯特·洛威尔
那些神圣的结构、情节和韵脚
为什么此刻于我一无是处?
我应该
想像某种事物,而不是追忆?
我听到自己话语中的噪音:
画匠的眼力颤抖着抚摸光线,
它不是一只透镜。
但是有时我用眼睛的窠臼
写出的一切
如同一张快照,
苍白、迅疾、夸饰、杂乱,
升起于生命,
但在事实面前一败涂地。
全都不伦不类。
然而为何不说出已发生的一切?
维梅尔带着渴望面对凝固的少女
他祈求优美的精确
却偷去了太阳的照耀
就像潮汐漫过地图。
我们无法扼杀真相
我们被警告要给
相片中每一个形象
他生活里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