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 伊朗
伊朗,诗人之邦,在1935年以前还叫波斯。会出现的名字:Rumi、哈菲兹……
灵性诗人 鲁米
莫拉维·贾拉鲁丁·鲁米 1207年9月30日-1273年12月17日
I
黄昏,月亮出现在天空; 然后又降落在地球上,看着我。 像猎物时的鹰偷鸟; 月亮将我偷走,冲回天空。 我想要看自己,却再也没有看到; 在月亮上,我的身体变得纤细如灵魂。 在月亮上九个天体消失; 我存在的这条船淹没在海里。
II
睡,醒,我的心脏是在不断的狂热中。 它是一个有盖的平底锅,置于火上。 啊,你!为我们提供一杯沉默的酒; 每一刻一个新的故事,喊着要在沉默中讲。 在他的愤怒里,有一百个善意,在他的刻薄里有一百个慷慨; 在他的无知中有不可估量的灵知,默默地象心灵一样讲述。 你让他们保持沉默的那些话语,不能听到 但这些人已被你弄昏迷; 为了你,我像亚丁海,既沉默,又骚动!
I
At the twilight, a moon appeared in the sky; Then it landed on earth to look at me. Like a hawk stealing a bird at the time of prey; That moon stole me and rushed back into the sky. I looked at myself, I did not see me anymore; For in that moon, my body turned as fine as soul. The nine spheres disappeared in that moon; The ship of my existence drowned in that sea.
II
Now sleeping, now awake, my hart is in constant fervor. It is a covered saucepan, placed on fire. O you! who have offered us from a cup a silencing wine; Each moment a new tale is shouting to be told in silence. In his wrath there are a hundred kindnesess, in his meanness a hundred generosities; In his ignorance immeasurable gnosis, silently speaking like the mind. The words of those whom you have silenced, cannot hear but those whom you have made unconscious; I am both silent and fermenting for you like the sea of Aden!
·
宾馆
人就是一个宾馆。 每天早晨都有新客光临。
欢乐,抑郁,卑鄙, 某种片刻的的意识 作为不速之客纷至沓来。
要欢迎和招待他们的每一位! 即使他们是一群悲伤的人, 即使他们狂扫你的房子 倾空你的家私, 你还是要让每一个客人风风光光。 他也可能会赶走你 让新的喜悦取而代之。
阴晦思想,羞辱,恶意。 笑着在门口迎接,并邀请他们进来。
感谢到来身边一切。 因为每个都是遥远 差遣来的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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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
我不是基督教徒,不是犹太教徒,不是伊斯兰教徒, 不是印度教徒,不是佛教徒,不是苏菲教徒。
我不属于任何宗教或文化体系。 我既非来自东方,亦非来自西方。
我既非来自海洋,亦非出自大地。 我非自然,非空灵,非由任何元素组成。
我既非此世界之一物,亦非彼世界之一物。 我非阿丹海娃之后裔,也无任何起源的故事可说。
我身处的是乌有之乡, 留下的是乌有之迹。 我既非灵魂,亦非肉体。
我属于被我爱的人,我看过 两个世界合二为一。
这个合一的世界向吸着气的人类呼唤 而且洞悉 最初,最终,外在,内在。
声音和影像之间有一条通道, 资讯在其中流动。
在自律的沉默中,它开启: 在游谈无根的对话中,它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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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
从这些成千上万“我的”中, 我是哪一个? 听我哭,不要淹死我的声音 我的思想完全充斥着你。 不要在我的道路放碎玻璃 我将把它粉碎成灰尘。 我不是什么,只是你掌中的镜子, 映出你的善良,你的悲伤,你的愤怒。 如果你是一棵小草或一个微小的花 我将在你的影子里搭起我的帐篷。 只有你的存在可以复苏我枯萎的心。 你是蜡烛照亮整个世界 我是你之光芒的空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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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挣扎
既然你目睹了今年春天,为什么你没有 变成水? 既然你看到了身边的朋友,为什么 你仍然对自己深爱不已? 既然你身置甜卖铺中, 为什么却这般苦的表情? 既然你是在生命之河中游泳, 为什么你焦干悲惨? 不要固执,不要逃避幸福。 你被监禁在 你无法逃避之网, 停止挣扎!停止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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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之歌
聆听芦笛的歌声 它在哀叹分离之苦
“自从我被从芦苇地里收割 我的悲歌总让人们流泪 我找寻因分离而心碎的人儿 因为只有他们才懂得渴望之苦 每一个背井离乡的人 都在盼望回家的那一刻 在每一次聚会,无论人们是悲是喜 我总在悲伤哭泣 每个人对乐曲的理解各不相同 但无人探寻过我内心的秘密 我的秘密只能在我的悲伤中找到—— 眼睛和耳朵的寻找都是徒劳……”
芦笛的歌声不是来自风,而是来自火 缺少了这火焰,人生又有何用? 这就是爱的火焰,将音乐注入芦笛 这就是爱的酵母,让烈酒变得甜蜜 芦笛的歌声抚慰失去爱的苦痛 芦笛的歌声揭开遮闭心灵的面纱 还有什么毒药能像它一样苦涩? 还有什么蜜糖能像它一样甘甜? 聆听这芦笛之歌 你一定会忘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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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回来!
每一刻 一个声音 从这个世界发出 呼吁我们的灵魂 清醒升飏
我们的灵魂 像火焰 比光更多烟雾 让我们的视线漆黑一片 没有光可以通过
减少烟雾 让更多的光照亮你的家 你现在的家 和最终你会搬到的 精舍
现在我珍贵的灵魂 你要用多久 浪费自己 用在这流浪的旅程 难道你听不到这声音 难道你不能更快地摇动翅膀 并响应它的召唤
狂放不羁的 哈菲兹
沙姆斯·丁·穆罕默德·哈菲兹 1315-1390
诗人的墓志铭
拿酒来 酒染我的长袍 我因爱而醉 人却称我为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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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给鱼的耳朵
这可真有其事
我的一只耳朵曾经卖给了一条鱼 坐好了,且听我为你慢慢道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我先得说点儿题外的话 或许前后颠倒 但我们可以重新拼凑
让我想想 我们可以随便从哪里—— 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富饶而明亮的世界—— 用随便哪一句话起头
你的字母表中哪个字母打头? A 这很好 艺术(Art,以A打头的字——译者注),是恋人之间的对话 艺术,为心儿打开窗户 真正的艺术让灵魂里神圣的寂静 化为掌声
当我们撕掉我们所有的衣服、 盲人的眼罩、系在我们眉头的面纱 艺术是我们立足的知识—— 立足于这个奇境
宇宙是我们的坐骑 我们心中有个人 两脚分立在灿烂的两极 我们心中有个人 正在亲吻神的手 并想和我们分享 这个重大的消息
当你所有的爱的才能 都已发挥到极致 你就会发现 自己在狂喜中跪地
哈菲兹,时间、空间和厌倦 都短暂易逝 你所有的痛苦、担忧、悲伤 有朝一日都会歉疚地承认 它们原是一个大大的谎言
让我想想 啊,对了 看我们已离题太远 将次序颠倒 我记得我们说到: 卖给鱼一只耳朵
这可真有其事 有一次月亮出了大价钱 要买我的人头 雇用了一帮 年轻的暴徒 看来心爱的神觉得 我道出了太多的秘密 把他珍贵的美酒 免费赠送得太多
最后我被传唤 来到一个又高又胖的法官面前 但我为自己辩护得很好 我说道:
“这都是祈祷的过错 它让我拥有无数神圣的珍宝 我愿意将它们统统花掉”
所以,我为我的眼睛 买了一张票 乘坐那只 从不落地的白色天鸟
我贿赂深海里的一条老鱼 买下我的耳朵,然后下潜 如今,每当心爱的神低语 甚或轻微地移动 我就得到报信 这让成百上千的圣人嫉妒 他们愿意典当自己的心来获悉
哈菲兹成了 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 探听神的间谍
这就是为何 月亮对我如此粗暴 这就是为何 又高又胖的法官 曾把天堂变成 一个小小的陪审团
神明明知道 我的案子要冒名闻天下的风险 如果我赢了 我想他真的是想要 让我万世扬名
你可否和我一样 对此细想: 心爱的神已经知道 一切的一切 远在我们诞生之前
但现在我要用它的叠句 来结束这支醉歌:
艺术是恋人之间的对话
真正的艺术会唤起 非凡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