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
夜读王鼎钧,文学启蒙的《那树》作者。《碎琉璃》和曾经闪烁的灵感契合,那一篇的名字叫做“琉璃般的女孩子”,但同时期看的是张爱玲的琉璃瓦。此琉璃非彼琉璃。
碎琉璃的第一篇散文,是关于作者家乡村落的历史。那个载体、文眼,大水灾之后一口代表天意的井,真是用得妙。但是不是人为编排,而是历史写就、真实存在,除了再一次惊叹于莎士比亚人生舞台之喻准确的抓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拼命在历史的枯井中挖掘你残存的井水”,和井水倒映人的脸孔一张一张,如同画片、胶卷,多么富于戏剧感,多么流畅——
好朋友开了一个公众号,她的第一篇文章出自“被压倒的倾诉欲”。曾几何时,倾诉欲几乎胀满笔尖,快要滴出来,然而现在,我厌恶自己的文字。键盘敲击出的轻灵跳跃,我该写诗,却找不到韵脚;笔杆写出的沉重歪斜,字山字海,虬结盘桓,笔尖却只是一道窄门,无比艰难地泄洪,且顽固地绝不被冲毁。困意、焦灼往往吞没了本应该疾书的深夜们,我感到自己的灵魂也在无想之睡眠中渐渐喑哑。飞快跃动的字,我不认得是我自己;笔笔写出的字,难产,无法分娩,对责任的逃避使我不愿再提笔,总觉得负着越来越多的债。再加上,考试生活颇不如意,时间有的是别处去掷,一个更加理所应当的靶子。有人就此沉默了。
可是,写是一种必要,是一种生存的必须,是一剂醒神药。写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写则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