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食物
我热爱美食,但对食物的烹制,有一种天然的仇恨。
中秋节一共三天假期,我们家的菜谱是:
第一天:午餐,糖醋排骨,韭菜盒子,清水煮虾。
第二天:清蒸鲈鱼,拔丝红薯,午餐肉炒冬瓜。
第三天:猪肉韭菜馅饺子,辣椒炒肉,清水煮虾,花生米。
金先生说这是“过年”。为这些食物制作,从构思菜谱,到购买食材(虽然只是在手机上动动手指,感谢每日优鲜和叮咚买菜),洗菜备料,最后捏炒煎炸,全家齐上阵,等热气腾腾、美味的食物端上桌,金先生还要配上一杯小酒。小小日子,有滋有味。
但食物的烹饪过程,让人精疲力竭,再加上家务琐事,应付六个月大的儿子,一天下来我、母亲、金先生都疲惫不堪。
多年以前,我就深谙享受美味的食物,就得付出繁琐劳动的道理。单身独居生涯,我主动选择了饮食从简,在家烹饪以素食为主,熬粥、煮面、炒菜,炖汤,须在两道工序之内完成。我宁肯将时间花费在休息、交友和户外运动上。
如此一来,我的厨艺几乎从未长进,可谓七窍不通一窍。结婚之后,怀孕期间,我和金先生就吃饭达成的共识,简直闻所未闻:他不会因为我身怀六甲,就为我下厨,我也不会因为身为人妻,为他做高汤。我们要么一起愉快的下馆子,要么我只做自己的饭菜,他叫外卖吃。这种“分而治之、一国两制”的作法,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反而显示我们对彼此的包容以及绝不愿为对方改变的坚定立场。
生子之后,母亲来跟我们同住。频频的出入超市,让我们意识到:两块钱一把的应季青菜,就可以炒出一盘漂亮又健康的美味。厨房的魔力开始显现,于是我们不仅三两天去超市采购蔬菜水果,还要每两周开车去距家不远的、赫赫有名的三旗百汇市场购买鱼、牛肉、羊肉、鸡肉、海鲜。加上初学者钻研的热情,我们深陷美食的泥潭,中了亘古不变的舌上魔咒,愈挣扎而深陷其中。
金先生喜食肉,对肉的烹饪要求极高。每到此时,他必亲自操刀,不惜向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请教,调料的毫厘之差,火候的大中小之别,时间的长短之间,渐渐显露他的完美主义倾向。而且水平基本在线。作品偶有差池,我和母亲仍啧啧称赞,尤其是我,俨然是一副崇拜者的面孔。几月下来,金先生的厨艺,与过往已不可同日而语,我慢慢不再为儿子未来的饮食多样性担忧了。
每当我们享受劳动的果实——饕餮大餐之时,每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举箸论乾坤,舌上谈古今,家中融洽的氛围达到顶峰,这是食物给我们的慷慨馈赠。
若逢周末,从日出到日落,全家每隔四五个小时就要进一次食。母亲负责早餐,金先生和我负责午餐,我一人负责晚餐。几乎是这顿刚毕,休息不了两个小时,下一顿就要开始准备。这样虽不算十分繁重、却也不算轻松的节奏,让人叫苦不迭,使我无暇看书和复习。金先生会雷打不动的用一顿美美的午睡作以补偿。我的时间在清洗、哺乳和杂事中就流走了。
每个人都会有挣很多钱的梦想。对已沦为现事主义者的我而言,如果我有钱了,要给家里请一位做饭和做家务的阿姨,把自己从无尽的家务中解放出来。这些紧急又不重要的事情,消耗着我每日的生命,又从细微处关乎着家的和谐 ,让人欲罢不能。
过不了几日,国庆节就要到了。金先生说,我们做四天饭,休息三天吧。
我的妈呀。


